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我已经吩咐过田管家和温大娘了。”
吕绣拉着丈夫笑道:“别为这种人生气,坏了今晚的气氛,我们早点安歇吧!”
“雪儿呢?”
“我让阿樱替我带一晚,明天乳母就来了。”
“休息睡觉了!”陈庆起身去关了房门,转身抄起妻子的腿弯向床榻走去,“咦!娘子好像长胖了。”
“胡说!”
吕绣捶打丈夫肩窝两拳,“说清楚,哪里胖了?”
陈庆嘿嘿笑了两声,呼地吹灭了灯,将妻子抱进了帘帐……
次日一早,陈庆神清气爽地来到官房,他刚坐下,记室参军张轩上前行礼道:“昨天那个种桓,卑职已经调查清楚了。”
“怎么说?”
“他确实是种师道的侄孙,他父亲种洌继承了种师道的后嗣,所以他其实是种师道的孙子,这次来京兆就是为了参加科举。”
果然是种师道之孙,陈庆又问道:“他父亲现在在哪里?”
“他父亲原本住在京兆,因为金军入侵,全家迁去了成都。”
陈庆点点头,“我知道了,还有一件事,内政堂暂时不用了,把它封闭起来,二夫人有了身孕,你挑几个能干的手下,多担待一些。”
听说二夫人有身孕休息了,张轩既欢喜又担忧,欢喜是自己又将被重用,而担忧是自己恐怕没有二夫人的能力,就算他找几个能干的手下一起做事,恐怕都难以企及二夫人的才华。
“卑职一定努力,不辜负宣抚使的重托。”
“去吧!把张司马请来,说我有要事和他商量。”
张轩匆匆去了,不多时司马张晓来到陈庆官房,笑眯眯拱手道:“听说二夫人有了身孕,恭喜宣抚使!”
“多谢,司马请坐!”
陈庆请张晓坐下,取过一幅荆襄地图铺在桌上,缓缓道:“张俊率十万大军讨伐刘光世,目前大军驻扎在岳州和刘光世对峙,我刚接到郑平从成都发来的鹰信,刘光世派心腹李苗向我们求购火油,愿意出高价,我想听听司马的意见。”
张晓连忙问道:“出什么价格?”
“出四十万贯钱购买两万桶火油。”
“呵呵!二十贯一桶,这个价格很不错啊!”
“价格是很诱人,但我又不想和刘光世有什么瓜葛。”
张晓顿时明白了,宣抚使想做这笔生意,但又不愿背负上勾结叛逆的名声,所以才让自己想个两全之策。
张晓想了想便笑道:“其实也简单,宣抚使要公开表明态度,和刘光世划清界限,可以向朝廷明确表态,愿意出兵协助朝廷军队剿灭刘光世,当然,这只是我们的鲜明态度,朝廷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出兵。
然后,交易火油还是用上次的办法,利用所谓大商人私下交易,交易完成后发公告,说查获黑市大商人李龙武,私自向刘光世贩运兵器物资,已将其满门抄斩,然后严禁任何商人向刘光世运送军事物资,违者杀无赦!”
陈庆哑然失笑,“大商人怎么可能弄得到两万桶火油?”
“宣抚使,这种事情其实不重要,没有人会关心它是否合理,甚至连朝廷都很可能不会知道刘光世有火油,很简单,刘光世的火油被张俊缴获了,这种宝贵的战略物资他肯定会私藏在自己军中,绝不会上报朝廷,所以关键是宣抚使的态度,只要宣抚使的态度表现到位了,那么任何针对宣抚使的指责,都被宣抚使鲜明的态度压倒。”
陈庆点点头,他可不是迂腐的人,四十万贯钱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极大改善各州的办学条件,陈庆随即把张轩叫来,对他道:“张司马说了不少很好的建议,你请教张司马后把这些建议整理出来,先给我过目,我同意后立刻发给成都郑兵马使,另外再加一条,在四十万贯钱的基础上再加二十万匹绢。”
“卑职明白了,立刻做好!”
……
京兆的南城门两边有很多卖菜的小贩,几十年的不断演变,形成了一个很壮观的露天菜场,从蔬果到粮食,从禽蛋到各种肉类,几乎应有尽有,很多卖针头线脑,卖各种小吃,卖廉价首饰,卖衣料布匹的各种小摊也跑来凑热闹,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叫卖,到关城门前才开始收摊,从早晚都热闹无比。
知府吕纬非但不管,反而支持这种市场,传闻他已经上书宣抚使府,要求南城门彻夜不关,筹办夜市,这个消息让南城门一带居民欢欣鼓舞,很多小摊小贩都开始暗暗攒劲,准备申请夜市摊位了。
菜场和夜市之所以这么受欢迎,主要和南城门一带的居民有关系,这里是京兆城底层百姓的聚居区,数十万百姓生活在这里,菜场和夜市低廉的价格保障了他们的生活。
种桓在人群中四处张望,不多时,他果然在靠城门边上看见了林建青,他似乎在等人,满脸不耐烦。
第六百三十三章 作秀
这时,一辆宽大的马车从种桓身边擦肩而过,种桓忽然看见了马车里的瘦高男子,旁边似乎还有两个年轻女子,种桓连忙低下头装作买菜的样子。
马车在林建青身边停下,林建青上了马车,马车缓缓掉头,向城内驶去,种桓骑上租来的青口大驴子,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只走了几百步,便在一处巷子口停了下来,只见瘦高男子带着林建青以及两名红裙女子走下马车,快步走进巷子里去了。
种桓放慢了速度,假装从巷子口路过,他只瞥了一眼,巷子里的情形他便了然于心。
巷子里面靠墙站着七八名痞气十足的无赖,一个个叉腰抱胸,瘦高男子正在给几名无赖以及林建青说着什么,两名红裙女子则站在瘦高男子身后。
种桓不明所以,他兜了一圈又回来,却发现巷子里已经没人了,马车也不知道所踪。
种桓正在疑惑之时,忽然听见有女子大喊,“救命啊!救救我们!”
声音是从菜市那边传来,菜市那边一阵大乱,四面八方的人群纷纷跑过去,种桓也催动驴子向菜场奔去,走近菜场,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无赖扭着两个年轻红裙女子向前走,两个女人害怕之极,哭得如梨花带雨,不停呼救,众百姓动怒了,纷纷谴责无赖。
种桓认出了这帮无赖以及两个女子,刚才还在巷子里商量事情呢!
他忽然若有所悟,索性双手叉抱在胸前,冷冷地看戏。
为首无赖大喊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们还不起钱,就该卖去妓院,想救她们,五百贯钱,拿来!”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居然要五百贯钱,没人再敢多事了。
旁边有人叹息道:“这帮无赖号称城南七虎,欺行霸市,放高利贷,逼良为娼,坏事干绝,怎么可能欠五百贯,一定是利滚利滚出来的,可怜的两个女子啊!”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给我住手!”
人群一阵欢呼,终于有人出头了。
种桓却冷笑起来,果然不出他所料,林建青出来救弱女子了。
“朗朗乾坤,你们强抢民女,眼里还有王法吗?”
“说得好!”周围的百姓一片鼓掌。
种桓实在看不下去了,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是在增加德行,毕竟英雄救美这种事情一旦传开,林建青就具备了正义、敢于挺身而出的光环,加上他是陈庆的舅子,前途就不可估量了。
种桓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那个瘦高个一定是陈庆的手下,他受命来安排这一切。
真可笑,自己还真以为陈庆是个不徇私情之人,可惜还是免不了俗套,他摇摇头便转身离去。
而另一边,林建青还在不断扩大着英雄救美的光环效应。
……
天不亮,走廊里便传来了伙计的大嗓门叫喊,“起来了!起来了!参加科举的士子,赶紧起来,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最后一句话把睡梦中的士子纷纷吓醒,种桓一下子坐起身,紧张问道:“什么时辰了?”
“别急,天还没有亮呢!”
晁清坐在床边慢吞吞穿鞋,他见苏策还在睡,便拾起自己的枕头狠狠砸过去,“小苏,赶紧起来,考试马上要开始了。”
院子里和餐堂内都挤满了洗漱以及吃早饭的士子,客栈还事先给士子们叫了七辆牛车,送他们去考场,但回来就不管了。
三人简单收拾一番,稍微吃点东西便出门了,按照规定他们只能带考券,其他什么都不能带。
“这里正好还三个座位!”
三人运气不错,挤上一辆牛车,正好还有三个座位,伙计挥手大喊,“第三辆,可以出发了!”
牛车车厢一晃,开始缓缓行走,不紧不慢地向城北方向驶去。
一辆牛车里面坐了十二人,两排面对面坐着,只安静了片刻,众人都开始各自交谈起来。
晁清关切地问道:“老种这两天怎么回事,有些闷闷不乐?”
“没什么,忽然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对前途迷茫。”种桓闷闷道。
“老种是在想未婚妻了吧!是不是怕考不上回去没法成婚?”苏策在一旁笑道。
“想你个头!”种桓不满地瞪了他了一眼。
“你们听说没有!”
一名士子高声道:“我们士子中有人勇斗无赖恶棍,救下两个弱女子,这两天都传开了。”
“我听说了,那个士子好像叫林建青,一个斗七个,毫无惧色,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坚决不肯退让一步,保住了两个弱女子的名节,真给咱们士子长脸。”
“我也听说了,这件事闹得很大,官府下了通缉令,那些无赖恶棍都跑掉了,还听说京兆十八名士绅写了联名信,向劝学署推荐他!”
“向劝学署推荐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用考试就可以录取?”
“应该只要成绩不太差,就能破格录取吧!毕竟规定有一条,德行出众者,可优先录取。”
众人议论纷纷,种桓脸上露出极为鄙视的冷笑,估计是花了大钱到处宣传吧!
牛车在考场大门前停下,众人纷纷跳下牛车,车钱由客栈统一结帐,不用他们管了。
这时天色还没有完全亮,但士子已经来了很多,纷纷向大营内走去。
晁清惊讶道:“不检查搜身吗?”
苏策摇摇头笑道:“那天让你一起来偏不肯来,现在说这种外行话了,今天考诗赋,你说携带纸条有什么意义?”
“也对哦!”
晁清反应过来,随即眉头又一皱,“可如果有人代考呢?”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快走吧!”
三人快步进了大营,向各自的分考场走去,他们的位子很好找,第几考场,第几区,第几号,每座分考场大门上方都挂有灯笼,上面写得清楚,第几考场。
然后每顶大帐前也挂有帐篷,上面写第几区,门口会有一名考官核对考券,核对无误,士子便进去找自己的位子,但进去就不能再出来了。
林建青也乘坐一辆马车来到了考场大门前,他很紧张,颤抖着手把考券递给李头陀,李头陀把他的考券又递给了车门外一名长得和林建青有几分相像的男子,男子看了一眼林建青,接过考券便直接向考场内走去。
“有没有关系啊!”林建青担心问道。
“你担心他考不上?”
李头陀冷笑道:“他可是同进士出身,在四川一个小县当主簿,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才出来当捉刀人,只要他替你考上,就能赚一百两银子,他能不答应吗?”
“我不是担心他能不能考上,我是担心会不会被抓住?”
“放心吧!试卷是糊名制,考桌上也没有名字,考券只是进大帐时看一眼,只要考官不认识你,只要他一声不吭,谁又会知道他是谁?”
“他叫什么名字?”
李头陀很鄙视,这个林建青还真是蠢货,自己解释这么多了,他还在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你不需要知道,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这时,几名士子有说有笑从他们马车旁走过,林建青吓得连忙放下车帘道:“既然想不说就赶紧走吧!我怕被人看见。”
李头陀微微一笑,对车夫喊道:“出发!”
车夫一挥长鞭,“驾!”马车缓缓启动,向城内驶去……
第六百三十四章 科举
在第一考场内最大的一顶大帐内,一队陈庆的亲兵送来了一个密封的金盒子,之前蒋彦先过早把诗赋题目交给了赵复生,就有了泄题的可能性,所以重新由陈庆命题,最后一刻才命令亲兵送来。
金盒子就放在方桌上,几名主要考官面面相觑,金盒子上的缝隙已经被熔化的银汁封死,他们怎么打开?
颜骏对赵复生道:“请赵署令检查有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赵复生拾起沉重的金盒仔细看了看,摇摇头,颜骏拔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沿着缝隙轻轻切开,最后把金盒撬开,里面是一个木盒子,木盒里便是陈庆出的题。
众人细看题目,第一道是诗题,‘借物抒怀,或者借景抒怀,诗或词皆可。’题目不难,基本上每个士子都会写几首抒发志向的诗词,但关键是录取名额只有一百人,如果大家都写得好,那就看谁写得更好了。
第二道是赋题,赋始于汉,是一种流传了千年的文体,讲究文采、韵律,兼具诗歌和散文的特点,宋朝以散文形式写赋,称为“文赋”,像欧阳修的《秋声赋》,苏轼的《前赤壁赋》等等。
陈庆出的题目是,‘以抗金报国为主线,题目可自拟,千字左右。’
题目都不难,就看士子们各自水平发挥了。
十几名考官开始迅速抄写题目,贴在木架上,在第二通鼓响后由士兵送去各营向士子们展示。
“咚!咚!咚!咚!”
第一通鼓声响起,考场大门关闭,所有士子都必须进帐了,进行考前准备。
晁清的坐位靠帐边,这个位子不太好,监考官会在他身边走来走去,肯定会影响到他的注意力。
每个士子的桌上都有笔墨纸砚,还有浆糊、糊名纸条,还一盏清水,这是用来研墨的,士子们要做的第一的件事就是研墨,然后试笔,桌上有三张稿纸,但不是正式试卷纸。
今天考诗和赋,时间是三个时辰,大概在下午一点半钟结束,错过了午饭时间,但考场不提供午饭,也不供应茶水,而且最多只允许提前半个时辰交卷,这就意味着如果早上吃少了,很多人都会饿肚子。
如果谁要去解手方便的,由本帐的监督士兵陪同去最尽头的厕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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