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馆主的心意领了,先养好伤,别的以后再说。”
“我先问问情况。”
孔敬秋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打伤了杨渠和王啸两名弟子,他心中又惊又怒,想问清楚情况。
他走进房间,让杨父暂时不要跟进来,只见弟子杨渠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目光无神望着屋顶,他上前关切地问道:“四郎,伤情怎么样?”
杨渠扭过头去,不理睬师父。
孔敬秋坐下来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怨恨师父,但我确实也不知道要你们跟踪的人是谁,我只知道是两个小娘子,但我想只是跟踪而已,又不做别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才让你们去做,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对方这么狠毒。”
“狠毒?”
杨渠转过头盯着师父道:“对方已经是大发慈悲了,才只打断我一条腿,我就觉得奇怪,这种事情为什么那个人自己不去做,还要出钱让别人去干,我现在才知道原因,他们是怕死啊!”
孔敬秋吃了一惊,“你告诉师父,你们盯的人到底是谁?”
“师父知道人魔陈庆吗?”
“是他!”
孔敬秋顿时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要自己去盯梢的人,竟然是陈庆,大名鼎鼎的人魔,居然每战必把敌军斩尽杀绝。
这种凶神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难怪委托人自己不敢盯梢,出钱来委托自己。
“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我一定要委托人给我个说法,不会让你白白受伤。”
孔敬秋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起身告辞了,这件事他只是安慰徒弟,哪里还再敢沾边,但孔敬秋不知道,他出门没多久,他的牛车便被人盯住了。
既然已经卷进去,想脱身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
夜里,宏远武馆的后院里一声惨叫,孔敬秋浑身是血,平时的英雄气概当然无存,他跪在地上哀求道:“大爷饶命!是向小逸让我做的,他给了我一百贯钱,我就安排了两个弟子跟踪,别的事情他不会告诉我!”
颜骏冷冷问道:“向小逸是谁?”
“向小逸是黄尖嘴茶馆的少东主,临安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算你运气好,我家主人没有让我杀你,今晚之事若传出去,你全家都别想活了。”
“小人知道,绝对会烂在肚子里。”
颜骏一挥手,带着几名手下迅速离去了,孔敬秋无力地趴在地上,失声痛哭,他平时以为自己多厉害,可在真正的凶神面前,他才发现自己像蚂蚁一样弱小。
这时,孔敬秋的妻子带着一对儿女跑了进来,吓得不知所措。
孔敬秋止住哭声,摆摆手,“不碍事,都是一点皮肉之伤,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他的儿子飞奔而去。
孔敬秋妻子惊恐问道:“我们要去报官吗?”
“别说这种傻话,你是嫌我死得不快吗?我卷进了一件大麻烦中,你赶去收拾细软,我们今晚先去找家客栈,明天一早把所有钱和银子都存进钱铺,然后离开临安,去苏州或者常州。”
孔敬秋妻子从未见丈夫这么害怕过,她不敢耽误,连忙带着女儿走了。
孔敬秋一家当天晚上便搬去了客栈,次日一早,他们租了一辆牛车离开了临安,不久,孔敬秋得到了临安的消息,他才暗暗庆幸自己离开临安的决定是多么明智。
……
次日中午,颜骏再次向陈庆汇报。
“卑职已经把黄尖嘴茶馆调查清楚了,还有这个向小逸也了解透彻了,恐怕此事和王薄有关。”
陈庆摆摆手,“别急!一件一件说,先说茶馆!”
“黄尖嘴茶馆也是汴梁老茶馆,现在临安排名第二,仅次于丰乐楼,东主叫做黄耀,也就是向小逸的父亲,他是入赘向家,向家陪嫁了这座茶馆,他改名为黄尖嘴茶馆,生意非常好。”
“向家是什么背景?”
“向太后的家族,但已经在靖康之难中衰败了,这个黄耀很善于钻营,他现在又攀上了国舅韦桐,也就是韦太后的兄弟,据说他把黄尖嘴茶馆的三成份子送给了韦桐。”
“然后再说这个向小逸!”
“回禀都统,向小逸是黄群的独子,今年二十七岁,仗着自己有钱胡作非为,是临安有名的花花公子,整天和王薄混在一起,是王薄的死党之一。”
“他有什么恶行?”陈庆又问道。
“杀人放火卑职没有查到,但欺男霸女绝对有,知情人说,他手中有好几条人命,而且他还有一个恶习,他……”
颜骏迟疑一下,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下去!”
颜骏看了看外面,这才关上门道:“知情人告诉卑职,这个向小逸可能是女人玩腻了的缘故,最近两年喜欢娈童女。”
“砰!”
陈庆一巴掌拍在桌上,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颜骏见主公负手站在窗前,他能体会到主公心中的愤怒,不敢说下去了。
“知情人是谁?”
“是向小逸的仇家,他七岁的女儿就是被向小逸所害,他被打断了腿,整整一年,他就一直就在暗中调查向小逸,他们一家目前已离开临安。”
停一下,颜骏又小心翼翼道:“卑职觉得,这个向小逸应该是被王薄利用了,背后指使者是王薄。”
陈庆哼了一声道:“给王薄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来招惹我,背后主谋应该是秦桧,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既然他出招了,那我就还他一招!”
说到这里,陈庆又冷冷道:“要蛇要打七寸,秦桧既然想动我的人,我就先让他知道一件事,我很清楚他的七寸在哪里?”
第三百五十章 七寸
向小逸的父亲黄耀长得高大英俊,茶技东京第一,才被酷爱茶技的汉东郡王向宗回看中,把庶女嫁给他,招他为赘婿。
但向小逸和他父亲长得完全不一样,尖嘴猴腮,身材瘦小,传闻他父亲是接了别人的盘,也不知道真假。
向小逸从小就好色,十三岁就和王府中的使女鬼混,长大后更是成了色中恶鬼,他现在已经二十七八岁了,依旧没有成婚,整天和一帮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在外面鬼混。
丰乐楼三楼的一间雅室内,向小逸搂着一个美貌侍女,却眼馋地望着王薄身边的对女姐妹,宝珠和宝瑜,长得一模一样,一夜的肉金就要一千贯,钱是他出的,却是王薄带回去享用。
但没有办法,他们向家已经败了,家族中的重要人物,要么去世,要么被掳走,现在的当家家主是当初最没有地位的庶子向全,只是一个县公,无官无职,靠祖产过日子。
尽管权势败了,但向家依然财富雄厚,加上向小逸父亲的茶馆日进斗金,依旧是临安有名的豪富人家。
“小逸,我托你的那件事怎么样了?”王薄已经处于一种半醉状态,但他还是想起了姑父交代的事情。
“别提了,孔敬秋的武馆关了,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人,我根本不知道他委托的是谁,问他的弟子也不知道,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王薄一个激灵,馆主跑掉了,他又连忙坐起身问道:“那这两天有人跟踪你吗?”
向小逸挠挠头,“没有吧!”
他心中隐隐感觉一丝不妙,“薄兄,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
王薄干笑两声,“我就是酒喝多了难受,想吐,我先走一步。”
这会儿他也没有心思找身边的姐妹了,让她们先回去,自己便带着几名护卫走了,躲开了向小逸。
他太了解陈庆的心狠手毒,既然馆主跑了,陈庆肯定查到了,恐怕向小逸要出事,自己得离他远一点。
向小逸心中也有点害怕,他也破天荒地对女人没有了兴趣,连忙离开丰乐楼,准备回家躲一阵子,避避风头。
他坐上马车,吩咐车夫道:“回府!”
马车启动,两名骑马随从左右护卫,向涌金门疾奔而去。
向小逸放松地躺在后座上,忽然,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随从半天不见主人下车,他们上前拉开车门,却愣住了,马车内空空荡荡,小主人向小逸竟然不翼而飞。
……
临安有名的花花公子向小逸居然失踪了,消息传开,无数人拍手称快,这个恶棍最喜欢淫人妻女,早被无数人恨之入骨。
但毕竟他姓向,是向太后的侄孙,官府还是十分重视,无数捕快、弓手在全城大街小巷调查寻找向小逸的下落,但没有任何线索。
临安府尹韩奎亲自来到向府调查情况,母亲向氏已经病倒在床上,但他父亲黄耀却情绪冷静,虽然失去了独子,但黄耀并没有表现出特别难过的神情,思路依旧十分清晰。
“小逸失踪之前在丰乐楼,但他从来不会一个人去丰乐楼,韩府尹可以问问他的朋友,说不定从他朋友那里找到什么线索?”
韩奎摇摇头道:“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和他一起是秦相公的内侄王薄,他说他们在一起就只谈风花雪月,别的都不会涉及,不过王薄好像提到了令郎有仇家,黄东主是否了解?”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我要了解一下。”
“好吧!黄东主了解清楚了,请随时告诉我们,先告辞了。”
府尹韩奎回到官衙,他的幕僚王桑匆匆走进房间,将一叠整理出来的口供放在桌上。
“府君,这是向小逸仇家的名册,是周围邻居、他的随从、家仆的口供,光有名有姓的就有十七人,都是他这两年淫辱别的妻子和女儿,最小的受害人才七岁,受害人的父亲被他打断腿,曾经喊过血债血还,目前这家人下落不明。”
韩奎恼火万分,“这人恶贯满盈,死了也活该!”
王桑又笑道:“卑职还打听到一件事,恐怕向小逸之死和他父亲有关!”
“和黄耀有关?”
韩奎愣住了,“怎么会?”
“府君,黄耀并非向小逸的亲生父亲,他原本是向家养的一名茶师,深得向宗回的喜爱,向宗回便让他入赘向家,娶了向小逸的母亲,但当时向小逸的母亲已经有七个月身孕了,也就是说,黄耀入赘向家其实是用来遮丑的,向小逸并非是黄耀的亲生儿子。”
韩奎点点头,“难怪呢!韩奎一点都看不出难过的样子,原来不是亲生儿子。”
王桑笑道:“问题就出在这里,韩奎在外面有私生子,茶馆原本是由向小逸继承,但如果向小逸死了,那茶馆最后归谁?”
韩奎眯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说,向小逸失踪和他父亲有关?”
“卑职不敢肯定,但黄耀确实有除掉向小逸的动机。”
韩奎一拍桌子喝令道:“速去把黄耀给我拘来审问!”
……
傍晚时分,王薄匆匆赶到了秦桧府。
别人不清楚向小逸的下落,但王薄太清楚了,他心中着实有点害怕,只得来找姑父寻求保护。
此时就在书房内,监察御史万俟卨将一只小木箱子放在秦桧桌上。
“这就是相公要的东西,我是和军器监官员一起去的,一共取了四桶,我没有欺骗他们,在过赣江时,我将事先准备得一只假火药桶坠落赣江,只剩下三桶,军器监官员都亲眼看见的,将来就算有人怀疑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秦桧赞许地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去取火药桶时,对方没有为难你们吧!”
“这倒没有,对方是陈庆的副将,叫做杨元清,他说圣意不敢违抗,便带我们去了火药仓库,由我们任选了四桶。”
这时,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薄衙内来了!”
“让他去客堂稍坐片刻!”
万俟卨随即起身告辞,秦桧随即找来心腹何进,嘱咐他道:“你跑一趟,把这只木箱子送给金国馆的木真千户,就说这是都监军要的东西,对方知道的,让他们务必连夜把它送走。”
“卑职遵令!”
何进抱起箱子匆匆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秦桧一人,他轻轻闭上眼睛,让自己头脑冷静片刻。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这是他在回府路上,有人递给他的。
信中只有三个字,林一飞。
吓得秦桧心脏都要停止了,林一飞是他亲生儿子的名字,这件事被他隐瞒得极为隐秘,只有自己和妻子王氏知道。
这件事让他心神不宁,他隐隐猜到这封信是陈庆写的,字迹和陈庆几乎一样。
一定是他,他是在严重警告自己。
秦桧努力让自己的纷乱的心情平静下来,这才让茶童去把王薄叫来。
王薄一进房间便紧张道:“姑父,向小逸失踪了。”
秦桧瞥了他一眼道:“这件事已经我知道了,你紧张什么?”
“姑父,侄儿担心,陈庆会不会继续对我下手,只要向小逸落在他手中,他就立刻知道是我在背后指使,以他的狠毒,他恐怕不会放过侄儿!”
秦桧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只跟踪,不下手吗?”
“侄儿愚钝!”
“我其实是在测试他,但测试的结果让我不敢轻举妄动啊!”
说到这,秦桧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陈庆居然猜到幕后指使者是自己了。
上一篇:回到宋朝当暴君
下一篇:大明:开局摊牌穿越者,老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