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 第669章

作者:高月

这时,韦济陪同陈庆走了进来,四人连忙起身见礼。

陈庆笑问:“你们认识?”

严阔苦笑道:“卑职原本想请李大匠去太学讲课,但他太忙了,没有机会。”

“哦!以后可能就会有机会了。”

陈庆请四人坐下,又道:“估计你们都没有吃午饭,等会儿你们去庆丰茶馆吃饭喝茶,记在我的帐上,今天我请你们!”

“殿下太客气了!”

陈庆又对韦济道:“等会儿你带他们去吃饭。”

韦济点点头。

陈庆这才对众人道:“今天请四位来,是因为我想做一样东西,准确说是一种计时工具,沙漏你们都知道吧!”

四人都点点头,陈庆又道:“沙漏就是靠细沙的精准流出,让齿轮转动,然后精准出现小人报时,但这里面有一个很麻烦的地方就是每天都要添加细沙,稍微不慎就会导致沙漏出沙量不准,然后记时就乱套,刻漏也是一样,靠水力驱动,很麻烦且不容易精准,我就考虑能不能让齿轮自己精准的转动。”

宋竹道:“不管齿轮怎么动,都需要一种力量来驱动它,我觉得这才是关键。”

“说得好!”

陈庆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道:“前两天我给你们讲课的时候,提到过一种力量,巨石从山顶滚下,你们还记得吧?”

严阔和宋竹点点头,他们都记得,许大掌柜和李思却是一头雾水,但他们没有吭声。

“我把那种力量叫做大地吸引力,或者叫做重力,我们把石头往天上扔得再高,石头都会落在地上,说明大地有一种力量在吸引万物往下走,所以水往低处走就是这个道理。”

严阔和宋竹都默默点头,他们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时,陈庆取出一个流星小铁锤,不是绳子,而是细细一根铜杆,另一头挂在手柄上,可以活动自如,陈庆笑道:“我们来做一个实验!”

四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流星锤上,陈庆把流星锤铜杆拉起来一松手,流星锤便摆动起来。

“你们看见没有,流星锤向下坠,是不是就有一个向下拉的力量,那么齿轮是不是可以有力量驱动了?”

“对!没错。”

严阔和宋竹都看懂了,一起点点头,这次连李思也懂了,他做过黄金沙漏,这个原理他懂。

“然后流星锤又从另一边摆回来,把左边的齿轮也拉动了,左右齿轮轮流转动,驱动着一个大齿轮在不间断地转动,力量很均匀,这是不是就相当于均匀的水流或者均匀的细沙?”

陈庆见众人都理解了,又笑道:“但这里面有一个重大问题,就是流星锤最后会停下来,可我想让流星锤永远不停下来,怎么办?”

众人都摇头不解,陈庆缓缓道:“其实办法也有,就是制造一种擒拿器,铜锤摆到左边最高处,有夹子把铜杆抓住,随即又放开,铜锤摆到右边最高处,同样有夹子把它夹住,再放开,这等于每次都是重新开始,所以这个擒拿器是种的关键,怎么造出来我不知道,要你们去和工匠商量。”

停一下,陈庆又问道:“这个擒拿器的原理你们明白了吗?这是关键,不明白我可以再讲一遍。”

四人都点头表示听懂,连许大掌柜虽然不知道力量之源是怎么回事,但陈庆说的重力他都明白,擒拿器的原理他也懂,等于每次都重新开始。

陈庆取出图纸,铺在桌上道:“原理我都给你们讲清楚了,你们再看这幅图!”

陈庆画了两幅图纸,第一幅图纸就是他刚才讲的原理,钟摆,齿轮,擒拿器,四人一看就明白了。

“这就是殿下刚才讲的?”

“对!关键是第二幅图。”

陈庆把第二幅图展开,是一座钟楼,钟楼上有一根巨大的时针,周围一圈是十二个时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每个时辰之间又有八刻。

“这就是钟鼓楼,我需要做一个很大的钟刻,下面是钟摆,它在不停摆动,带动齿轮运转,齿轮在背后转动,再带动这根长针匀速转动,看到没有,现在长针指的位置是卯时一刻!”

众人一起点头,有了刚才的原理解释,雍王这幅大钟图,他们一下子都看懂了,十二时辰,九十六刻,非常简单易懂,长针正好指在卯点上去一格,那就是卯时一刻。

严阔笑道:“殿下说得非常清楚,我们都明白了,回去就开始找工匠着手。”

陈庆叮嘱他道:“原理明白是一回事,但工匠能做出来是另一回事,你们回去后一定要把原理给工匠讲清楚讲透,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李思一头雾水问道:“这种大钟好像和我没有太大关系啊!”

陈庆微笑着对他道:“你也去太学参与大钟的制作,把它学懂学透,等你明白了怎么制作以后,你的任务就是造一座可以摆在桌上的小钟。”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增兵

把四人送走,陈庆长长松了口气,就像卸下了一副重担,他不再考虑科技之事,而是开始全身心考虑军队改制。

宋朝是吸取了唐朝安史之乱和藩镇割据的惨痛教训,从而制定了文官掌握军权的制度,这最后也导致了北宋灭亡。

但如果恢复唐制,让武将掌握军权,在王朝初期还能维持稳定,但一旦到了王朝中后期,必然会有野心勃勃的大将出现,一旦大将掌握军权,朝廷又无力管控,就会有拥兵自立的野心,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关键不是大将的缘故,而是王朝自身衰败。

宋朝统治者看不透这一点,总是把责任推到大将身上,为什么安禄山早期没有造反的想法,后期才渐渐产生,就是因为府兵制彻底消亡,国力又无法承担庞大的边军军俸,朝廷便不断把政务财权下放给节度使,让他们自己募集军俸,安禄山才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军队。

所以并不在于是文官还是武将掌握军权,而是自身国力能不能控制边军。

在军制改革中,陈庆还是考虑设立三个体系,一个是地方州兵体系,一个边疆卫戍体系,一个是中军体系,军职都统制就到顶了,将来会有很多都统制,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分散军权。

但也要安抚好杨再兴、刘璀他们这些早期的统军大将,可以让他们脱离军队,在阶官和爵位继续升职,在京兆出任十二卫大将军,设立大将军府,一旦有战争需要,他们就会统领军队出征,这支军队就不是属于他们的军队了,而是由枢密院临时调拨安排,战争结束后,兵归营,将归府,唐朝就是这样做的,军队和主将彻底分离。

关键是要给他们荣耀和地位,可以效仿李世民的凌烟阁,将功臣们永留画像,这样他们才会安心地交出军权,脱离军队,甚至还可以让他们出任文官,比如在枢密院任职。

还有一个就是要厘清军部和枢密院的关系,军部掌管地方州兵体系、主管募兵和士兵退役安置以及阵亡士兵抚恤,掌管勋官授予,负责武举和军校,以及招募民夫、临时征用民用物资,掌管军队的不动产,还负责军队屯田。

枢密院相当于天子的军事秘书处,掌握边疆卫戍军和中央军,管理士兵和将领文书档案、掌管士兵和将领的考勤、升职军队训练,军队调动,掌管钱粮、军事物资储存发放以及军俸发放,战争参谋策划,以及军事情报系统。

陈庆随即又和大将们进行座谈,众将基本上都同意陈庆的改制方案,实际上,将领更关注自己的切身利益,爵位继承、官职和俸禄体系,还有子女荫官的问题,制度方面他们反而不是很在意。

另外在俸禄发放上,陈庆准备推出账户制度,枢密院给每个士兵在官办柜坊建一个帐户,每个月把他们的俸禄存入帐户,士兵去柜坊取钱,也可以让家人去取钱,这样就不用通过层层发放现钱,避免了上司的层层盘剥以及吃空饷,这是保护士兵利益的最好措施。

这一点也赢得了将领们的一致支持,大家都知道,士兵才是军队的基础,保护士兵的利益关系到军心士气,这是打赢胜仗的关键。

现在他们有六十万大军,谁也不能保证中低层将官不会克扣士兵军俸,所以陈庆的方案赢得将领的一致支持。

和大将们充分沟通后,军制改革就开始着手进行,但这不是立刻就能颁布实施的事情,需要一步一步来,而且现在实施的时机也不完全成熟。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福建路夺下来。

……

目前福建路已经被陈庆打进了一颗很深的钉子,那就是泉州,经过几年的治理,泉州已经成为福建路人口最多的州,由于税赋低,物价便宜,挣钱机会多,大量福建路百姓源源不断涌入泉州,带来了充足的劳力,使泉州的造船、制茶、轧绵、纺织、榨油、榨糖、制瓷,以及各种种植业、商业、储存业、海外贸易等等行业都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陈庆当然也不敢掉以轻心,为了防止朝廷军队反悔夺走泉州,陈庆先后三次向泉州派兵,目前泉州的驻军已达三万人,主将是副都统呼延通。

而朝廷在福建路的军队有两万人,由福建路安抚使刘子羽统领,刘子羽同时兼任福州知事,两万军队都驻扎在福州。

要夺取福建路其实也简单,击败刘子羽的军队,夺取福州,那么整个福建路便唾手可得了。

这天上午,泉州外海出现了铺天盖地的大船,这是山东路南下的三万大军,由刘琼和唐骞统领,陈庆原本是想让高定率领军队南下,为夺取福建路的主将,但刘琼再三请令,并立下军令状,绝不会因为刘子羽是自己伯父便误了军国大事。

陈庆考虑再三,最终任命刘琼为征南大将军,唐骞和呼延通为左右副将,统领六万大军夺取福建路。

一艘接一艘的大船靠上码头,一队队士兵从大船上下来,在码头上迅速列队,这时刘琼和唐骞也从大船上下来,呼延通连忙迎上去,抱拳施礼道:“卑职参见主将!”

虽然两人当年在武学交情深厚,但现在是正式场合,有那么多将士看着,呼延通还是要以上下级礼仪相见。

刘琼微微笑道:“呼延兄,好久不见了,好像黑了很多啊!”

呼延通见刘琼语气轻松,也放松了情绪,笑道:“泉州是海边,天天吹海风,皮肤当然容易黑,不信过段时间,贤弟就有体会了。”

“男人嘛!黑点都无所谓,军营在哪里?让士兵先去军营休息,来的路上,海面风浪比较大,很多士兵晕船厉害,我和唐将军也吐得昏天黑地。”

“大营就在前面三里处,直接走就看到了,让士兵们先去吧!两位将军也去休息。”

刘琼回头喊道:“一营士兵列完队就去军营休息,不用等了。”

基本上一艘大船的士兵就是一个营,由一名指挥使率领,五百士兵跟随着指挥使前往大营休息,有专门的士兵引领。

刘琼也着实晕船厉害,精神不济,也和唐骞一起前往大营休息。

此时,就在数里外的山上,一名中年男子带着几名伙计模样的年轻男子远远眺望西军士兵下船列队,一队队浩浩荡荡开往大营,他们计算着士兵人数,这时,一名伙计跑上山,对中年道:“我打听到了,西军主将是刘琼。”

中年男子点点头,“准备信鸽发往福州!”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离间(上)

福州闽县官学内,读书声朗朗,知州刘子羽此时正在官学内视察,一名十余岁左右的少年上前行一礼,“孩儿参见义父!”

刘子羽点点头笑问道:“在这里读书还习惯吧!”

“回禀义父,非常习惯!”

少年便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朱熹,他父亲朱松和刘子羽是挚友,朱松年初不幸病逝,临终前把儿子朱熹托付给了刘子羽,刘子羽便收朱熹为义子,并送到他到州学拜刘子翚和刘勉之等大儒为师,同时还把自己的田地送给了朱熹母亲祝氏,使她有了生活来源。

刘子羽经常来视察州学,顺便探望一下朱熹。

“有时间你去探望一下母亲,读书固然重要,但孝道也不能忘!”

“孩儿明白,明天就去探望母亲,只是……”

刘子羽见朱熹有些迟疑,便笑问道:“你想说什么?”

“孩儿听说可能要爆发战争,有点担心乡下母亲安危,要不要把她接到城内?”

刘子羽微微笑道:“不用担心,对方是西军,就算战争也不会伤害到普通百姓,最多土地上的庄稼受点损失,不过你若不放心,也可以把你母亲送去老家暂住,尤溪县那边要安全得多!”

“孩儿明白了!”

“去读书吧!”

朱熹行一礼走了,刘子羽这才问旁边的亲兵,“什么事情?”

“回禀安抚使,泉州发来紧急鸽信!”

亲兵将一份鸽信呈给刘子羽,刘子羽打开鸽信匆匆看了一遍,顿时脸色微变,西军向泉州增兵三到四万人,还有数千匹战马,主将竟然是自己的侄子刘琼。

叔侄之间竟然要兵戈相见了吗?

……

京兆,吕纬即将出任工部司侍郎的消息已经传遍官场,侍郎就是之前的都监,在年初改名为侍郎,一旦建立雍王国后,工部司就要升为工部,侍郎升为尚书,次官司马则升为侍郎,除了陈庆不登基为帝,其他都和王朝没有区别了。

这就是典型的温水煮青蛙策略,让天下人一点点适应。

同僚好友纷纷上门贺喜,傍晚时分,一个猥琐瘦弱的男子出现在吕纬的府门前,男子正是吕绞,他因为没有业绩被同僚嘲讽,被上司大骂,还被扣了钱,身上已分文皆无,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他着实忍受不住饥饿,厚颜来找吕纬求援。

“请向你家老爷禀报一声,就说他兄弟吕绞在门外求见!”

管家是新来的,没见过吕绞,听说是主人的兄弟,他不敢怠慢,让吕绞在门房等候,立刻跑去禀报夫人。

“他说他叫吕绞?”李梅问道。

“正是!请问夫人,要让他进来吗?”

李梅最恨就是这个吕绞,阴魂不散,又来祸害自己丈夫了,她脸一沉令道:“把他赶出去,不见他!”

管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答应退下去,这时,李梅又喊住他,“算了,去通知老爷吧!他兄弟来了。”

还真是老爷的兄弟,管家连忙去通知主人吕纬。

倒不是李梅临时发了善心,而是她忽然想起丈夫给自己说过,如果吕绞来了,一定要通知他,这是雍王殿下的命令,刚才她一气之下,险些把这件事忘了。

……

书房里,吕纬望着这位和自己同岁的小堂叔狼吞虎咽吃饭,看样子是被饿惨了。

吕纬发现吕绞已经变得形神憔悴,整个人就像元神都没有了,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吕纬暗暗叹口气,沉溺青楼妓院十几年,这个人算是彻底被毁了。

吃饱了饭,又把茶水一饮而尽,吕绞痛快地打了个嗝,吃得心满意足。

“你怎么混得这么惨?”吕纬皱眉问道。

“哎!我本事太差,搞不到有价值的情报,经常被骂,地位很低,人人都瞧不起我,钱也没有,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说到这里,吕绞忍不住哭了起来,“你们当高官,当相国,我却要被饿死街头,都是吕家人,怎么这样不公平?”

“这能怪别人吗?以前我安排你当主簿,如果你不走,现在也升为参军,至少是八品官,有宅子有俸禄,你自己不珍惜,怪谁呢?”

“大哥再帮我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乱来了。”

“不行!”

吕纬一口回绝,“不是我不帮你,你在西军这里有案底了,不可能再被任用。”

“那怎么办?大哥就眼睁睁看着我饿死在街头吗?”

吕纬着实厌恨这个小堂叔,他父亲几十年积攒的财富全部被他败光,父亲年初贫困交加而病逝,他也不回去给父亲丧送守灵,完全就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贪财好色,满嘴谎言,卑鄙下作的小人,祖父说得好,他就是吕家的毒瘤,迟早会害了所有人。

要不是雍王殿下有吩咐,吕纬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你让我怎么帮你?我最多只能给你几两银子,你知道我娘子管着钱。”

“不!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给我一个有用的情报,我会得到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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