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看起来他很温和,比较容易打交道!”
“一点没错,很温和、很宽厚,确实好打交道,但这只是表面,他的原则性极强,比我强多了,希望他让步,那是不可能的,他不会杀人,但把他惹急了,他的反击就不是小打小闹了,所以我说他是绵里针。”
“哎!我真希望你不要走,继续留下来,不过既然你高升了,还是要祝贺你!”
两人以茶代酒,喝了一杯,胡云又笑道:“你不用担心,吕纲干得一定会比我出色,而且……和他搞好关系,对你有好处!”
“这话怎么说?”
胡云压低声音道:“大家都说吕纬会入相,成为吕青山的继承者,但我感觉,吕纬入不了相,雍王真正看重的是吕纲,吕纲才是吕青山的继承者。”
王牧迟疑一下道:“吕纬可是雍王的心腹,雍王应该更信任他吧!”
“这是两码事!”
胡云微微笑道:“不是心腹就能做相国,雍王考虑的是江山社稷如何治理,吕纬虽然也能干,但在才学方面还是逊色了一些,也比不上吕纲的老成稳重。”
王牧点点头,“你这样说我就理解了,在川陕宣抚使时代,雍王用的都是心腹,他需要稳固自己的地盘和地位,到雍王时代,开始引入赵开、吕青山这样有声望的外来官僚,然后到雍王国时代,殿下就要考虑江山社稷,这时候他的地位已经完全稳固,是不是心腹已经不重要,重要是能否成为名相,相比吕纬,吕纲确实更有相国的气质。”
“说对了,就是这样,一个时代一代人。”
……
下午,吕纲接见了沈江南,这是吕纲接见的第一个西进官员,从朝廷投奔京兆的官员,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叫做‘西进官员’。
作为吕颐浩的长孙,吕纲也见识广博,他很清楚沈江南是湖州沈氏的嫡长孙,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沈家的态度,而沈家又是江南六大世家之一,临安府钱氏,越州虞氏、湖州沈氏以及平江府陆、范、顾三大家族。
这些江南世家个个财力雄厚,影响极大,南宋朝廷就是得到他们的支持,才能在临安站稳脚跟。
像沈家,从隋唐时起就是江南世家了,唐代宗李豫的太子妃沈珍珠,就是出身吴兴沈氏,能和唐朝皇室联姻,沈家的财力可想而知。
沈家甚至影响到明朝,明朝首富沈万三就是出身湖州沈氏,沈万三去南京见朱元璋,很大程度上是代表江南财阀去和明朝天子谈判,但朱元璋没有接纳他,很可能是和宿敌张士诚有关,这些江南财阀可是支持张士诚,张士诚落败,实际上就是朱元璋代表的江淮派系击败了张士诚代表的江南派系。
吕纲很清楚沈江南去京兆,实际上就是沈家站队了,他沉吟一下道:“我有点担心你去了京兆,沈家会不会引来朝廷的报复?”
沈江南摇摇头道:“我父亲告诉我,如果朝廷要对付沈家,那就是与整个江南世家作对,朝廷不敢这样做。”
吕纲点点头,“也有道理!正好大后天胡特使返回京兆,你就坐他的船只一起走。”
沈江南行一礼道:“那就太感谢了!”
吕纲微微笑道:“我打算过两天去拜访一下令尊,你替我问问他,是否方便?”
“我今天就回家问问父亲,然后后天我再回来,请问胡特使,大后天什么时候出发,在哪里集合?”
旁边胡云笑道:“大后天卯时左右,你来《京报》报馆,然后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
沈江南告辞走了,胡云对吕纲微微笑道:“吕贤弟看见没有,西军收复燕山路影响巨大啊!连湖州沈家都开始转向京兆了。”
吕纲淡淡道:“我相信这不是沈家一家做出的决定,他们这些江南世家几百年一直互相联姻,已是盘根错节、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家一定和其他家族商量过,由沈家出头。”
胡云笑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了雍王殿下给我说过的一个比喻,他说,很多事情就像浮在水面上的冰山,我们看到的,这是水面上的一座小山,但它水面之下,必然还有更加庞大的冰山存在,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沈江南去京兆,只是一座小冰山,但在他背后,一定还隐藏着整个江南世家的选择。”
……
陈庆回到京兆,便得到消息,参政事张妙在三天前突发疾病去逝,享年六十岁。
这个消息着实让陈庆深感悲痛,张妙和周宽是王彦帐下幕僚,和陈庆渊源极深,王彦被贬黜后,便把他们二人交给了陈庆,从此一直辅佐在陈庆身边,兢兢业业,不辞劳苦,为陈庆从弱小到一步步壮大,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两年张妙心脏不好,今年的情况尤其不妙,经常胸痛,张妙便向陈庆提出了辞呈,陈庆也同意了,就等胡云过来接替张妙,没想到张妙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便突发心梗,病逝在内政堂的官房里。
陈庆还没有来得及回府,便直接来到张妙的府宅,张妙的长子张先楚带着几名兄弟出府迎接雍王殿下,一见面,兄弟几人便失声痛哭起来。
陈庆红着眼睛安抚他们道:“是我不对,应该让他早点休息,不应该让他这么劳累!”
“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殿下的开国之相,这也是他不肯休息的最重要原因,如今雍王国建立,父亲也算是无憾了。”
陈庆点点头,“我去给你们父亲上一炷香,送他最后一程!”
陈庆要一根白色孝带绑在自己头上,在张氏兄弟的簇拥下去向灵棚走去。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告状
陈庆回到家,才得知王妃也怀了身孕,一下子,家里妻妾有三人怀孕了,除了王妃吕绣外,还有赵璎珞和余樱,陈庆只能让赵巧云和余莲承担更多的家事,主要是帮忙照顾其他孩子,当然,姚梅也义不容辞,担起了照顾冰儿和雪儿的重任,好在孩子们都有乳母,白天都是乳母负责照顾,晚上才是她们负责照顾。
入夜,余莲尽心地服侍了陈庆,她自己也是久旱逢甘雨,得到了丈夫的饱和式滋润,让她心满意足。
“官人,奴家还想再要一次!”余莲躺在陈庆怀中,在他耳边小声撒娇道。
“今晚不行了,明天早上吧!”
梅开三度,陈庆略略有些累了,他搂住余莲异常丰满的身体,着实喜欢这个放荡的娇娃。
余莲不敢再坚持,躺在丈夫怀中笑道:“夫人有了身孕,三姐和阿樱也有了,产期都是秋天,这下全家福建之行恐怕有变了。”
陈庆呵呵笑道:“还真没有想到,不行以后再说吧!”
“还有件事我要给官人说说!”
“什么事?”
“阿梅一个表兄来了,前几天阿梅陪他出去玩了一天。”
陈庆一怔,没听说阿梅有表兄啊!他眉头微微一皱,“他舅舅不是单身未娶吗?”
“不是舅表兄,是姨表兄,据说……他们从小还有婚约,我可不是张口胡说,都是据实而言。”
陈庆心中着实有些不舒服,半晌又问道:“王妃知道吗?”
余莲不敢乱说,只得实话实说:“王妃知道的!”
陈庆稍稍松了口气,王妃知道就好,有她管控,不会出事。
……
次日清晨,陈庆来到了自己书房,他刚坐下,姚梅便赶来了,看样子她昨晚没有睡好,眼睛有点发红。
姚梅煎了一壶茶,给陈庆斟满了,陈庆见她眼中带有血丝,有些失去昔日神采,便问道:“阿梅,昨晚没睡好吗?”
“王爷,奴家昨晚一夜未睡。”
“为什么?”
姚梅咬一下嘴唇问道:“昨晚阿莲是不是给王爷说了什么?”
陈庆淡淡道:“她说你有亲戚来了。”
“我就知道她会抓住机会!”
姚梅心中暗恨,那只狐狸精总是会背后告状。
陈庆温和笑道:“家里有亲戚来,很正常吧!”
“王爷,阿莲说的肯定不是亲戚,是我表兄,我姨母的儿子,叫做张曲,他是来京兆参加科举考试,实际上,我们小时候有婚约。”姚梅鼓足勇气道。
“哦!然后呢?”陈庆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姚梅依偎进丈夫怀中,将陈庆的手揽住自己的腰,“夫君抱着我,我慢慢给你说!”
陈庆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手却不老实地伸进她的衣襟中,盈盈一握,笑道:“说吧!”
姚梅白了他一眼,继续道:“他大我五岁,我舅父给我看相,说我将来贵不可言……”
“你舅父还会看相?”陈庆惊讶道。
“他什么都会一点,然后他说动了我父亲,我父亲就把这门婚约解除了,为此,我姨母一家和舅父大吵一场,舅父一怒之下去了草原,那时我才五岁,什么都不懂,是母亲后来告诉我的。”
“你母亲是什么态度?”
“我母亲从来都是听父亲的,夫唱妇随,为此,姨母也和母亲翻脸了,两家就没有了往来,前年我们家出事,我姨母压根就没有出现,对不对?”
“意思是,你五岁后就没有见过你表兄了?”
姚梅点点头,“是这样!”
“你前几天还陪他出去过?”
姚梅叹了口气,“我就知道阿莲会说这件事,其实不是我要陪他,我压根就没打算陪他,我自己有丈夫了,还陪一个年轻男子游玩,算什么?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是夫人让我陪他去城内走一圈,听听他有什么要求?实际上,我坐在马车里,表兄骑马在车外,旁边还有亲兵护卫,车内还有使女和两个女护卫,夫君就不要多心了。”
陈庆哑然失笑,“阿莲说,王妃知道这件事,我就没有多心了,你不用担心。”
陈庆拍拍她俏脸,笑道:“去睡觉吧!我等会儿要出去,没你的事情了,晚上再好好吃你。”
姚梅搂住丈夫脖子,全身心献上一吻,这才回房去了。
这时,一名使女在门口道:“王爷,夫人有请!”
“知道了!”
陈庆喝了两口茶,这才来到妻子的起居房,此时是四月上旬,吕绣的小腹已经鼓起,走路开始有点不自在了。
房间里,摆放了两只大箱子,是几名女护卫抬进来的。
陈庆看见箱子,拍拍额头笑道:“我都把它们忘记了,是燕山路的战利品,按照惯例进献给我的。”
吕绣叹口气道:“以前都是一只小箱子,十斤左右,我和巧云就可以拿到库房去,现在是两大箱,女护卫说每箱重一百多斤,让我怎么拿?”
陈庆的地下宝库是不允许外人入内,每次都是吕绣和赵巧云下去,陈庆笑道:“我来扛下去,你就别管了,倒是你让几个姐妹各挑二十件,这次夺取燕山路,财富缴获得太多了,都是从前东京皇宫的珍宝。”
“行!回头我让她们来挑选,夫君知道阿梅表兄之事吗?”
“刚才阿梅告诉我了。”
陈庆还是比较宠爱余莲,没有把她出卖,否则以吕绣的脾气,肯定不会轻饶余莲。
“夫君不要多心,他们没事的,十几年没见了,小时候的婚约早就取消,阿梅表兄叫做张曲,来参加科举,想走一走他表妹的路子,看能不能照顾他?”
“进士科不行,明经科可以!”
这是陈庆定下的规矩,进士科只有涉及大局的情况才可以破例,比如徐先图的儿子徐寿,但明经科每届有十个照顾名额,只限于三品以上高官,陈庆要一个给姚梅,完全可以,这就是唐宋的荫官制度了,陈庆这里也有荫官,但前提是必须参加科举,多少要有点学识,然后录取明经科,授官从九品县押司。
“具体该怎么做呢?”吕绣问道。
“他是哪里人?”
“大同府怀仁县人,叫做张曲,乐曲的曲!”
“我知道了,你让管家去告诉他,让他参加明经科考试,阿梅就不要和他接触了。”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
陈庆这才离开王府,前往庆丰茶馆,同时派人去把周宽、蒋彦先和张晓三人请到茶馆议事。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人选
之所以要在茶馆议事,主要是表达一个态度,非正式议事,陈庆想了解一下众人的想法。
张妙去世了,吏部侍郎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这个职位权力很大,它管两个院,一个是选官院,一个考功院,所有五品以下官员都要接受它的考核。
陈庆也很清楚,所有人都盯着这个位置,这个人选也事关重大,还有张妙的参政事资格,也是一件大事。
陈庆很欣赏胡云,他想提拔胡云,但阻力也很大,毕竟胡云的硬伤比较明显,那就是资历不够,尤其没有主政地方的履历。
上位者最大的权力不是想杀谁就杀谁,也不是想睡谁就睡谁,那和土匪没有区别了。
上位者最大权力是制定规则,是规则的制定者,但如果制定了规则,你自己却不遵守,那规则就没有意义了。
自己制定了规则,并主动遵守它,这才是长久之道。
不多时,几名参政事都匆匆赶来了,除了吕青山,吕青山到燕山路主持大局去了,至少要一年才能回来。
“殿下,这次捞了多少财富?”一坐下,周宽便忍不住问道。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也同样被所有人关注。
“至少可以养军十年,这个答案满意吧!”
众人都惊呼一声,蒋彦先道:“那岂不是相当于北宋两年的财政收入?”
“差不多,当然我不是仅指铜钱,还包括其他各种财物,各位,你们看到的只是第一批,只有所有物资三成。”
众人着实兴奋,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么庞大的财富,他们这一任,不用再为财政拮据发愁了。
陈庆看了一眼周宽,周宽顿时醒悟,连忙笑道:“一半一半,保证分给府库一半。”
众人落座,陈庆对众人道:“我们先商量一下张知政的丧事,要给他举行国葬,所有支出由府库承担。”
三人一致同意,陈庆又缓缓道:“尊重逝者,也是尊重生者,葬礼筹备组由你们三人组成,蒋参政负责牵头。”
蒋彦先点点头,“卑职一定把葬礼办好。”
停一下,蒋彦先又道:“殿下可给张参政追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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