作者:四代重奸
“刚刚得到急报,‘顺贼’占据了杭州,有窥视宁波的可能!”那士卒这才连忙汇报道。
“什么?这么快!”郑芝凤听到这话,大吃一惊,连忙就要下令撤往台州。
“大喜,此乃大喜之事啊!”不意徐孚远闻言却突然大笑道。
“先生,此话怎讲?”郑芝凤一头雾水,连忙开口问道。
“顾园至苏州百五十里,苏州至松江百八十里,松江至嘉兴百二十里,嘉兴至杭州又百九十里。”徐孚远闻言不由笑道。
“那‘顺贼’先是在顾园苦战一日一夜,又用了一日一夜功夫拿下了苏州,然后又连夜疾驰一百八十里夺下松江。”
“共计三天两夜不曾合眼,就是铁打的汉子恐怕也撑不得。”
“不曾想那‘顺贼’竟贪得无厌,又疾驰一昼夜,取得杭州。”
“这杭州雄襟大海,险扼三江,引闽越之梯航,控江淮之关键。并钱塘灌输于南,长淮、扬子灌输于北,与松江之口皆辐列海滨,互为形援,津途不越数百里间,风帆可用疾驰其间也。”
“我又闻‘顺贼’少年得志,耽于美色。而杭州又是三吴都会,自古繁荣,那‘顺贼’既至此,哪里把持的住?”
“故而,以我枕戈待旦之士,击其久疲之卒。以我纵横四海之水师,击其势不能穿鲁縞之兵。以我谋划周祥之师,击其无备之兵。凡此三胜,焉得不击而破之?”
那郑芝凤闻言不由眼睛一亮,顿时也来了心气儿。
原来这杭州城正位于钱塘江畔,海船亦可以出入,位于舟山的郑氏水师便能袭而取之。
若胜,自然一切无虞;不胜,亦可从海上从容撤退;若事有不谐,又可引西湖水灌城。
既然如此,如何不试一试?
想到此处,郑芝凤不由精神一震,连忙下令道:“着三军听令,即刻调集大小船只百余艘,战卒五千,往攻杭州!”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凡临战,有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
第689章 发现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张顺这才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自顾园转战苏州,自苏州又转战松江,由松江再转战杭州,前后一共用了四天三夜的功夫。
在这四天三夜的时间里,张顺也就在松江府眯了一会儿,还被夏允彝这厮给吵醒了。
昨天一早,他们夺取了杭州以后,张顺安排了巡逻守卫之事,就沉沉睡去了。
他这一睡不当紧,竟是睡了整整一天一宿。
“哦?天亮了?”张顺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雾蒙蒙的窗外,下意识问了一句,结果没有一人回答。
他收回了目光,仔细往床上一看,却见那顾启姬、董小宛、卞玉京和卞敏四女玉体横陈、肌肤裸露大半,看起来竟似一副极为香艳的美人春睡图。
然而,张顺心中并无半分旖旎,反倒觉得一条腿木的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却是被顾启姬给压麻了。
张顺连忙小心翼翼的搬开了顾启姬的身子,生怕把她给吵醒了,然后才慢慢抽出了自己的大腿。
然而,事实证明他多虑了,那顾启姬连个反应都欠奉,无论你把她摆弄成什么姿势,都阻止不了她呼呼大睡。
张顺不由摇了摇头,跨过了卞玉京、卞敏二人,然后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天可怜见,这一幕他想象了很久了。
然而当这一幕出现的时候,他却狠狠的睡了一整天一整夜。
除了睡觉,什么都没有做!
“吱呀!”伴随着一声清响,穿戴整齐的张顺推开了房门,一股清风迎面扑来,让他沉睡太久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谁?”只听得一声暴喝,如同一个炸雷一般在张顺耳边响起。
随即一个黑熊似的汉子突,伸手就摸起来放在身边的铁棒,一个骨碌爬了起来。
“是我,悟空,小声点!”张顺连忙低声喝道。
“啊?是师傅!”悟空这才迷糊过来,有几分羞愧的挠着头道,“俺……俺竟一个不小心睡了过去……”
“情有可原,下不为例!”张顺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也不好苛责于他。
而就在这时,被悟空吵醒的几个亲卫也连忙爬了起来,纷纷跪在地上请张顺责罚。
“只此一处,下不为例!”张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这一次莫说你们,就连本王也睡过了。”
“然而,幸好没人,如果被人摸上来,枉送了性命,恐怕咱们没处讲理去!”
张顺这一席话顿时说得众人羞愧的低下了头,一个个谢恩不已。
“好了,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话已至此,张顺便不再多说,反倒下令道,“睡了这么久,大家伙也都该饿了。”
“该做饭的做饭,该警戒的警戒,万万不可失了章法!”
“是!”左右问了不已纷纷领了命令,各自忙活去了。
张顺这才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处山石上往下一看,却正见义军的一小队人马正沿着山路尽职尽责的巡逻。
他不由欣慰道:“这是何人领队,竟如此严整?”
“师傅,这队长姓马,按照昨天你的安排,这个点正值他值班!”悟空用手搭了个凉棚看了看,不由笑道。
“哦?大伙儿都辛苦了,昨天一日一夜尽心值班之人都记一功。”张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他麾下的亲卫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散漫。
“对了,如果今天没有什么意外,就着人进城里卖点牛羊肉,每人赏肉一斤。”
“好,徒儿记下来!”悟空闻言连忙应了。
原来昨日张顺赶到杭州城以后,浙江巡抚喻思恂手下无兵无将,只率领三百丁壮出城迎敌,被悟空一个冲锋拿了下来。
经过审问以后,张顺这才知晓浙兵大多被调往金华,“镇压”许都去了,只有海外舟山驻有郑芝凤的水师,除此之外别无一兵一卒。
那张顺眼见杭州城周四十里,又背江临湖,城大难守,遂移师于城西南的凤凰山上。
这凤凰山原在杭州城内,宋朝南渡以后,曾在此山脚下营建宫殿,将此处列为禁苑。
后因张士诚改筑城池,将其截之于外,这才和杭州城分割开来。
那张顺眼光何其毒辣,眼见此山“下瞰大江,直望海门”,又地形高耸,离城不过二里。
若先据于此,一则可阻挡江面威胁,二则可向城中发炮射矢。
便料定“此诚第一要地也”,遂移师于此。
虽然自宋亡以后,这山上逐渐就荒凉了,幸好还有座寺庙独存。于是昨晚一干人等便住在了庙里。
“殿下,不知是否要用早膳?”不多时,寺庙的主持连忙赶来,恭恭敬敬地问道。
“哦,不用了!”想起了顾园里被下了河豚毒的银鱼,张顺连忙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
待到那方丈退下,张顺见如今天色尚早,左右无事,不由对着悟空道:“走,咱们先去山顶看看!”
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关键时刻白白睡了一天一宿,张顺心里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好的,师傅,待俺叫上几个孩儿!”悟空闻言应了,连忙挑选了一队亲卫护着张顺便往凤凰山山顶爬去。
这凤凰山倒不甚高,张顺爬了一会儿便爬到了山顶。
他先向东北山下望去,只见杭州城正卧于西湖湖畔,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杭州南畔,凤凰山脚下,却是一片废墟,原来却是当年南宋的宫城,如今全废了。
他又向东举目远眺,只见钱塘江江水滚滚,一叶叶扁舟随着江水沉沉浮浮。
俄而响起渔夫收网的号子,却是惊奇了一群水鸟不知从哪里扑腾腾飞了起来。
在那江水尽头,是那宽阔的海面,一眼望不到边际。
而在那天海相接之间,霞光一片,看样子再过不了多少功夫,便会有一轮红日由此冉冉升起。
张顺忍不住诗兴大发,开口吟道:“西湖不识兵戈声,昨夜战马入城中。昔日临安今安在,巍巍青山葬旧京。”
“万古长夜去,东方大光明。青山披霞光,大江待日升!”
“好,好,好噫!”张顺话音刚落,早有一人拊掌道。
“哪里好了?”张顺整了整眉头,看着身边的黑大汉,心道:这厮莫不是个文化猴?
“哪里都好!”悟空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
好吧,他就是个憨货!
张顺摇了摇头,笑了笑,正待下山寻些吃食,不意却突然瞥见几片船帆正出现天海相接之处间,背着霞光,分外显眼。
张顺不由一愣,连忙仔细看去。
不多时,果然见船帆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更有许多小船也慢慢出现在视野中。
“敌袭!”张顺忍不住大叫一声,下令道,“准备迎敌!”
第690章 退敌
“荡寇侯,前面就是杭州城了!”徐孚远站在船头,为郑芝凤指点道。
原来杭州距离舟山五百里。张顺占据杭州以后,斥疾行了一日把情报送到了舟山。而郑芝凤听出了徐孚远的建议以后,又整顿水师,疾驰一夜,这才在第二天天刚亮,终于驶入了钱塘江。
郑芝凤望了望宽阔的钱塘江,眼见杭州城依然在望,不由大声鼓励道:“好,大伙再加把劲儿,等到登陆了,就是胜利!”
“呃……侯爷,咱们……咱们打不过人家啊!”郑芝凤话音刚落,早有人提醒道。
南京一战,万余精兵对阵义军三千,结果被人如同赶鸭子一般赶回了水里,把郑芝凤麾下的战兵心气儿都打没了。
“怕什么?”郑芝凤一听这话就急了,“那‘顺贼’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腿,须没有三头六臂!”
“侯爷,瞧你这话说的!”左右听了不由反驳道,“那蛤蟆也须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一对眼睛一张嘴,那能一样吗?”
郑芝凤听了这话,差点气了个半死。
若是搁在往日,他定杀此人立威。
奈何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今日他若杀了此人,恐不能服众。
他只好哄道:“那‘顺贼’疾行了四天三夜,便是铁打的汉子,怕不是早已经累成一滩烂泥!”
“更何况其人以好色闻名,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我等趁机杀去,正是白捡的功劳!”
左右听了这话,心中稍定,这才面前同意向杭州城杀去。
其实,莫看杭州城靠近钱塘江,由于钱塘江潮这种逆天的存在,钱塘江两岸基本上没有像样的港口。
若是正常从海上敢来,要么停靠在宁波,要么停靠在钱塘江口,最次也要停靠在海宁。
然而,一则郑芝凤一干人实在是在陆上被张顺打怕了,二则又要“趁机捡便宜”,所以只好硬着头皮从杭州登陆。
不多时,郑芝凤一干人等赶到了杭州城外,只望见青山脚下,一座美丽的城市如同一幅画卷一般展现在面前。
而钱塘江中一干渔船、商船,眼见郑氏水师赶到,早吓得四散而逃。
那郑芝凤连忙命人寻找登陆地点,找了半晌一处水深之处,然后才让船只慢慢靠了过去。
“哈,顺贼果然无备!”众人一登上岸,眼见四处无人,那杭州城城门亦敞开着,不由大喜道。
“列阵,列阵入城,万万不可轻敌!”郑芝凤在欣喜之余,忍不住又大声提醒道。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上次郑芝凤吃了大亏,这一回倒谨慎了许多。
随着他一声令下,刚刚下船的一干士卒连忙开始列阵起来。
只是这一干人等长于水战,短于陆战,一时间竟乱成了一片。
就在郑芝龙看的眉头直皱之际,突然只听见一声炮响,蓦地从西面山麓杀出来一队甲骑出来。
“列阵,列阵!”郑芝凤一见不由大急,连忙大声疾呼。
只是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悟空一马当先,率领三百甲骑直愣愣的撞了过来。
人马加上铁甲,不啻于千斤,如今撞了过来,岂是人力所能抵达。
只听见一阵惨呼声,原本因为列阵而混乱的步卒,竟然被悟空一个冲锋,从西到东杀了个对穿。
“太可怕,太可怕!”徐孚远眼见义军骑兵如此凶残,一时间竟是吓呆了。
他作为一个纸上谈兵的书生,脑子里想的是五千养精蓄锐的精锐对上千余疲惫之兵,这仗怎么输?
然而,事实告诉他,该怎么输就怎么输!
虽然依照他脑子,根本想象不出来,但是刀枪却不会惯着他。
“先生,先生,现在怎么办?”就在徐孚远目瞪口呆之际,郑芝凤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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