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348章

作者:四代重奸

“这就是用到牛某的地方了!”牛金星嘿嘿一笑道,“我一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

杨四看了看他黑壮的身材,对他后面这句话的真实性,心里十分怀疑。

好在这事儿也无关紧要,只见他继续听牛金星说道:“……之所以被诸位推为军师,无他,唯劳心而已!”

“我听闻汝宁贼寇遍地,草莽并起,各自割据山林,占山为王。”

“牛某也曾走南闯北,结交了几个朋友。我准备做个说客,前往汝宁走一趟。”

“若是能说得诸义军将领来援便罢,若是说不得,哪怕劝说他们攻城略地,为阁下分担点压力,也算是好的!”

“等到南阳、汝宁等地遍地烽火,官兵无力弹压,到时候舜王大军一到,彼辈岂不灰飞烟灭哉?”

那杨四一个孩童,懂得什么?被牛金星这一顿忽悠,顿时两眼放光,欢呼雀跃。

他连忙不但不在挽留牛金星,反倒喊来钱粮军师,拨付给牛金星一百两纹银权作路费钱。

那牛金星得了银子,辞别了杨四等人,这才向西翻山越岭,一路往汝宁府去了。

到了汝宁府,牛金星第一件事儿便去寻那“悍匪”郭三海。

这郭三海如今正在遂平,等到牛金星快马加鞭赶到郭三海的山寨,抬头望去,只见那郁郁葱葱、层层叠叠一片山峦之间,房屋岗哨林立,旗帜大纛飘扬,颇有几分气象。

待到众人来到寨前,被看门的哨卒喝止住了。

牛金星便在马上笑道:“你是新来的吧?怎生不识得‘牛先生’了?”

“哪个‘牛先生’、‘马先生’,不曾听过!”那士卒才不吃他这一套,不由呵斥道,“若是再搁跟前晃荡,小心请你吃板刀面!”

“好大的胆子!在这汝宁地界上莫说是你,就是你家主人郭三海,或者其他什么刘洪起、沈万登之流也不敢如此对老子说话!”牛金星眉头一竖,破口骂道,“识相的快给我通传过去,就说故人牛先生来访。”

“如若不然,误了大事儿,我唯你是问!”

第232章 胜负手(上)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洪承畴手里拿着两封书信,掀开帐帘急急忙忙闯了进来,悟空拦都拦不住。

亏得今天张顺没兴致,不然被人撞到了“白日宣银”,高桂英非要闹着上吊不可。

松了口气之余,张顺不由气定神闲地问道:“洪先生素来镇静,不知有何事能让你如此惊慌?”

“舜王,你看!”洪承畴连忙把手里刚刚拆开的书信递了过来。

张顺伸手抽出了一封,打开一看却是牛金星的字迹。

除却客套话不提,但看其内容,只见牛金星写道:“……义兵鼎沸,在于文灿。彼辈到南阳以后,不以民生为念,但以收刮为务。”

“百姓分得田地者遭其屠戮,掩有田产者遭其巧取豪夺,刮地三尺,犹嫌不足,百姓破家灭门者不计其数。”

“我便鼓噪杨四、郭三海、刘洪起及沈万登之徒趁机而起,如今汝宁以西、南阳以东群山之中。”

“官兵至则远遁,官兵去则出掠。敌进我退,敌退我扰,官兵不胜其扰,以至于调兵遣将,往来奔波,汝州、南阳守之可也!”

咦,这是好消息啊?

张顺没想到离了自己,这一次萧擒虎、牛金星、李信、张三百和曹变蛟诸人表现的都非常出色,心中喜不自胜。

不过他也知道那洪承畴不是咋咋呼呼之辈,既然如此慌张,必然另有隐情。

于是,张顺又将另外一封书信抽出来,打开一看,顿时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这封信乃是张慎言、宋献策和李三娘三人联名所写。

“洛阳告急,山西副总兵猛如虎于五月十三日由渑池偷渡黄河,次日占领新安,吕先生门人被杀四人,亲戚被砍杀数十人,幸好其家眷早已经迁入洛阳城中,尚得保全。”

“洛阳危急,张慎言和宋献策二人以防万无一失,乃调驻守孟津高一功来救。”

“不意山西巡抚吴甡早有预谋,趁机督山西总兵官王忠率领两万人马于孟津渡河。”

“官兵势大,义军两面受敌,不得不命高一功率众退入紫微星堡据守,命刘成率镇嵩营负责洛阳城防御。”

“另外,已经动员城内丁壮五千人日夜巡逻,谨防官兵偷城;命令前往洛宁等地招兵练兵的魏知友、卢象观、卢象晋回援;命令前往卢氏等地招募奇兵的卢象升回援,还请舜王早作决断!”

“果然,官兵终于下了这颗棋子!”张顺颤抖着双手,长叹一声道。

“舜王?”洪承畴闻言愣了一下,不由惊讶地问道,“您早有预料?”

“算得上有所察觉吧!”张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只是事到头上,万万没想到那山西巡抚吴甡如此狠辣。”

“舜王,此话怎讲?”洪承畴听闻张顺早有防备,一颗吊着的心不由暗暗的放了下来。

“这吴甡虽然名气不显,其实也算得上一员能吏!”张顺坐下了下来,细细诉说道。

“昔日我等义军出入秦晋,先为汝督诸将所破……”

洪承畴一听到这里,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来口称死罪。

张顺笑了笑,站起来连忙将他扶了起了,安慰道:“不知者不为罪,更何况当初各为其主,有何罪耶?”

好容易安抚下洪承畴,他这才继续讲述道:“时值山西巡抚宋统殷坐镇,然而官兵不能制。及宋统殷为我军刘成所斩,朝廷又派遣许鼎臣前来,一直到义军渡河而南,山西之困始解。”

“遂后继任的便是这山西巡抚吴甡。你也是做过封疆大吏之人,当知彼时的山西经过连番战乱,百姓流离,百废待兴,又有塞外胡虏虎视眈眈,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那吴甡到任以后,历陈防御、边寇、练兵、恤民四难,及议兵、议将、议饷、议用人四事,外韬光养晦,内休养生息,任凭其他督抚如何行事,他但巍然不动……”

张顺刚说到这里,洪承畴又觉得牙痒了。当初自己督大军围困洛阳的时候,那吴甡若是如今日这般出动大军,何至于此啊!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当初山西被“流寇”肆虐了两三年,也难怪吴甡拿不出这许多人马来。

然后,他又继续听张顺讲述道:“等到去年秋,后金洪太征插汉儿部东归,又复围大同,其又受此牵连,镌五级,待罪视事。”

“若是唤作常人,倒是被他这般模样骗过了!”说道这里,张顺不由嘿嘿一笑道。“只是他没想到我身边却是有他的一位故人。”

“谁?”洪承畴还道张顺在说自己,可是自己和吴甡却也不甚熟悉才是。

“藐山先生啊!”张顺得意地笑道。

“哦?原来是他!”洪承畴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藐山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张顺的“亚父”张慎言。那藐山正是他的号,所以被人称作“藐山先生”。

这藐山先生好吴甡之间的关系,说来话长。

若是仔细论起来,其实张慎言要比洪承畴、吴甡资历都要老一些。

原来在天启年间,张慎言就曾举荐了东林党魁首赵南星出山,属于典型的老资格东林党。

而那吴甡在天启年间亦和阉党多有龃龉,两人政治立场十分接近,更是有一定私交。

甚至在原本历史上,京师陷落以后,福王在南京即位,张慎言更是大力举荐吴甡,可见两人关系本非同一般。

所以有张慎言给张顺透底儿,他如何不知这吴甡在暗自积蓄力量,以图自己?

“那舜王早已有备?”洪承畴不由笑道。

“也算得上有吧!”张顺脸色古怪的应道。

“先前南阳和汜水紧急,诸将曾多次向我建言调用刘成、高一功前去支援,都被我摁住了!”

“你想那陕西、湖广、河南、南直隶等地皆大动干戈,为何山西毫无动静?这分明是先准备调虎离山,然后直捣黄龙!”

洪承畴经张顺这么一点,顿时也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道为何是湖广巡抚熊文灿先动手,然后才轮到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

“其原本计划是先用湖广之兵调动我主力南下,然后让朱大典从汜水关入洛,和吴甡合力攻破孟津,合围洛阳?”

“不,不!”张顺摇了摇头,往西指了指道,“原本计划还有梁廷栋率领十万秦兵,作雷霆一击!”

“只是幸好咱们先下手为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后金多尔衮等人又威胁宁夏、榆林,我等方有这一线胜机!”

“好手段!”幕僚长洪承畴闻言顿时遍体生寒,若是果如张顺所言那般按照计划执行,义军几乎是有死无生,断然没有半分活路可言!

第233章 胜负手(下)

“敌人的胜负手已现,不知舜王准备如何应对?”洪承畴见张顺踌躇满志,也不由平白增添了几分信心,下意识问询道。

既然大明朝廷把隐藏多时的晋兵放在出来,显然已经图穷匕见,准备对义军做最后一击了。

官兵这一手玩的确实漂亮,趁着义军分散各地的时机,一举攻入到义军腹地。

一旦义军应对不力,便立即又分崩离析之虞,不知舜王又有何策以对。

“我们的战场在此,而不在彼!”张顺指着西安,微笑道。

“这……”洪承畴不由提醒道,“西安城急切难下,如今双方已经攻守半月有余,犹未有半分进展。”

“若是我等再顿兵于坚城之下,那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不,这一回不会了!”张顺自信满满道,“我料定不出五日,官兵定然会有所动作!”

“这是为何?”洪承畴心道莫非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变化不成。

“因为我断了他们的粮道!”张顺微微一笑道。

“什么?兵将焉出?”洪承畴不由大吃一惊,如今义军四处人马吃紧,舜王哪里来的闲子能完成如此战术动作?

“其实在汉中和四处交界,也有一伙儿义军,唤作姚黄十三家,大概有大大小小十三个头目联合而成。”张顺解释道。

“当初我占领南阳以后,曾派遣麾下将领黄龙前去整合彼辈。”

“这黄龙本就是姚黄十三家创始人之一,再加上兵强马壮,自然是手到擒来。”

“本来这些人手,我准备留着夹击陕西,或侵入四川,奈何形势危机,不得不强行调动。”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肯听我调遣,愿意暂时离开山寨,越过陇山,侵扰平凉、秦州、凤翔、邠州等地。”

“那官兵本就钱粮不足,西安又被我围困多时,以柴换粮,更是令其军用不足。”

“如今后金威胁榆林、宁夏,此两地兵马钱粮又不可轻动,其所恃者唯有秦州、平凉和凤翔等地,安得与我久持哉?”

“好,好!”洪承畴闻言不由精神抖擞。

说实话,只要义军能够在陕西大获全胜,夺取秦地以为基业,即便是南阳、汝州和河南三地全丢了又有什么关系?

洪承畴对此厉害倒计算的明白,自然是喜不自胜。

“那洛阳怎么办?”虽然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洪承畴的心思倒也明白。

若是舜王不好做恶人,那少不得自己做一回“背锅”之人,劝说他把家眷接过来。

“他西安城守的,我洛阳城难道守不得?”张顺闻言反问道,“去岁,你也曾率兵攻打过洛阳,当知其防御如何。”

“这……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洪承畴闻言不由规劝道,“兵战凶危,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舜王家眷都是千金之躯,若是有个万一,恐怕舜王亦心中不安。如是更有些许谣言传来,义军之中又多豫西将士。我恐怕到时候义军人心浮动,分崩离析就在顷刻之间!”

洪承畴说的挺委婉,其实就是提醒张顺,如果到时候洛阳陷落的消息传来,人心浮动,恐怕义军又崩溃之虞。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得,如果得到自己家中的妻儿老小都落入官兵之手,士卒岂还能有战心?

洪承畴的提议很简单,就是不如干脆弃了洛阳城,把自己的嫡系力量撤出了,彻底封锁陕西和河洛之间的消息。

等到双方大局已定,到时候这些士卒即便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这件事儿终究已经成了事实,为了报仇雪恨,他们还是不得不继续舜王拼命?

“不,此事我已经下令,让洛阳城务必死守。待我破了梁廷栋以后,再去解那洛阳之围!”张顺闻言一口回绝了洪承畴的建议。

这厮真是手段狠辣,提出的建议无不残忍毒辣。

只是这河洛之地乃是目前自己的根据所在,若是听闻他这般计策,岂不是自毁根基?

是的,做人不能我都要,要分清主次,但是也不能直接激进到自家砍自家大腿啊?

张顺一时间都以为这厮其实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真实身份是朝廷的卧底。

其实却是张顺想岔了,由于古代技术水平和管理水平的限制问题,主政者手段方面都要粗暴的一面。

除却对被征服者各种典型的血腥屠杀不提,就连明朝中期平定荆襄百万流民问题,也是以手段粗暴的屠戮作为基本手段。

在这些人看来,生命只是筹码和数据而已,心中并未半分仁慈可言。这也是湖广巡抚熊文灿进入南阳以后,为何如此如同失了智一样的原因之一。

当张顺拒绝了洪承畴的建议以后,立刻开始命令义军诸营做好准备,准备随时应对官兵可能的反扑。

只是无论张顺还是洪承畴都万万没想到,原本预计五日以后才有所动作的官兵,突然打开了城门,频繁向城外的义军发起了进攻。

陈长梃猝不及防,差点被官兵打了个大败。幸好关键时刻,攻城炮手将火炮调转方向,猛烈轰击出城官兵,才击退了官兵。

只是经此一役,陈长梃自度无法继续攻城,便连忙率领士卒列阵而退,缓慢的退回到刘家营营地。

“陈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一次官兵和往常是否有所异同?”张顺倒没有责罚他,只是心下却奇怪的紧。

“这……好像这一次官兵的阵型和当初马凤仪的石柱土司兵相差方佛!”陈长梃沉吟了片刻,不由一拍脑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