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知县杨文辉对郑平道:“卑职刚刚调查过,刚才这里有百戏,吸引了大量百姓来观看,使得道路十分拥挤,这就给了刺客机会,卑职认为这个百戏团给刺客创造条件,有很大的嫌疑。”
郑平咬牙切齿道:“立刻抓捕这百戏团,发动成都所有蛇鼠寻找百戏团,有线索者,重赏!”
蛇鼠就是乞丐、混混、无赖、闲人,他们整天在成都街头觅食,一旦官府拿出悬赏找人,他们比谁都积极。
很快,就有知情人汇报,这支百戏团来自重庆府,三天前才到成都,现在已经坐船南下了。
郑平立刻派出两支骑兵追赶,并在沿途设卡,拦截这支船队。
次日上午,眉州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发现了船只,但百戏团七名成员全部被杀,尸体从水中捞起。
郑平这时冷静下来了,他忽然意识到,刺杀李逸的后面是一个很大的团伙。
他必须立刻写信向陈庆汇报,郑平刚提笔,堂下有人禀报,“启禀镇抚使,外面来一支队伍,约三五十人,为首者说是京兆内卫。”
内卫来人了,怎么会这么巧,他立刻道:“请他们进来!”
片刻进来两人,为首是统领韩正福,后面跟着种桓。
“卑职参见郑将军!”
郑平大喜,“原来是老韩来了,好久不见!”
内卫原本就是郑平手下的斥候营改制而成,王浩还是郑平的亲兵押队,基本上所有的高官都曾是郑平部下。
郑平欢喜地请韩正福进来,又看着种桓笑问道:“这位年轻俊杰是……”
韩正福介绍道:“这是我们内卫判官,前年进士出身,断案很厉害,叫做种桓。”
种桓连忙行礼,“回禀镇抚使,家父种泓。”
种泓出任成都仓曹,和郑平很熟,郑平哈哈笑道:“老种整天吹嘘他儿子考上进士,原来就是你啊!”
“晚辈不敢当!”
“都不是外人,过来坐下。”
两人坐下,郑平又让人上茶,韩正福小心翼翼问道:“卑职进城时,听说出事了?”
“哎!”
郑平长叹一口气,“不知道那个狗杀才团伙,昨天下午行刺李知府,李知府不幸去世了。”
韩正福和种桓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震惊之色,竟然发展到刺杀成都知府的地步,不用说,一定和合州之事有关联。
“镇抚使,我们来成都也是来查案,发生了一件事大事,刚露出苗头。”
韩正福便将合州和昌州知事秘密拜访赵鼎之事说了一遍。
郑平一拍大腿,大骂道:“狗日的,一定就是他们,百戏团来自重庆府,合州和昌州就紧靠重庆府。”
种桓沉吟一下问道:“是不是李知府发现了什么,他们才动手了?”
“有可能,因为李知府这两天准备出发去京兆,我正在给他安排护卫,没想到昨天就出事了。”
韩正福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去合州查他们聚兵之事,小种判官留在成都查李知府被刺案,两者肯定有很大的关联。”
种桓默默点头,他要问问父亲,成都官场到底出了什么事?
……
种桓父亲叫做种泓,年约四十余岁,官任成都府仓曹,主管成都府的后勤物资,他是种师道的侄子,因为种师道的后人全部为国阵亡,朝廷便命令他继承种师道的后嗣烟火。
靖康之后,种泓便带着全家人逃到成都。
书房内,种泓听完儿子的疑问,捋须淡淡道:“其实我们都知道是谁杀了李逸。”
“父亲,是谁?”
种泓收起笑容,脸色严肃道:“准确说,是一大势力,巴蜀的保皇派。”
“保皇派?”
“这是他们自己的起的名字,简单说就是敌视陈庆的一些豪门士绅,要求巴蜀回归朝廷。”
“就像黄临江?”
黄临江是巴州通判,是巴中名门,是蜀中有名的保皇派,他和种家有婚约,他的小女儿将嫁给种桓为妻,只是种桓身边已经有了西夏公主,他就想废掉这门婚事。
不停黄临江还好,提到黄临江,种泓顿时怒发冲冠,拿起书本在他头顶上狠狠敲了一记,“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退婚?”
种桓捂着头解释道:“父亲,我和黄家道不同不与之谋,他只承认天子,坚决反对郡王,我和他们说不到一起去!”
“放屁,这是你的理由?休想糊弄我,你身边那个女人是谁?”
种桓翻翻白眼,原来父亲已经知道了。
第八百二十七章 保皇
“父亲,那是……那是孩儿在西夏救的一名良家女子。”
“西夏?她是谁家的女儿,把话给我说清楚,别以为我不了解西夏。”
种桓无奈,只得小声道:“是李乾顺的小女儿。”
“什么?”
种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西夏皇帝李乾顺的小女儿,居然和自己儿子在一起。
“简直荒唐,你是种家的儿郎,怎么能和李乾顺的女儿扯上关系?你回去立刻把她送走,我坚决不承认。”
“父亲,阿九已经怀了五个月身孕,我能把她送到哪里去?”
“你……你!”种泓指着儿子一句话说不出来。
已经生米做成熟饭,让他怎么办?
种泓半晌冷静下来,又问道:“你和李乾顺的小女儿在一起,陈庆知道吗?”
“郡王知道,他还给我写了两句诗。”
“什么诗?”
“贺兰火种燃百年,春风化雨泯恩仇。”
种泓心中哼了一声,西夏灭国还能叫春风化雨吗?
种泓没辙了,怀了五个月身孕,再不喜欢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你说她叫阿九?”
种桓精神一振,父亲这语气就是接受了。
“回禀父亲,她小名阿九,官名叫做静哥。”
“静哥,你还真和静有缘,黄临江的小女儿也叫黄静。”
“父亲,那黄家的婚事?”
种泓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婚帖,扔在桌上,“就像你说的,道不同不与之谋,黄临江听说你的京兆做了官,便派人把这婚帖退回来了,这门婚约就此作罢!”
种桓大喜,终于和黄家退婚了,要不然让小九做妾,太委屈她了。
“父亲,李知府就是黄临江这种保皇派杀的吗?”
种泓摇摇头,“黄临江是真正的保皇派,绝不妥协,很有气节,他绝对不会用这种下作的刺杀手法,还有另一批人,他们打着保皇派的旗帜,千方百计收敛钱财,鱼肉乡里,无恶不作。
这批人因为郡王推出一系列的措施,严重侵害到他们的利益,使他们对郡王恨之入骨,便把自己也划入保皇派,实际上,如果郡王纵容他们的利益,他们保证变成忠心耿耿的川陕派。”
“但是不可能纵容他们的利益,四川是西军的军俸来源地,如果照顾了他们的利益,军队的俸禄就不够了。”
“对!一点没错,问题就在这里,这批人势力很大,从官场到地方土豪,我是仓曹,我知道去年了官盐销售比前年下降了九成,盐税这一块基本没了,可见私盐泛滥之严重,从年初开始,李逸就重点打击私盐贩子,公开处死了十几名盐枭,李逸被刺杀,绝对和盐枭有关系。”
“父亲的意思是说,李逸杀的盐枭和这些势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然,盐枭只是他们派出的管事而已。”
“那这些势力有没有名称?”
“当然有,他们自诩为川利派,他们的口头禅,川地的利益属于川人,所以叫川利派。”
“那么合州知事吴邈,昌州知事何潜公,应该也属于川利派吧!”
“有可能,川利派的老巢就在重庆府一带,包括合州和昌州,但具体我也不清楚。”
话音刚落,一支箭‘嗖!’从外面射来,钉在柱子上,种泓顿时脸色大变。
种桓拔出墙上的宝剑冲了出去,院子四周冷冷清清,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种桓不放心父亲,又跳了回去,只见父亲正要去拔柱子上的箭,箭杆上插着一封信。
“是毒箭,父亲当心!”箭头有一抹绿色。
种桓快步上前,包着一块布,小心翼翼把箭上的信取下来。
摊开细看,纸上只有一行字,“滚回京兆,否则要尔小命!”
种泓脸色变得很难看,“这帮混蛋,竟然敢威胁我!”
他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你一个人来成都,阿九在京兆谁照顾她?”
“内卫也有女子成员,我找几个女子和她住在一起,会照顾好她。”
“阿桓,你要回去吗?”
种桓摇摇头,“我要立刻写信给王统制,巴蜀局势险恶,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
……
陈庆刚回到京兆府便听到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大事是成都知府李逸遇刺身亡,第二件大事,是他的府中居然也出现了刺客。
陈庆来不及去官衙,直接赶去了自己府宅。
吕绣和赵巧云都哭着扑进他怀中,陈庆有一种不妙之感,深深吸一口气问道:“谁出事了?”
吕绣含着泪水道:“陶七娘和八娘,两人中了毒箭,没有能救活!”
陶七娘和陶八娘是陈庆府中最早的两个女护卫,性格比较憨痴,但武艺高强,忠心耿耿。
“她们怎么会?”
“我们都搬到岛上了,她们二人负责看守老房子,结果昨晚来了一批刺客,在老宅那边打起来,她们二人人单力薄,都双双中了毒箭。”
“那刺客呢?”陈庆咬牙切齿问道。
“听说一共八个人,死掉五人,还有三人跑掉了,内卫在全力缉捕。”
“王浩做的好事!”陈庆脸色变得铁青。
这是陈庆府中第二次来刺客了,第一次内卫就有失职,他也就不追究,希望他们吸取教训,但第二次还是让刺客闯进来,还从容逃出去,部署在自己府宅周围的内卫就属于严重失职了。
“你们怎么会想到搬上岛去?”
“我们都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
吕绣便把吕青山写纸条之事给他说了一遍,最后道:“夫君不在京兆,我和巧云都感觉不安全,所以当天就搬进栖凤阁了。”
“你们的敏感完全正确,以后我不在京兆,你们都搬进栖凤阁。”
这时,有侍卫来报,“内卫王统制求见!”
“让他在中堂等我!”陈庆冷冷道。
“今天他若不给自己一个交代,绝不饶他!”
……
“卑职特来请罪!”王浩跪下行礼。
陈庆冷冷哼了一声,“等我妻儿都被人刺杀了,你就不用来请罪了。”
王浩都快哭出来了,“卑职确实失职,愿承担一切责任。”
陈庆看了他半晌,“我就奇怪了,你在我府宅周围一圈部署了那么多探子,连酒楼掌柜都是你的人,居然被人潜入我府中,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陈庆的声音陡然间变得严厉起来。
王浩磕头道:“这次和他们没有关系,是卑职防御上的一个漏洞,刺客是从水里过来的。”
“水里?”
陈庆府中的小湖是和外面漕河相通,通过水底一道暗渠相连,暗渠上已经装上手腕粗的铁栅栏,他们怎么过得来?
“你是说他们把暗渠铁栅栏锯断了?”
“没有!他们没有锯断铁栅栏,而是继续挖深,挖出一个一尺高的空档,然后从这个空档钻进来,他们都很瘦,像蛇一样,所以钻得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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