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代重奸
好吧,其实张顺也误会了,李自成、罗汝才和张献忠一点要打死河南巡抚玄默的意思都没有。他们只想趁机打通通往豫东的道路,早点赶到运河附近夺取粮草。
可是他们也万万没想到这河南巡抚玄默这么不开眼,居然自己打开城门,冲出来送死了。
想想当初张顺先后斩杀了山西巡抚宋统殷,河南总督陈奇瑜,他们平白无故的捡了一个河南巡抚玄默的人头,心里还挺美滋滋。
那新安县距离洛阳城不过七十里路程,洪承畴虽然一路小心谨慎,到了晚上依旧赶到了洛阳城外二十余里的位置。
其实这个位置有点尴尬,若是在此处立营,作为进攻洛阳的据点,有点嫌远。可是若是义军出城骚扰,轻骑奔袭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
洪承畴没有办法,只得暂且安营扎寨,谨防义军夜间袭营。
第254章 夜袭营垒
人常说: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天长日久,总有疏懈的时候。
洪承畴虽然老于兵事,又早有心理准备,却也被张顺气的够呛。
原来张顺也知道若是当晚袭营,官兵早有准备。可是若是义军不趁机做点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官兵把自己等人围困起来,岂不是失了气势,跌了士气?
于是,张顺干脆让贺锦带领了九百骑兵,携带了锣鼓、鞭炮,分成小队,绕道接近官兵营地进行骚扰。
洪承畴早已经设置了警戒。他将警戒士卒分为明哨、暗哨和追哨。
明哨顾名思义,明火执仗立于岗哨之上,谨防义军偷袭。而暗哨则隐在暗处,一旦明哨被袭,暗哨可以及时释放出警报。
而所谓“追哨”则是选调了部分精锐骑兵,衣不解甲,刀不离身,坐骑在旁。一旦有警,他们能够及时翻身上马,出营驱赶前来袭营、骚扰的义军。
洪承畴布置防御天衣无缝,张顺布置的进攻亦精彩万分。正所谓:“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那贺锦和贺一龙脑子一根筋不同,用兵反倒更为灵活多变。
得益于马英娘军校的建立,对义军中低层军官进行科学合理的培训,导致义军小规模作战颇有章法。
五人为伍,五伍为队,五队为旗,五旗为司。这伍长、队长、旗长和司长皆受过军校训练,对指挥作战、金鼓旗帜等通信手段皆熟稔于心。
所以贺锦便轻松地把麾下九百骑兵按照队和旗进行分合变化。进攻之时,以五伍的小队为编制,每队共二十五骑进行骚扰。
一旦遇到官兵示警,有骑兵出营驱赶,转身便逃。若是官兵回营,再转回继续骚扰;若官兵出来追赶,则和其他小队进行聚合,形成以一旗一百二十骑或者数旗人马,以多打少,趁机消灭对手。
初开始,官兵骑兵见义军使出这种手段,还嘲笑对方“关公面前耍大刀”。
原来洪承畴麾下骑兵皆是三边精锐,常年与袭击骚扰边地的“三大寇”:松寇、套寇、海寇作战,小规模骚扰作战,早已经如臻化境。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义军骑兵,骑术未必有他们高超,武艺未必有他们精熟,唯有这分合变化,以多打少甚为出色。
官兵对上义军骑兵,往往是以多追少,追着追着突然面前的“贼人”骑兵聚合起来,反而倍于官兵。
再加上夜色朦胧,本就看不清人数、形势,官兵骑兵常常因此吃了大亏。
刚开始,洪承畴只道一切皆在自己算计之中,安睡在大帐之内,不以为意。
结果没想到营外锣鼓、鞭炮声不断,时不时还有官兵被杀、失踪的消息传来。这下子洪承畴就躺不住了,连忙翻身起床,命令士卒点燃了火把,照亮了营外之地。
一旦有义军骑兵前来,便让士卒箭矢、弹丸俱发,将义军骑兵赶走了事。
只是如此一来,折腾了大半宿,张顺只劳烦了贺锦麾下九百骑兵。洪承畴麾下四万人马,一夜俱不得安生。
好容易到了第二天早上,众人不由哈欠不断,盯着一双“熊猫眼”出来埋锅造饭。
昨晚一宿,由于义军有没有真的攻入营内,所以官兵倒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洪承畴让幕僚统计了一下,不也过损失了二三十骑兵罢了。只是这对官兵的心里和士气影响不小。
洪承畴黑着脸,也不说话,一边没有滋味的吃着饭菜,一边心中发狠道:好一个“顺贼”,倒有几分本事!只是雕虫小技,难敌煌煌大势待我大军一到,定让尔等灰飞烟灭。
用罢早膳,五省总督洪承畴不由大声笑了起来。左右幕僚将领不由奇怪地问道:“督师,何故发笑?”
“我笑那‘顺贼’名气虽大,其实既不知兵,又有勇无谋,此战我定克之矣!”五省总督洪承畴扶须笑道。
众人私下里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就吹吧,昨天晚上被人收拾的老老实实,连觉都睡不好,还搁这吹牛皮呢!
五省总督洪承畴当然知晓众人心思,可是他脸皮厚啊,咳咳咳,是他另有想法啊。
不管怎么说,好歹洪承畴是五省总督,众人不敢违逆了他的意思,连忙捧哏道:“督师,何出此言?”
“自古善用兵者,皆以攻为守,将战火烧到他处。如此,无论胜败,皆有所得。次则御敌于国门之外,谨防民众、耕田为他人所毁,坏了根据。似‘顺贼’这般,还没开打,便抱头做出一副挨打的样子,也实属难得!”洪承畴不由得意洋洋地笑道。
众人也都是知兵之人,闻言不由一愣,皆纷纷赞道:“督师所言甚是,如此不出半月,我等皆能进入洛阳城过年矣!”
洪承畴闻言也得意的紧,不由下令道:“今日口令:打进洛阳城过年!”
众人一听,纷纷拊掌笑道:“好,好,好!好一个‘打进洛阳城过年’!”
随即众人将此军令晓谕全军,官兵士气稍复。洪承畴急忙下令三军,列阵前往洛阳城。
而与此同时,张顺正在府中在高桂英的帮助下穿戴铠甲。一般帮他系护肩,高桂英一边奇怪地问道:“如今敌强我弱,莫说是倍于我军,哪怕人数高于我军三层,义军亦不能胜。”
“双方实力相差如此悬殊,将军何故还有出城也?”
“自古以来,打仗哪有只挨打,不打人的道理?”张顺闻言摇了摇头道,“虽说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可是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那洪承畴士卒虽多,莫说有十倍优势,哪怕连五倍优势都没有,又何以围困我洛阳城?”
“如今义军虽然早已经坚壁清野,把城外百姓驱散了,树木等可以利用制作攻城器械的木材焚毁了。可是若不主动进攻,岂不是让对方安安稳稳困死我等于城中?”
“故而,守城之法,务必不可死守,死守,则守久必失!唯有背城而战,以城护卒,以卒护城,然后方曰:可守!”
第255章 背城列阵(上)
当五省总督洪承畴赶到洛阳城下的时候,不由眉头一皱。他自幼便熟读兵法、史记,并非一般将领所能比拟。
原本他听探子汇报说“顺贼”又在洛阳城外筑了一座堡垒,他还不以为意。设立营寨,互为犄角,亦是守城常用之法,算不得什么。
但是当他看到“紫微星堡”的结构和位置的时候,心里不由就难受了。
他虽然不懂什么“西法”,可并不妨碍洪承畴直觉这堡垒不好攻打。更何况,这“紫微星堡”位于洛阳城东北角。在环绕洛阳城的河流帮助下,它几乎护住了洛阳城的其他几个方位。
官兵若想攻城,也只能从洛阳城西北角方向发起进攻,就这也时时面临着堡垒对官兵左翼的威胁。
当然,这些城防设施都是“死物”,关键义军居然也鱼贯而出,背城列阵,和官兵对峙。
这就有点难办了,城防设施齐全,城外坚壁清野说明守城之人有守城之法;又有精兵出城列阵与官兵对峙,说明守城之人有守城之志。
既有守城之法,又有守城之志,无论那座城池都不好攻打,也难怪洪承畴面色难看。
好在洪承畴是老成持重之人,本来也没有幻想能够轻取洛阳城。他打起了精神,连忙下令麾下派遣一队士卒向前试探试探对方成色如何。
结果,这边试探的士卒还没派出去,只听得三声炮响,洛阳城头上旗帜招展,人声鼎沸,不多时迎出两人来。
洪承畴远远望去,只见一人身宽体胖,怕不是有三百斤重;另一人一瘸一拐,身材高大、不胖不瘦、气度非凡。
随即只听见城上高声喊道:“城下何人,焉敢到此撒野?”
洪承畴心下奇怪,便命人大声应道:“吾乃太子太保,兵部尚书,总督河南、陕西、山西、湖广、四川五省军务洪承畴是也!”
不多时城上边应道:“吾乃大明福藩是也,尔其欲反乎!”
五省总督洪承畴闻言差点吐血。他早已经从陈奇瑜溃兵里面打听到福王的问题,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还没开打呢,“顺贼”给自己玩这么一手。
好家伙,剿匪者变成匪了,这特么还怎么剿?
古人最重“出师有名”,原本官兵举朝廷大义,将对方贬斥为匪,好歹还具有正义性。
结果被张顺拉出来福王玩这么一手,有理的反倒没理了,官兵反倒成了叛军了,这成了什么事儿?
好在洪承畴也做个最坏的打算,闻言连忙下令道:“福王殿下作为朝廷宗室,岂能与贼寇为伍?此獠定是贼人假冒,速速与我用火炮打死了,以祭福王在天之灵!”
这五省总督洪承畴也算是个狠人,他比河南总督陈奇瑜明白多了。
胜利者不受指责,只要自己彻底消灭“顺贼”,仅凭此功便足以让崇祯皇帝高抬贵手,饶恕自己一命。
若是一味想着万无一失,左右讨好。不但落得个左右不是人不说,就怕自缚手脚,一旦战败死无葬身之地矣!
“嗵嗵嗵~”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虽然大多数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有两三枚炮弹击中了洛阳城的城墙。
却也不但把福王吓得屎尿齐流不说,顿时还把在城上装着大腿受伤的张顺吓了一个趔趄。
张顺也万万没想到这厮是个狠人,上来就斥责福王是假冒的不说,还直接用火炮轰击表明心志。
这时候福王早被吓破了胆子,连忙连滚带爬的扑到张顺脚下,抓着张顺的裤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喊道:“舜王仁义,求求你饶我一命吧!”
吕维祺看此人实在有失朝廷颜面,正要上前斥责他一番。结果张顺却笑眯眯的扶起来福王问道:“福王殿下何出此言?此乃乱臣贼子故意恐吓王爷罢了,王爷不必担心。”
“刘应贵何在?速速护送福王下去,且在王府等待本王击退叛军的好消息便是!”
那福王本来还以为张顺要拿自己挡洪承畴的火炮,听到张顺的命令之后,不由破涕而笑,连忙千恩万谢一溜烟跑下城墙去了。
张顺提心吊胆地看着这个“肉球”三下两下落到了地面,才放下心来。生怕那福王一个失足滚了下去,当场摔死,那他可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好容易看到福王连滚带爬远离了战场,张顺这才扭过头看那战场的情况,只见官兵早派出一队精锐骑兵奔驰而来。
张顺也知道这是官兵试探义军的实力,随即也命王锦衣传令掌旗,命令赵鲤子率领二百骑兵迎了上去。
赵鲤子经过这一两年锻炼,亦不负赵子龙之名,早练就一身马上功夫。
他身着白衣白甲,胯下白马手中银枪,一马当先向官兵冲杀过去。他身后的二百骑兵,早已经以队为单位,分为八个小队护在赵鲤子左右。
洪承畴远远望见,不由瞳孔一缩。昨夜义军袭营,夜色沉沉,官兵尚且看不清楚。如今他却看得明白,只单看义军这一手分为小队迭次冲锋,便知贼人成色如何。
古代指挥作战没有通信设备,只能依靠金鼓旌旗、吼声、纪律进行指挥。若能能够分为很小的作战单位,必然代表着对方有训练良好且指挥能力较强的基层军官。而大量高素质的基层军官,更表明对手的队伍有很好的组织度。
除此之外,小队骑兵的应用也具备良好的战术意义。通常以一百或者五十骑组织的方队发起进攻的时候,往往除了面朝敌人的一方具有火力输出能力以外,排在后面的骑兵只有虚张声势的作用。
当这些骑兵被分成小队以后,往往一个小队的火力输出效果便不低于一个百人队的火力输出了。这种编制、阵型可以以更少的骑兵,输出更多的火力。
义军骑兵编制如此,洪承畴手下常年和骚扰袭击的蒙古人作战的三百精锐骑兵,更是擅长此道。
双方接近以后,并不直接对冲搏命,反倒相互绕着圈用弓箭、三眼铳、快枪等武器进行射击起来。
第256章 背城列阵(下)
双方你来我往,骑兵互相拉扯了半天,皆不能突破对方的防御,骚扰对方的列阵的步卒,随即在各自鸣金声中各自回阵不提。
洪承畴皱了皱眉头,见到对方士卒素质也明显出乎自己的意料,显然他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只是大军来都来了,若是不能试探着攻一下城池,洪承畴多少有点不甘心。
于是,他便擂鼓助威,让前队逼近洛阳城墙。
洪承畴所列之阵,前重后轻,第一列左中右三阵分别是陕西总兵左光先、临洮总兵王承恩、甘肃总兵柴时华三位总兵官。
第二列左中右三阵分别是副总兵艾万年、中军标营、副总兵柳国镇。第三列则为参将贺人龙、白广恩,而贺人龙和白广恩之间则藏着官兵骑兵,随时可以释放出来执行支援、骚扰、追杀等关键战术动作。
而义军列阵就简单多了,背靠洛阳城下“乱世王”、曹文诏和曹变蛟营地,一字展开的分别是“乱世王”、曹文诏和曹变蛟三营。
其背后,则隐藏着萧擒虎的猛虎营,以及羽林营的魏从义、赵鲤子两部骑兵。
除此之外,李信、高一功率领的高营和蒋禾率领的部分高营留在城中守城;而张三百驻守洛阳城东北角的“紫微星堡”,随时准备出城袭击官兵左翼。
洪承畴所率官兵有四万余人,而城外义军列阵人数为一万三千余人,官兵人数为义军的三倍有余。
不过,张顺丝毫不慌。等到官兵行至城墙二里左右,在城上等待已久的李十安便命城上的炮手开始点炮轰击城外官兵。
这城上的火炮却不是往日义军所用的“黄金炮”和“野战炮”,更是正儿八经的红夷大炮。
分别是缴获于京营的十门“守铳”和曹文诏部的十门“攻铳”。
那“守铳”重两千斤,弹重十五斤,而那“攻铳”则重三千六百斤,弹重十五斤。这两种红夷大炮皆可借助城墙高度,发射实心弹达二三里,能够轻轻松松覆盖了当面官兵的阵型。
其实这红夷大炮虽然能够射远,到了这个距离几乎没有多少准头了,只能依靠炮手的经验进行盲射。
好在第一轮设计,义军运气不错,二十发炮弹里面有三五发击中了官兵。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阻拦在自己面前的人体打成了七八块肉块,一连穿透了二十余人乃止。
官兵顿时骚乱起来,虽然秦兵久处边地,和“套寇”“海寇”“松寇”三大寇交手较多,战斗力较强,可是他们也没有遇到过火力如此凶残的对手啊!
甚至有一枚炮弹不幸的击中了阵型外面的偏厢车上,顿时把那架坚木制成又蒙了牛皮的偏厢车打个稀烂。
木屑飞溅起来,如同箭支一般钉在附近士卒的铠甲之上。有个别不幸之人,不意被伤了面目,捂着脸翻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洪承畴一看不好,连忙下令道:“命令炮手将红夷大炮推进,进行还击!”
原来这一次洪承畴为了消灭“顺贼”也做好了攻城的准备。陕西四镇重型红夷大炮很少,他便向其他边镇借来了火炮、炮手和工匠,前前后后凑够了二十门红夷大炮才肯出战。
这二十门红夷大炮皆能发射十斤铁子,重四千斤至六千斤不等。为了运输这些大型火器,洪承畴命士卒给每门炮配备了二十头牛进行牵引。
莫要小看这些“攻铳”口径小于义军火炮,其倍径却在二十四至二十八之间,炮壁又厚,能够强装药,射程威力更胜义军手中的“守铳”和“攻铳”。
随即,官兵红夷大炮建立阵地,便对准洛阳城进行发射。硕大的炮弹拉着狼烟,先后向洛阳城袭来。
大多数都撞到了洛阳城城墙之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和沉闷的撞击声。
那清脆的碎裂声乃是击碎了洛阳城墙的包砖;而那沉闷的撞击声则是撞入到洛阳城墙之上,被夯土吸附了动力而发出的声音。
上一篇:大秦:开局覆灭十万匈奴
下一篇:老子扶贫三年,这是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