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穿云雀
“你是在说我忠靖候?放心,尽管揭发,本候保证绝不替包勉遮掩‘报复’!”
汉子听到这话,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讪笑道:
“大人误会了,我就问问,问问。”
说完连忙缩回了人群之中,心里暗骂不已,自己差点被坑了。
朱免转过脑袋看了曹斌一眼,心里满是恼火,这哪里是承诺?分明是威吓百姓。
包勉感激得看了曹斌一眼,腰板顿时挺直了起来。
他经常宣扬自己的背景,扯着虎皮做大旗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减少质疑,让政令通行方便。
在这一点上,他特别认同曹斌的做法,也曾经羡慕他有个厉害的岳丈,并不以此为耻。
所以当他外放做官时,直接拿过来用上了。
事实证明,这种方法十分有效,不仅上官对他十分容忍,连下属也是敬畏有加。
几乎没有其他新任官员那样权威不够,不得不忙于内部争权或被上官针对的困难。
正在他得意之际,包拯突然面色严肃得开口道:
“既然为官,就要有胆量面对百姓的质疑,请忠靖候不要阻塞百姓言路!”
包勉的轻松之色顿时戛然而止,心里冒出点怨念。
曹斌也有些无语,他是觉得这种方法不合常理,太过严苛,才开口庇护。
没想到包拯却不领情。
或许他也未尝不知道这种方法是吹毛求疵。
若是包勉不是他的亲侄,他可能不会如此苛刻,但他不容许包勉用这种方法逃避罪责。
曹斌给了包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懒得再说。
朱免见状立刻说道:
“若有举报实证者,本官奖励他一百贯。”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果然,刚刚出头的汉子闻言,连忙再次跑了出来,双眼放光道:
“我举报!”
周围百姓顿时怒斥道:
“赖三,滚回来,你想诬陷包老爷吗?”
先前那老者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副要吃了那赖三的模样。
周围护卫闻言,立刻抽刀威吓道:
“安静!”
那赖三见状,不敢耽搁连忙说道:
“县衙之中常有富绅携银带妓进出,包老爷必然收受贿赂......”
朱免见他说起来没完,顿时一拍惊堂木怒斥道:
“住口,说重点!”
他有些郁闷,这种没有证据,甚至无关紧要的事用得着问你吗?
重点是他有没有因贿犯案,最好是钱家灭门一案的线索。
那赖三吓了一跳,绞尽脑汁得想了想,连忙道:
“大老爷,小人想起来了。”
“前几日,陈员外的上门女婿死了,大家都说他是被陈家女儿害死的。”
“陈员外带着女儿去衙门待了一天一夜,就没了下文。”
“依小人看,必定是包老爷睡了陈家那美貌的小娘子,替她脱罪,嘿嘿......”
朱免听到这个案子,虽然有些失望,但大小也是块肉,于是一拍惊堂木道:
“来人,带陈家父女......”
没等他说完,一个胖员外已经冲了出来,直奔赖三踹去,怒骂道:
“你这王八蛋,竟敢败坏我女儿的名声!”
朱免怒道:
“住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员外连忙跪倒道:
“大老爷,冤枉啊,余姚所有士绅都知道包县令不收银子,更不近女色。”
“草民带女儿进衙,是听术士所言,躲避阴物罢了。”
“我女儿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如若不信,大老爷可以找稳婆检查!”
听到这话,顿时一片哗然,朱免怒道:
“胡说八道,你刚刚才死了女婿,怎么又说女儿乃是处子?”
陈员外连忙解释道:
“实在是我那前女婿不能人道,所以我女儿才怕他化鬼纠缠,只得去王法森严之地躲避。”
说完,他面向众人露出笑意道:
“诸位,陈某家财万贯,女儿还是清白之身,正要再找个年轻才俊......”
原来他给自家爆料,就是想做个招婿广告,现在这种场合太合适了,权威啊!
朱免都快气得冒烟了:
“滚!”
陈员外连忙正色道:
“朱大人休要生气,草民说的都是实话,包县令洁身自好之事,我县士绅人尽皆知。”
“被害的钱家就是因为送包县令名妓、金银被拒,才与包县令交恶”
“而且包县令上任之前就家中豪富,到现在一个妾室都没有,怎会是贪财好色之人?”
百姓们闻言,也纷纷说道:
“诸位大人明镜高悬啊,千万不要听信赖三的话,冤枉了包老爷!”
“邻县哪个不是穷困凄惨,有了包老爷,我们余姚才有太平日子......”
听到百姓们的话,包勉又是感激,又是尴尬,还幽怨得看了曹斌一眼。
他不是不近女色,而是在襄州之时留下了心理上的毛病,见到美女没事,见到床也没事。
但同时见到床和美女,他就腿软腰子疼......
曹斌把他扔在青楼里三天三夜,差点让他玩死自己,之后他就对这些东西避之不及。
别看他为了应酬,潇洒自如,可不过是银样镴枪头.....
听百姓众口一词,只说这包县令洁身自好,不贪无私,让朱免十分无奈,颇有点无从下口的感觉。、
旁听的官员也对包勉有些钦服。
尤其是听说钱家送上万贯家财和江南名妓陈小小,还被包勉拒绝的时候,他们更是难以置信。
那陈小小据说天香国色,世间尤物,寻常名流欲求一夕之欢而不可得。
连前任转运使的公子为她赎身,都被推拒,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钱家说服的。
若是换成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够抗住这种诱惑。
此时,包拯也忍不住抚须点了点头。
看来包勉没有忘记自己的告诫,完全堕落下去......心里稍感安慰。
朱免坐在主位,紧皱着眉头,看着包勉质问道:
“包勉,钱家在被灭门之前,与你发生过冲突。”
“你聘用的师爷又极有可能是凶手,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其他理由,但又不甘心虎头蛇尾,草草结束,只能将钱家灭门一案拿出来质问。
看看有没有机会问出破绽。
包勉闻言,连忙道:
“请朱大人明鉴,下官与钱家主冲突,因为他想阻止下官调查两年前的紫河车案。”
“下官不至于为了公事下杀手吧!”
朱免冷笑一声道:
“钱家灭门一案,你的嫌疑最大,任你如何狡辩,那凶手也是你的亲信属下。”
说着,他看向百姓道:
“谁有此案线索,不畏权贵,勇于出证,本官可保举他为官!”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哗然起来。
不仅是百姓,连官员都有点惊讶,没想到这朱免竟然拿出了这么大的筹码。
这么做,刻意为难包勉的迹象有点明显了,很容易招致诟病。
所以他们纷纷看向曹斌。
这些官员大部分被曹斌抓了把柄,都在看他的眼色。
然而曹斌只是眯了眯眼,并没有出口阻止。
关键证人在自己手里,朱免就翻不了天,此时他跳得越欢,就越容易留下被弹劾的把柄。
包拯不知道证人在哪里,他心里既是不悦,又是担心。
他虽然公正无私,但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侄子被人陷害。
给出如此巨大的好处和诱饵,已经不是查案了,而是在诱惑百姓冒险诬陷。
正当他要开口质疑的时候,县里突然冲了出来一个衙役,大喊道:
“诸位大人,我有证据,我有包县令指使花师爷,杀害钱家一家的证据。”
听到这话,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炸开了锅,连包拯的心里都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只觉得包勉真的危险了。
地方士绅被灭门不是小事,一旦罪名坐实,连朝中大员都跑不了。
然而坐于正位的朱免却惊喜异常,只觉得自己冒险也值了,竟然真有所收获,于是连忙探下身子问道:
“你有什么证据,快快拿出来,若所言属实,本官绝不反悔。”
那衙役高举着一封书信道:
“大人,这是小的从包县令的书房里偷出来的证据,请您查看!”
护卫连忙接过信件,交到了朱免手里。
朱免越看,脸上喜色越多,只是等看完之后,他脸上却出现了一些孤疑。
转身将书信交给曹斌道:
“忠靖候,你来看看,这封书信应该是真的吧?”
曹斌拿过来看了几眼,差点乐出声来,原来上面的署名竟然是包拯。
还在信里指使包勉杀人灭口。
玛德,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下方包勉,见他偷偷向自己眨眼,曹斌瞬间明白过来,不由有些无语。
这小子越来来越不讲规矩了,竟然连自己亲叔叔都算计。
这明显是个苦肉加反间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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