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产队的驴③
“便是不念在昔年功劳上,也得体谅我等的辛劳吧!”
“铁器价高,又不是我等想如此的。”
“冶铁税赋奇高,朝廷白白拿走四成。”
“这陈庆又造谣什么以后铁器会比野菜还便宜,这不是断了我们的活路嘛!”
卓天禄说起这件事就忍不住拍案叹息。
程稷笑着点头附和,却不敢如他一样大放厥词。
卓家是钦定的皇商,历经三代,早已树大根深。
程家乃是荀子的边缘血亲,而李斯又曾拜师荀子。
靠着这种拐弯抹角的关系,才和当朝宰相搭上了关系。
自然比不得卓家底气足。
“唉……那寡妇清不识大体。”
“巴蜀商会有事,居然坐视不理。”
“改日我必然登门去讨个公道。”
卓天禄气愤惋惜地说道。
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巴寡妇清,以冶炼丹砂,为秦始皇陵提供水银而名满天下。
其蓄养私军,仆从上千,依附者数万,在蜀地是当之无愧的顶级豪强。
不光如此,寡妇清还曾为修筑长城、抵御匈奴而捐款捐物。
此时已经被始皇帝‘请’来了咸阳城,赐予豪宅仆役颐养天年,以示荣宠。
寡妇清虽然是一介女流,实力却稳压卓、程两家一头。
而且她是能在始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
卓天禄摆下鸿门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请寡妇清出面,只有她才能镇得住场子。
没想到对方居然称病不出,让他大失所望。
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众人不禁齐刷刷回头。
陈庆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拾阶而上。
“陈少府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卓天禄和程稷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嗯。”
“我看你们确实有罪。”
陈庆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说出的话让二人愣在原地。
“刚才在楼下,便看到有两人探头探脑,还以为哪里来的贼人,一见本官就缩了回去。”
“原来是你们两个。”
陈庆一撩袖子,大咧咧的在首位上坐下。
“客人登门,主家避而不见,这就是你们待客的道理吗?”
卓天禄和程稷傻愣愣地对视一眼。
早就听说陈庆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程稷歉意地笑着作揖:“陈少府,我等正要下楼迎接,没想到您先上来了。有失礼数,还望勿怪。”
卓天禄却不想受这个冤枉气。
“陈少府。”
“你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心高气傲也是应该的。”
“可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天下豪杰何其多矣?”
“意气太盛,只怕会误了你自家的前程。”
陈庆咧嘴一笑。
在卓天禄和程稷眼中,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陈庆轻蔑地望着二人,大气的招了招手。
相里菱神色紧张,不住地打眼色,示意他不要太咄咄逼人。
她把手里的木盒放在案上,轻手轻脚地退下。
“坐啊。”
“我陈庆今天能来,是给足了你们面子。”
“有什么事说吧。”
陈庆反客为主,双手放在案几上,语气中透着轻视和不耐烦。
卓天禄的脸色黑得像是锅底一样。
咸阳城中的王公贵族,卓家打过交道的也不少。
可从未有人像陈庆一般,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程稷紧紧盯着对方,心中翻来覆去的琢磨:说到底陈庆也只不过是与太子交好,可太子毕竟是太子,不是当今陛下。
他哪来的底气,敢如此蔑视卓、程两家呢?
在蜀地,他们都是仆从上千,一呼万应的世家大族,财资巨万,比一方土皇帝也差不了多少。
到了咸阳,往来者非富即贵,交好者王侯公卿皆有。
陈庆即便是九卿之尊,也实在欺人太甚了吧!
“陈少府,听闻你当众放言,五年后十斤麦可换一把铁锄,可有此事?”
既然对方如此,卓天禄也不会客气,怒目而视问道。
第133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是我说的。”
陈庆缓缓点头,坦然承认。
“你……”
卓天禄顿时气急:“你可知一件铁锄从开挖矿石,到冶炼成铁,再到打制成器,需要多少工序,耗费多少物料人力?”
“十斤麦换一把铁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陈少府,不知五年之后,你拿什么换给百姓?”
“光凭你一张嘴吗?”
陈庆面不改色:“本官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还需要你来教吗?”
卓天禄目眦欲裂,胸膛剧烈的起伏,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
程稷见状,不卑不亢地说:“陈少府,巴蜀铁商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如此行事,岂非损人不利己?”
“太子殿下要统管工商事,听闻您在其中多有谏言。”
“若是陈少府有什么想法,大可以坐下来商谈一二。”
“别的行业我等不敢说,冶铁一事,离了卓、程两家,怕是您不好办事。”
陈庆嘲弄地笑了笑:“似尔等这般蠢物,无知又自大。”
“偏居巴蜀,自以为占据了天时地利,便能长居久安,将冶铁世代相传?”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尔等炼铁还在用皮囊鼓风,木炭生火?”
“知道什么叫煤钢工业联合体吗?”
“工业化的巨轮碾过……”
“你,还有你。”
“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碾死你们,和碾死一只臭虫差不多。”
“可笑你们将死而不自知,还设下酒席,邀我赴宴。”
“商谈一二,尔等配吗?”
既然要当人民企业家,陈庆自然要有符合其身份的心态。
资本的崛起过程中,从来都是血腥和残酷的。
如石油大亨洛克菲勒,以及钢铁大王卡内基,还有送竞争对手坐土飞机的杜邦家族。
每一家巨头都是踩着同行的累累尸骨,最终才达成垄断某一行业的终极目标。
陈庆手里有煤矿,冶铁技术不说多先进,起码比卓、程两家强多了。
官面上,还有始皇帝和扶苏给他撑腰。
手里任何一张牌打出去,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这样孱弱的对手,哪里还需要说什么废话。
干就完了!
“陈少府!”
“你也太过狂妄霸道了些!”
卓天禄怒发冲冠,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四名卓家豢养的死士偷偷把手伸进怀里,神色不善地围上前。
主辱臣死。
在这个忠义二字大于天的年代,即便卓天禄下令当场击杀陈庆,他们也丝毫不会犹豫。
“呵。”
陈庆见状,发出讥嘲的笑声。
他缓缓打开木盒,露出里面一把崭新的短管火枪。
相里奚的手艺确实没话说。
只要跟他说明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其中原理如何,他很快就能给造出来。
缺点还和以前一样,射程短,精准度差,而且还无法量产。
不过嘛……
用在今天这个场合,可是正当其时。
卓天禄和程稷诧异地望着他。
不知道陈庆突然拿出一支古怪的铁管来是干什么。
“点火。”
陈庆整理好火绳,拿着短铳比划了下,招手吩咐道。
“大人。”
相里菱惊慌失措。
人家不过是要和你商谈,那就谈一下嘛。
怎么动不动就掏出火器来了。
“点火!”
陈庆回头望了一眼,神色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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