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代重奸
如今的周皇后头戴燕居冠身着大衫黄衣、深青霞帔,举止端庄大方,真真一个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
“免礼平身!”周皇后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虚抬了抬手道。
天家无情,虽然周奎是皇后亲生父亲,但是自从皇后嫁给信王以后,双方君臣有别,亦不能行家礼。
两人许久不见,略作客套,叙了片刻家常。
周皇后这才正色道:“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入不敷出,剿匪无饷,军士无粮,国家危在旦夕。”
“如今赋税艰难,粮价飞涨,朝廷实在是无以为续。”
“古人云:唇亡齿寒,若是一朝倾覆,莫说天家,就是寻常百姓,又有哪个能躲得过去?”
“如今陛下欲恳请诸臣工宗室募捐银两,以资军用……”
周皇后言辞意切,声情并茂,正讲的投入之时,不意老父亲周奎却冷笑道:“我的儿,你怎生哄我?”
“我听闻万历爷给子孙留下了好大的家业,内帑之内金山银山,怕不是有好几千万两。”
“除此之外,又从外庭借去了几百万两,不曾归还,哪里就缺粮缺饷?”
“如今你身为一国之母,不劝他宽宏大度、举止大方,反倒算计臣下的财产?”
“父亲!”周皇后闻言差点都被他气哭了。
那崇祯皇帝手底下真有这么多银两,他一个极好脸面之人,如何犯得着舍了皇帝的老脸,向群臣募捐?
若是换作别个,她早叫人拖出去责罚一番。
如今说出这话的是自个亲生父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只得强忍着不快,怎生责罚?
“好好好,微臣不说了!”周奎没好气道,“咱们的家底你是知道的,昨个我愣是砸锅卖铁凑了五千两,一发全捐了出去,你还有甚话要说?”
明代为了避免外戚干政,故而皇后、王妃乃至嫔妃都是小门小户出身,确实没多少资产。
周皇后见父亲捐出了这许多银两,一时间倒也无话可说。
她只得沉吟了片刻,命宫女取出自己的私房钱,交给国丈周奎道:“家国天下,咱家身为皇亲国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如今陛下正是缺钱招兵买马之时,能帮多少尽量多帮多少。”
“这里是我私下里着人变卖了一些金银首饰换取的五千两。明早朝会,你把它捐了,好歹补齐一万两,陛下面上须好看一些!”
“好……好吧,那微臣就生受了!”周奎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不由接到手一口应了。
可怜周皇后哪里知晓,她入宫之前自家自然是小门小户。
但是她入宫以后,这周家就成了大明朝贵族。
其父亲周奎又被封为嘉定伯,短短几年便财源滚滚,积攒下偌大个家业。
如今莫说五千两,就是五万两又值得什么?
周皇后还道父亲周奎深明大义,她和父亲商定此事以后,连忙遣人告知了皇帝朱由检,以便他朝堂行事。
朱由检得知此事,又激动又感动,不由感慨道:“朕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到了第二天早朝,崇祯皇帝朱由检有了国丈周奎打底,心里生出几分冀许来。
“如今国事艰难,无兵无饷,国家危在旦夕,哪个爱卿肯捐赠些银两,朕会铭记在心!”朱由检不由又舍了脸问询道。
一看当今圣上连喊了三声,满朝臣工勋贵两千多人,竟然无一人应者。
国丈周奎连忙上前一步道:“臣愿再捐三千两,以资国用!”
“多少?”朱由检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数字。
“臣自愿再捐三千两……”周奎又重复了一般。
妮玛!
崇祯皇帝朱由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然后让人把他拖出去剁了!
你可真是朕的好国丈啊,连你女儿典买的首饰钱,你都给朕贪去了两千两!
“好,好,好!国丈果然深明大义,大家都要向……向国丈看齐啊!”朱由检不由咬牙切齿道。
其他人一听国丈周奎这话,顿时心里有谱了,纷纷叫喊道:
“臣捐五百两!”
“臣愿捐二百两!”
“臣再捐五十两!”
……
一时间朝堂上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只是崇祯却不想听下去了。
一场声势浩大的募捐结束了,大明皇帝朱由检前后共募得白银两万三千九百二十七两。
“呵呵,呵呵,他们难道是在拿朕当叫花子打发吗!”崇祯怒不可遏,正欲一把摔了手里的茶盏,却又突然想起来,这个好像也能值几两银子,不由不舍的放下道。
“陛下,太常少卿薛国观求见!”王承恩不忍的看了当今圣上一眼,一板一眼的请示道。
“他来做什么?”崇祯记得他好像才捐了九百两,颇为不满道。
“那奴才这就打发了他。”王承恩闻言识相道。
“罢了,先着他进来吧。”崇祯想了想,止住了王承恩。
国家大事,我不能意气用事!
“臣薛国观,拜见陛下!”不多时薛国观在一个小太监引领下赶了过来。
“平身吧,不知薛爱卿有何事见朕?”崇祯犹自不快道。
“陛下,臣这事儿正是关于募捐之事!”薛国观闻言道。
“哦?你要是前来劝阻朕,那就免开尊口吧!”崇祯冷笑道。
“不,臣是来向陛下前来献计献策!”薛国观不由抹了抹眼泪道。
“臣的家乡韩城为贼所迫,家产几乎为贼掠夺一空,深受其苦,故而忍不住助陛下一臂之力!”
“哦?此话怎讲?”崇祯一听这话,这才知道误解他了,不由正色问道。
“陛下夙兴夜寐,忧心国事,却不意朝上衮衮诸公欺上瞒下,一毛不拔!”薛国观不由谏言道。
“陛下若想募得军饷,非的杀鸡儆猴不可!”
“怎么个杀鸡儆猴?”崇祯闻言一愣,不由追问道。
“武清侯庶兄李国臣曾与臣说,其父资产有四十万两,他理当分得一半,现在请求拿出来资助国用!”
“这……这怎么可能?”崇祯闻言不由吃惊道,“武清侯怎生有这许多家产?”
现任武清侯乃是孝定太后兄长的孙子,而孝定李太后正是神宗皇帝的生母。
若是论起来,孝定李太后还是朱由检的曾祖母。
不过天家无情,莫说什么太奶奶的亲眷,就是亲兄弟还自相残杀,哪里还有什么亲情?
只是武清侯这样一个清贵的贵族,哪里能积攒这么多银两?
“陛下若不肯信,臣可以偷偷地把李国臣带来,请陛下亲自审问!”薛国观不由保证道。
“只要陛下打开这一个缺口,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到时候皇亲国戚由陛下负责,外面的官员臣工由微臣负责,一定能够募集足够的饷银,剿灭贼寇,剪灭鞑虏!”
第129章 “顺贼”何足道
虽然太常少卿薛国观说的天花乱坠,但是崇祯皇帝朱由检对他的建议依旧十分犹豫。
一则,勋贵乃大明柱石,不能轻动;
二则,武清侯到底有没有四十万两白银,让朱由检不敢置信;
三则,朱由检虽然贵为一国之君,若是无缘无故巧取豪夺臣下财产,定然搞得人人自危。
薛国观见状不由痛心疾首道:“臣闻古往今来,得民者昌,逆民者亡,大明一统,延至今日,多赖先皇励精图治。”
“臣观今日国运日下,私人仓满,国库空虚,如何修军革政?”
“皇上犹龙头也,龙头不动,龙身徒存?裕兴国富民,必须大刀阔斧,除奸小,任贤良,此乃根本。”
“其次查内帑、捐俸新、裕士马、赈贫民、禁皇亲。”
“仰赖圣上听臣微言,大明国运可转,道统可继,为时紧迫,迟则失机,大明江山,将丧于斯手,能不痛哉……”
“这样吧!”朱由检犹豫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道,“今晚你偷偷把李国臣带来,朕亲自审问一番!”
“好,好,臣这就去办!”薛国观闻言不由大为欢喜。
说实话薛国观这人倒也不是什么好鸟,当初依附阉党,党同伐异、排斥异己的事情同样也没少做。
至于贪污受贿,贪赃枉法诸事,更不用提,他自然也不是那出淤泥而不染之辈。
但是这段疏文确实颇有见地,对大明的积弊沉珂的切中,非亲身经历者不能有如此见识。
“大伴儿,这回咱们有救了!”等到薛国观走后,朱由检不由兴奋道。
“若是一个武清侯都有四十万两,那么这么多皇亲国戚、功臣勋贵,能捐出了多少银两?”
“爷爷……”王承恩闻言欲言又止,只是看着早已经头发花白,难得高兴一次的崇祯皇帝,最终把刺耳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崇祯才高兴没多久,就高兴不起来了。
“启奏陛下!”从一品都督同知郭承昊不由上前汇报道,“查得山西巡抚孙传庭果然勾结‘顺贼’。”
“刚刚地方来报,前去捉拿逆贼孙传庭的锦衣卫缇骑为其死党所戮,死伤惨重。”
“据闻孙传庭和其党羽陈继泰、长子孙世瑞率死士一路往西逃去,不知所终,疑为投靠‘顺贼’去了!”
“好胆!”崇祯闻言不由怒发冲冠,“如此乱臣贼子、欺君罔上之徒,如何不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在这次声势浩大的募集行动中,捐献了一年俸禄八十一两六钱九分四厘的锦衣卫指挥使郭承昊连忙劝阻道:“陛……陛下,此事尚未完全查明因果,还请陛下三思!”
“万一……万一逆贼孙传庭、陈继泰只是逃入深山之中,陛下诛其九族,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这……不知爱卿有何见解?”朱由检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此事易耳!”郭承昊闻言不由笑道,“陛下擅用锦衣卫,本就容易招致群臣忌讳,生怕复现当年诏狱之事。”
“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将此事打发与刑部处理?”
“一则可以打消上下疑虑,二则合理合法。即便有所差池,又可斥责有司!”
“好,此事就依此办理!”崇祯思索了一下,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这才点头道。
其实崇祯却不知道,山西士绅和锦衣卫早得到孙传庭“投贼”的消息。
也真是孙传庭“投贼”了,大家才悠着点,不能逼迫太甚。
凡事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大家左右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哪天孙传庭真个带着“顺贼”杀将了过来。哪个害了他全家老小,岂能有好?
于是,大家伙一合计,既然孙传庭这“瘟神”已经走了,那就高抬贵手饶他一回吧,这才有了郭承昊上奏之事。
而郭承昊一走,崇祯脸就黑了下来。
“爷爷?”王承恩还道崇祯听出来什么,不由试着问道。
“大伴儿,看样子这样不成了!”崇祯摇了摇头道,“孙传庭若是一去,山西不稳,需要尽快督促杨文岳上任。”
“启奏爷爷,传旨太监已经快马加鞭的去了,估计十余日便能就职,二十余日便能缴旨。”
“行,此事你与我记下了,记得时时提醒朕一番!”崇祯不由点了点头道。
“对了,大伴儿,我记得你家是陕西蓝田的,不知家中可还安好?”
“爷爷!”王承恩闻言不由眼皮一垂道,“今年贼人入陕,我家老小忠心为国。”
“私下串通关南副使樊一蘅和……和敢死忠义之辈,起兵恢复蓝田县城。”
“不意子午谷道路难行,樊一蘅所遣将领失期,我家数百口尽数被杀被擒,如今生死未卜矣!”
崇祯闻言不由一愣,他原本只是因为太常少卿薛国观之事,想起来王承恩也是类似情形,这才顺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居然是这般情况。
“大伴儿,你怎么不早说啊!”崇祯闻言不由为之泪目道,“早知如此,好歹也让朕嘉奖一下你们阖门忠烈,让世人知晓。”
“陛下!”王承恩闻言也不由泪流满面,叩拜于地道,“奴才本是无根之人,本来就没了香火,也无所谓绝后。”
“只是希望陛下能够振作起来,励精图治,翦灭‘顺贼’,替奴才报此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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