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高俅问旁边长子高尧康道:“我们家有份吗?”
“我们也投了五千贯!”
高俅点点头,又问刘献臣道:“石广平到底是怎么样想的?非要拉着大伙儿一起投这笔钱?”
“他是想建一座京兆的丰乐楼,用最美的女人,最醇的酒,最奢侈的享受来腐蚀京兆的大将和高官,只要京兆的大将和高官沉溺于奢华享受,他们的斗志就会被消磨,就会安于现状,安于享受,也一定会影响到陈庆东扩的意志,石广平把它称之为钝刀计划,朝廷或许不知道这个计划,但石广平一定和天子沟通过。”
“何以见得?”
“石广平上个月被封为越国公,没有贡献,天子怎么会封他为国公?”
高俅笑了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牵头,如果一定要我牵头,那么十二万贯就全部由刘家来出,或者我退出,一文钱都不出!”
高俅点点头,“好吧!我写封信给石广平,摸摸他的真实态度,不过贤弟也不用太担心,想建一座京兆的丰乐楼谈何容易?我觉得石广平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或者是他小看了陈庆,你就当做正常的酒楼来做,陈庆也不会找你什么麻烦。”
……
刘献臣得到了一点安慰,起身告辞走了,高尧康笑着对父亲道:“据孩儿所知,是刘献臣主动接下牵头的任务,这会儿他又后悔了,恐怕石广平不会答应他。”
高俅淡淡道:“应该是内卫查到平江府,查清了他的老底,把他吓着了,若我是他,我会对陈庆实话实说,要建京兆的丰乐楼,若陈庆不肯答应,那就不是他刘献臣的事情了。”
“父亲真要给石广平写信?”
高俅点点头,“该说的我还是要说,宋兴会成立的初衷是为了大宋抵御外族入侵和商业繁盛做贡献,而不是为支持大宋内讧,更不是为了某些人向上爬当梯子,我说归我说,石广平听不听就是他的事情了。”
……
十月中旬,京兆进入秋冬交际时节,早晚有了几分寒意,这天天刚亮,陈庆便被怀中光滑细嫩的玉体弄醒了,昨晚与他共枕的女人自然是他最宠爱的小妾余莲,余莲在三个月前不幸流产,没有保住腹中胎儿,情绪低落了三个月,也保养了三个月。
昨晚是她恢复健康后第一次为夫君陪寝,自然如鱼得水,极尽奉承,把陈庆伺候得心满意足。
她知道丈夫的习惯,天快亮时也会有很强烈的需求,陈庆轻轻拍了她一下笑道:“我马上要出门,今天早上就算了。”
“今天不是休日吗?官人还要出门?”
“和几个参事约好了,不去不行。”
“那我伺候官人穿上衣服!”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去床尾取内衣,陈庆顿时被她极度饱满如银盆似的后身惊艳住了,他心中再度火焰升腾,一时按耐不住,又将她拉进被子,按在自己身下驰骋起来。
……
待陈庆简单收拾完出门后,吕绣脸一沉,对余莲道:“你到我房间里来!”
余莲心中着实有些胆怯,跟随王妃来到内堂,吕绣一拍桌子怒道:“夫君足足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阿樱两次去叫你起来,难道你没有听见?”
余莲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说话,吕绣愈加生气道:“不要当别人是傻瓜,所有人都知道你早上做了什么?我早就说过多少次,要爱惜夫君的身子,不许白天行房事,别人都严格遵守,偏偏偏就你特殊,我现在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把你赶出王府,否则,这个王妃就让你来做!”
余莲扑通跪下,含泪道:“今天早上,小婢是要伺候官人穿衣,但他硬要来,小婢不敢不从,请夫人明鉴!”
“那是你的问题,你去问问阿樱是怎么做的?你去问问巧云和璎珞是怎样做的?她们都做得到,为什么你就做不到?”
余莲不敢分辩了,其实余樱早就给她说过,要在官人还没有醒之前,先起身穿好衣裙,让使女进来收拾,这时候伺候官人穿衣,他就不会有非分之念了。
虽然知道,但余莲自己也比较贪睡,太早起不来,这时,吕绣又道:“夫君晚了半个时辰出门,就让其他参事多等半个时辰,就算他是主公也不能这样失信,这会影响到夫君在手下心中的形象,这是你的责任,你知道吗?”
余莲吓得哭了起来,“小婢记住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地下凉,起来吧!”
余莲慢慢站起身,吕绣又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身材好,夫君对你比较宠爱,但你想过没有,夫君对你能宠爱多久?
天天大鱼大肉,时间久了,谁都会厌倦的,我不妨告诉你,你这样不知节制,不懂进退,将来很可能你是第一个被夫君厌倦的女人,你应该好好跟阿樱学一学,夫君每天该穿哪双袜子,该换哪件内衣,她都安排得妥妥帖帖,一丝不乱,她虽然不像你那样受宠,但不管过去多少年,夫君的起居依旧离不开她。”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担忧
南城头上,陈庆和几名参事远远眺望着远方道观,一条长长黑线出现在十几里外的官道上。
“来了!来了!”士兵们大喊起来,一支骑兵队伍冲出城去迎接。
这是由一万头骆驼和五千辆大车组成的运输队,从商洛县中转仓库过来的第一批货物,这批货物主要由木绵、茶饼和蔗糖组成,全部来自于泉州,由一百艘巨大海船运输,经过外海和长江航行,最后抵达襄阳府。
但襄阳的中转仓库还没有建成,它们就在旧的码头卸货,放置在临时仓帐内,随即由千石货船走汉水和丹水,运至商洛县。
目前商洛县的仓库也没有建好,但和襄阳一样,用的仓帐,也就是巨大的帐篷,用栅栏一围,士兵站岗,实际上和仓库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还是要修建仓库,帐篷很容易被人破坏点火,用一支火箭就很容易烧毁一大片帐篷群。
不多时,浩浩荡荡队伍来了京兆城,而它们并没有进城,而是继续沿着外围官道前往城北仓库群。
这时,陈庆带着参事们也来到了城外,运输货物的大管事卢进文连忙上前汇报。
陈庆笑着问道:“如何,一路上花了多少时间?”
这是大家最关心的,商队走商洛道的最大原因,就是要避开蜀道,虽然从商州进入关中也要翻越终南山,但那边属于终南山尾脉,峡谷宽阔平坦,要好走得多。
卢进文一直负责从成都运送货物到关中,走了好几年蜀道,他最有发言权,他也有点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忙躬身道:“回禀殿下,从商洛到京兆,今天是第五天,实际上走了整整四天,比走蜀道一个多月,时间要短得多,而且道路好走得多,大车可以直接走。”
“两百艘海船的货物需要你们走多少趟能运完?”
“三趟左右就差不多了。”
“三趟可以吗?”陈庆有点不太相信。
“回禀殿下,主要是大车能装载货物,一辆大车可以装二十石粮食,相当于五头骆驼的运量,这五千辆大车发挥了巨大作用,这一趟就运载了近四成的货物,所以卑职说三趟能运完。”
“如果是巴蜀运来呢?需要走几趟?”
“三万头骆驼,要走五趟左右。”
陈庆欣然回头对蒋彦先道:“看来选择商洛道非常明智!”
蒋彦先也笑了笑道:“这也是今年最大的收获,建立了一个非常通畅的物资运输线路,而且充分利用了水运,本钱最低。”
旁边张妙有点担心道:“听说朝廷在镇江府建立水军,以后会不会拦截我们长江上的货船?”
陈庆摇摇头,“我从不考虑这个问题,我会用事实证明,朝廷任何针对我们的行动,都会复出惨重的代价,一定会让他们后悔万分。”
这时,一名士兵骑马飞奔而来,对陈庆低语几句,陈庆点点头对众人道:“你们去仓库吧!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周宽笑道:“听说还送来不少凤茶,殿下不去可就没份啰!”
陈庆也笑道:“我就知道老周一早兴冲冲跑来肯定另有企图,果然没有猜错,无利不起早啊!”
众人一阵大笑,陈庆又笑道:“凤茶一共三十箱,一箱五斤,每人拿一箱,剩下的分给京兆和各地的官员们,就算从九品官员也能分到一点,周参事,这件事交给你和蒋参事了。”
“殿下放心吧!我们吏部司保证不偏心。”
陈庆翻身上马,奔远了又停下战马大喊道:“别忘记还我的一箱!”
众人都哑然失笑,他们还真把雍王殿下忘记了。
……
陈庆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骑马来到了内卫军衙,王浩带着种桓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陈庆翻身下马问道:“小种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的?”
种桓连忙道:“回禀殿下,卑职昨晚半夜回来。”
“看样子有收获!”
“收获很大,请殿下内堂,卑职详细汇报!”
陈庆快步走进了军衙,一直来到内堂,陈庆坐下,一名茶童进来上了茶。
“卑职这次调查一波三折,几次误判,要不是卑职手下从汴梁带来消息,卑职还真以为他们只是商人。”
种桓便把调查的详细经过汇报给了陈庆,最后道:“在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卑职便没有停留,直接撤退了,卑职觉得,和他们接触并不是卑职的任务,刘家如果有投资诚意,一定会主动派人来京兆和殿下接洽。”
陈庆点点头,居然是刘美的后人,算是大宋比较资深的外戚了,拥有巨额财富完全可以理解。
他想了想,回头问王浩,“我记得王统制向我汇报,你们在咸阳县发现了太白酒楼大掌柜,有审问过吗?”
王浩躬身道:“汇报殿下,卑职亲自审问过,对方的回答就是第一层答案,他是汴梁第一大粮商刘真的家养仆,之所以躲起来,是害怕被朝廷知道刘家在京兆大举投资,朝廷一定会收拾他们,说得合情合理,卑职就没有深究。”
“但是……是谁通知他藏起来?他怎么回答?”
“卑职问了,他说因为报纸没有刊登天价成交的消息,感觉有些不妙,才决定躲藏起来,没有人通知他,卑职觉得没有问题,就把他放了。”
陈庆冷笑一声道:“但现在看来,这个大掌柜显然是在说谎了,一定有人通知他,内卫在进行调查,他才临时躲起来,王统制,刘家来京兆投资买地买宅买店铺,我一点都不反对,甚至我还很欢迎,但我不喜欢有人欺瞒,尤其我认为在通风报信这件事上,还有疑点,坦率地说,我怀疑是宝记柜坊。”
“殿下的猜测很有可能!”
种桓接口道:“卑职一路上也考虑过,只有三个人知道我在调查,韦知县可以排除,其次是牙人,我特地嘱咐过他,不得告诉其他任何人,他应该知道轻重,最后就是宝记柜坊,据说宝记柜坊的背景很复杂,东主不止一个,都是宋朝的权贵,很有可能刘家也是其中之一。”
陈庆对种桓的思路表示赞赏,对种桓道:“这件事既然是你在调查,你就继续查下去,给我确认是不是宝记柜坊暗中通知太白酒楼,大掌柜才藏起来,另外,我还想知道,宝记柜坊背后的东主都到底是谁?我可以不找他们麻烦,但我们不能糊里糊涂。”
王浩终于有点听懂了,“殿下的意思是,宝记柜坊其实是朝廷的情报机构?”
陈庆淡淡道:“宝记柜坊分布在所有重要的大城内,还有什么比他们收集情报更便利?如果一旦确实宝记柜坊有情报的功能,那么太白酒楼呢?
我们经常去太白酒楼吃饭,有没有被窃听?还有安全问题,这里面一环扣一环,王统制明白吗?”
王浩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卑职明白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诚意
太白酒楼的刘大掌柜虽然被请到内卫,但王浩没有为难他,审问他几句就走了,随后的一个多月,刘大掌柜每天正常的开门、打烊、回家,没有人再来调查他,甚至他们开始着手拆除易安茶馆,准备平整土地,建一座新的酒楼。
这天晚上一更时分,太白酒楼和往常一样打烊了,除非是节假日,几乎所有的酒楼都在一更时分打烊,这是官府的规定,到了节假日就没有规定了,任由酒楼营业到夜里什么时候。
“把二楼的窗户关好!”
刘大掌柜看了看阴沉的夜色,高声嘱咐伙计,“今晚可能会下雨,把门窗都检查一遍。”
伙计们检查了门窗,便各自回家了,只留两人睡着酒楼里当值,酒楼夜里不能没有人。
刘大掌柜的住处距离酒楼不远,就在后面的一条巷子里,是一座占地两分的小院,他一个人独住,妻儿都在平江府老家。
快两更时分,刘大掌柜才回到自己的小院,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走进卧房,他点亮油灯,他忽然若有所感,一回头,顿时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只见房间里站着几名彪形大汉,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男子。
“你们……你们是谁?”
刘大掌柜惊恐的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正是种桓,他取出银牌在刘大掌柜眼前晃了一下,“内卫办案!”
“我又没有犯法,你们来我家办什么案?”
种桓冷笑一声,“你若犯法,就不会有机会站着和我说话了,请坐吧!我问你几个问题。”
说完,种桓看了一眼椅子,示意他坐下。
刘大掌柜坐下了,冷冷道:“还是为上个月的事情吗?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最好把不该说的,也都告诉我们。”
种桓指着身边梅午道:“我身边这位手下有一把匕首,不久前,这把匕首把神骏庄园的刘禄耳朵割掉了,你应该知道刘禄是谁吧!就是鼻子旁边长了一个大黑瘤的那位,还要我再提示你吗?”
刘大掌柜的瞳孔顿时收缩成一条线,半晌道:“他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们,刘真其实和你们一样,只是负责管粮食交易的大管事,他的主人叫刘献臣,是外戚刘美的后人,这些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刘大掌柜干咽一口唾沫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还找我做什么?我知道的和刘禄一样多。”
种桓笑了笑道:“我向殿下汇报了平江府之行的发现,殿下说,他并不在意刘家的背景,他甚至很欢迎刘家来京兆买地开店,但有些事情你得说清楚,我们不想糊里糊涂。”
刘大掌柜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只要雍王殿下欢迎刘家就好,他脸色的神情明显松弛下来。
“你要我说什么?”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你通风报信,你才跑到咸阳躲藏起来,你最好说实话,我们并没有恶意,所以我劝你不要再用谎言毁了刘家在京兆的生意。”
刘大掌柜后背绷得笔直,半晌道:“是宝记柜坊!”
“雍王殿下也认为是宝记柜坊,他还认为刘家在宝记柜坊中有份子,对不对?”
刘大掌柜点点头,“正是如此!”
种桓又道:“我们知道宝记柜坊的东主比较多,最大是石家,石广平,现在又知道刘家也是东主之一,你再说一说,还有谁?”
“我只知道还有向家,因为它在刘家前面,刘家排名第三,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我真不知道,你们若感兴趣,可以去问宝记柜坊的大掌柜,他知道得肯定比我多。”
“那么太白酒楼呢?”
种桓又淡淡问道:“它又有几个东主?”
“太白酒楼就是刘家开的,刘家虽然谈不上富可敌国,但也不至于连一家酒楼都开不起,再说我们买酒楼的时候,地价很便宜,亩价只有一千贯,五亩地才五千贯,县衙有留底,你们应该知道。”
种桓并不认同,又继续问道:“是你在说谎,还是你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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