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产队的驴③
嬴诗曼语气颤抖着问道。
“这……”
“公主殿下,做人还是糊涂一点好。”
“再说,反正孩子管你叫娘,就不必太过在意了吧。”
陈庆拱手作揖,不紧不慢地说道。
嬴诗曼气过头了,满目悲凉地望着他。
这就是自己要嫁的男人吗?
他怎能如此……
嬴诗曼已经想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陈庆了。
总之就是很失望,非常失望。
以往积累下的好感荡然无存,有的只是蔑视和痛恨。
“诗曼,你先回宫去吧。”
扶苏踟蹰良久,小声劝道。
嬴诗曼深深地看了陈庆一眼,这才提起裙摆,毫不留恋地离去。
“先生,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您……”
扶苏重重地叹了口气。
“长痛不如短痛,将来她会明白的。”
陈庆沉声说道。
人在落魄的时候,感受到的恶意将是无穷无尽的。
偶尔的善意,实在太过弥足珍贵。
他恰好就是从底层爬起来的。
火药爆响声传来的时候,是相里菱挡在他的前面。
宋默意图行刺的时候,也是相里菱提着杀鱼刀,身上沾满腥气冲鼻的鱼鳞要找宋默算账。
嬴诗曼想要什么他很清楚。
公子佳人,一场甜甜的,风花雪月的恋爱。
抱歉,这对我实在太过奢侈。
为了让阿菱那个傻丫头以后不被欺负,我只能提前让你知道这场联姻的残酷。
时移世易,现在是皇家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一个皇家的公主!
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的公主嫁过来!
“唉……”
扶苏长长叹了一口气。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知道多说也无益。
等嬴诗曼年纪再长些,自然会知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殿下,我带来一样好东西,咱们进屋去说。”
陈庆提着沉重的木箱,率先往书房走去。
“好。”
扶苏一向对他各种新奇的发明感兴趣,顿时抛下了心头的不快,连忙跟了上去。
——
咸阳宫,郑妃居所。
宫女们站在外围,听着屋内凄切的哭泣声,好奇是谁惹恼了这位始皇帝的掌上明珠。
“母妃。”
“陈庆不但在外面招蜂引蝶,女儿去质问的时候,他还振振有词,拿那等孩童都不信的谎话来狡辩!”
嬴诗曼扑倒在母亲的怀里,泪眼汪汪的述说自己的委屈。
“那你就听他狡辩好了呀。”
郑妃慈爱地抚着女儿的秀发:“就当自己信了嘛。”
???
嬴诗曼惊讶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诗曼,以往你年纪小,我也没与你说过这些事情。”
“你是皇家的女儿啊,跟黔首百姓怎能一样?”
“满朝公卿,三妻四妾的还少了吗?”
郑妃语气复杂地说:“陈庆话说得难听,确实有错,回头为娘一定重重地斥责他。”
“母妃,难道他那些浪荡行径,女儿就不计较了吗?”
赢诗曼擦了擦眼泪,气愤地说道。
郑妃扶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语气柔和地说:“王芷茵是王翦唯一的孙女,备受疼爱。你皇兄与王家联姻,王家又与陈庆联姻。”
“这叫亲上加亲,你说好不好?”
嬴诗曼恼怒地说:“好什么啊!”
郑妃抿嘴笑道:“王家在军中威望隆重,且是三朝老臣。你皇兄想要坐稳江山,少不得他们扶持。”
“陈庆才学出众,行事不拘小节。你父皇虽然没少骂他,但对他的本事也赞不绝口。”
“那个相里菱……”
“你父皇最近常念叨,工造一事,大有可为。”
“况且扶苏如今掌管工商事,陈庆与其联姻,必然使其倾力报效。”
嬴诗曼惊愕地张着小嘴:“母妃,婚姻大事难道只讲利益吗?”
郑妃缓缓点头:“升斗小民不计较这么多,因为他们身无长物,没那么多可计较的。”
“你父皇没跟你说的,今天为娘和你说一遍。”
“江山社稷为重!”
嬴诗曼双眼逐渐失去了焦距,怔怔地失神。
“嫁做人妇之后,万事不要斤斤计较。”
“陈庆年岁上来,就不会这样了。”
“再说……”
郑妃的话还没说完,嬴诗曼就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她浑身发冷,第一次觉得母亲如此陌生。
眼前富丽堂皇、恢弘壮丽的宫阁楼宇,好似一座无边的囚笼,带给她窒息般的压抑感。
第196章 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秦墨收徒大典
一晃几天过去。
陈庆和扶苏都非常有默契的没有提起嬴诗曼的事情。
别人说太多或许反而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由她慢慢去想明白吧。
夜色阑珊。
内史府的小吏提着油壶,沿街检查路灯里的存油,将它们重新加满。
三辆马车先后驶出了宜春宫,朝着雷火司的方向驶去。
“先生,您这……”
扶苏回头望着身后的那辆马车。
四五个花枝招展的娼妓坐在上面,即使在寒冬腊月,也穿着极为单薄的衣衫。
看到太子殿下的视线投注过来,她们立刻挺起胸脯搔首弄姿,争先恐后的展示自己的风采。
扶苏连忙回过头去,心中疑惑不明。
陈庆的品味他还是很认可的,怎么也不至于找这种货色吧?
“殿下,她们今晚可有大用。”
“您到时候就知道了。”
陈庆故弄玄虚地说道。
扶苏摇了摇头。
娼妓能有什么用?
就算是……
留下的北地刑徒可足足有五千人!
一千比一……
扶苏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茫茫夜色中,熊熊的篝火如漫天繁星铺满了大地。
秦墨的工匠麻利地搭好了木台,然后回去相里奚身边复命。
“师父,准备妥当了。”
“这些人要全部收入门内吗?”
“我看其中大多数都老迈体弱,非是可造之材啊。”
弟子们围聚在相里奚身边,望着北地刑徒的视线中透着不加掩饰的鄙夷。
“殿下将这等重任交给我,还由得咱们推拒吗?”
“况且陈少府的本意就是让他们学一门手艺,以后好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为师自有计较。”
相里奚将弟子的不满压了下去。
墨圣讲道时,将‘有财者勉以分人’作为墨家的准则流传下来。
直至今日,秦墨依旧严格执行。
这种类似均贫富的做法,在初时让墨家的团结性和号召力无比强大,才能与儒家抗争成为当世两大显学。
但是它的弊端也很明显。
人一旦有了钱,谁愿意平白跟别人分享呢?
更何况墨家的钱都是工匠们辛辛苦苦干活赚回来的,每一枚铜钱都来之不易。
陈庆在将作少府当左中侯的时候,放出话去要放民夫返乡。不少拜入秦墨的工匠招呼也不打一声,偷偷摸摸就跑了,正是因此缘故。
相里奚知道弟子们在担心什么。
他们百余人聚在一起,哪个都能自食其力。
虽然难以发展壮大,但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可一旦多了五千多个累赘,生活水平必定一落千丈。
“太子殿下来了。”
“快去见礼。”
相里奚带领弟子,浩浩荡荡地朝着扶苏的车驾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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