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消息传出,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人人都激动万分,比他们期待的要多的多。
陈庆又高声道:“所有人都回去收拾东西,下山时来领取钱粮布匹,然后回家,我希望今天全部结束。”
有了期盼和动力,上万百姓纷纷上山去收拾物品了。
陈庆又派人去把赵小乙找来,不多时,赵小乙匆匆赶来,抱拳道:“请统制吩咐!”
“你立刻带几个弟兄带着周信、周健和他们家人的人头赶回成纪县,把人头悬挂在城头,再让老郑安排一批大车过来搬运钱粮。”
“卑职遵令!”
赵小乙转身刚要走,陈庆又想到什么,连忙叫做住,“等一等,你多带一些弟兄,把五百名周氏子弟的人头全部带回去,悬挂在城墙上。”
既然做了,就必须宣传出去,让所有人知道周家堡被屠杀,这样才会有震慑力量。
陈庆又安排十几名识字的士兵负责登记名册,并发放钱粮,包括周家幸存的女人也有一份领取,这件事从清晨开始,一直忙碌到天快黑了才终于结束。
所有钱粮物资都已搬运回了成纪县军营,陈庆把后续的事情交给郑平,他率领两千骑兵继续向西面奔去……
次日中午时分,周家堡被攻破,周家满门被杀的消息传到了成纪县,顿时引发了满城百姓轰动。
城内所有人都在城外种地,消息传来,大家都没有心思种地了,纷纷跑到城墙下,望着刚刚挂出来的一颗颗人头,军方的布告也贴出了出来,布告前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群。
中午休息时,满县百姓坐在田间地头,都在低声议论此事。
通判王淮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找一个借口回了城内。
王家府宅内也是空空荡荡的,家仆丫鬟也都出城去种地了,只有两个厨娘在做饭,王淮快步来到后宅,只见父亲拿着小锄头在一片地里种冬瓜,几个小孙子拎着水壶在一旁浇水。
“哟!你怎么回来了?”王钰笑问道。
“中午休息,来看看父亲!”王淮笑得很勉强。
王钰见儿子眼中充满了焦虑之色,便对三个小孙子笑道:“孙大娘已经做好饭了,你们快去吧!”
三个孩子给大伯行一礼,转身跑去了。
王钰洗了手,笑眯眯问道:“看样子是出大事了吧!”
王淮点点头,“刚刚传来消息,陈庆昨天已经攻破了周家堡,把周家满门屠杀殆尽!”
王钰一怔,“你不是说,他率军去西宁县了吗?”
王淮脸上充满了苦涩,“他是这样告诉我们,还有西宁县的士兵跑来报信,满城皆知,还通知州衙官员紧急议事,交代后续的事情,还夸赞周信的有诚意,我们都信以为真,结果全部被他耍了!”
“难道他把你也耍了,我想不至于吧!”王钰笑道。
王淮叹口气,着实有些不满道:“事实如此,我一无所知!”
“你好好再想一想,议事前或者议事后,他没有单独和你说点什么?”
王淮眉头一皱,凝神想了想,他猛地想起了陈庆临走时对自己说的那些奇怪的话,难道是……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他是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说李都监有点异常,让我这几天好好关注他。”
王钰笑了起来,“他已经给你说得这么明白了,你现在还听不懂?”
王淮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父亲是说,李都监是周信的妹夫?”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满
王钰点点头,“你没有看出来吗?你们的议事也是他的连环策略之一。”
王淮了叹了口气,“孩儿已经明白了,他对付的是李都监。”
“问题就在这里,你认为李都监会不会把消息泄露给罗信?”
王淮一时无言以待,他虽然想替李都监说两句,但对面是他父亲,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法否认,他心里明白,李都监肯定把消息泄露给了罗信。
“孩儿想请教父亲,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王钰沉思片刻道:“你只需要做两件事,第一,劝李都监主动辞职,第二,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
王钰见儿子还有些迟疑,便笑道:“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完全骗你,他确实要离开成纪县一段时间,是要把事情给你交代清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是去定西寨或者安远寨的路上。”
王淮叹息一声,“孩儿也知道他并不是有心欺骗我,只是他这个人杀戮太重,父亲,我着实有点担心家族的命运。”
王钰摆摆手让王淮坐下,他语重心长对王淮道:“陈庆这个人我一直在观察他,他这个人有谋略、有胆识、杀伐果断,那么我可以说他是狄青第二,但从前几天开始,我就知道,狄青比不上他。”
“父亲何出此言?”
王钰摇摇头,“不是我说了什么,而是他做了什么?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在家里种冬瓜,我们家有必要种吗?这其实是我的一个态度,我支持他的全民种粮计划,把百姓的命运放在首位,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制置使,如果是狄青,他当不了制置使,只能当兵马使,这就是当初我问你,他究竟是兵马使,还是制置使,这里面差异大了。”
“父亲是说他前途远大。”
“他的前途是很远大,但也非常危险!”
王淮一怔,“为什么危险?”
“一个很优秀的人,必然会遭到敌人的重视,我相信不管是金国、齐国还是西夏国,甚至大宋内部都会有人很仇视他,要除掉他为快,将来的秦州一定会成为四战之地。”
王淮默默点头,“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要把家族分开,不能全部留在秦州,至少我们要把下一代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去临安?”
王钰淡淡一笑,“不去临安,去成都!”
……
中午时分,郑平带着十几名手下骑马在各个地块巡视军队情况,军队和百姓混在一起耕种,陈庆再三叮嘱过郑平,要杜绝士兵趁机侵害百姓的事件发生。
郑平在河边绕了一圈,见士兵在三三两两吃饭,却没有见到负责这片土地的副指挥使张简。
郑平眉头皱了起来,喝问一名都头,“张简在哪里去了?”
“卑职……卑职不知!”
郑平是什么人,一双眼睛比蛇还要毒,都头的神情紧张岂能瞒得过他,郑平抽出宝剑指着都头的咽喉冷冷道:“你再敢欺瞒我,我治你欺上瞒下之罪,你信不信?”
都头吓得单膝跪下,“卑职不敢,张指挥使在……在对岸树林内!”
郑平抬头望向树林,奇怪道:“他在树林内做什么?”
都头的汗水流下来,不敢再说下去,郑平狠狠瞪了他一眼,“快说!”
“我们这一片的耕种百姓中有金花楼的姑娘。”
金花楼是成纪县最大的青楼,全民种地,青楼也不例外,金花楼的姑娘们也被赶出城一起种地。
郑平明白了,他顿时勃然大怒,“这个混蛋,竟然敢公开狎妓!”
他催马带着手下向小桥奔去,刚奔过小桥,只见张简提着裤子从树林里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女子满脸桃红,显然他们刚刚发生过某种不可告人之事。
张简一抬头看见郑平,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单膝跪下,“卑职参见郑统领!”
他的手悄悄向后面摆了摆,示意女子赶紧走。
但女子已经走不掉,被士兵堵住了,女子吓得连忙跪下,“军爷饶命!”
“我不杀你,你是什么人?”
“小女子是金花楼的秋月。”
“原来是金花楼的头牌,脂粉一洗,胖爷我倒没有认出来。”
郑平冷笑一声又问道:“他给了你多少钱?”
“给了……给了一两银子。”
价格倒是公平,但问题不在这里,这个混蛋竟然公开带着妓女去树林,不知被多少人看到了,这简直就是在败坏军队声誉?
郑平一挥手,让妓女走了,他冷冷对张简道:“张简,你可知罪?”
“卑职并没有违反军法。”
“没有违反军法,军规第三条怎么说?”
“严禁在军中赌博,严禁在执行军务时嫖妓,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卑职虽然嫖妓,但并非在军务之时。”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妓女去树林苟且,败坏军队名誉,你还敢说自己没错?”
“如果这样是犯错,那统领在大散关不也一样吗?”
前段时间众人在大散关休假一个月,郑平常常白天去瓦子喝酒逛青楼,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但问题是,那时休假之日,而现在不是休假。
张简的狡辩让郑平大怒,他喝令道:“掌嘴,重打三十下!”
张简被士兵按住,他高声大喊:“我没有触犯军规,我不服!”
“你胆敢以下犯上,给我打!”
一名强壮的士兵抡起巴掌就狠狠抽打,张简咬紧牙一言不发,片刻三十记掌嘴打完,张简右脸青肿,一缕血从嘴角流下。
郑平冷冷道:“今天我是看在杨元清的面上,只对你略加惩处,算是一次警告,若再次被我发现,别怪我以军法严惩!”
郑平教训对方一顿,调转马头走了。
张简目光怨毒地望着郑平背影远去,他心里很清楚,违反第三条军规,第一次重打一百军棍,郑平这混蛋肯定也清楚自己没有违反军规,却平白抽自己三十记耳光,恨得张简咬牙切齿。
“姓郑的,我张简对天发誓,总有一天,我必报此仇!”
……
正如张简带着妓女去树林被很多百姓看到一样,张简被郑平抓住掌嘴也被同样被很多百姓看到了。
‘当!当!当!’
上工的钟声敲响,众人又开始继续耕田种地,今天将是最后一天,把一些收尾活做完,城外的所有耕地都种上了粟米和豆子。
张简心情沮丧,用冷毛巾捂着脸坐在田埂上,他忽然感到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一回头,竟然是大官人潘侑。
潘侑和张简的岳父是同乡,张简在平凉府华亭县当乡兵都头时,见过潘大官人。
“怎么,得罪人了?”潘大官人关切地问道。
张简苦笑一声,旁边有人,有些话不好说。
“等会儿到我府上去吧!我有些好药,好久不见了,我们再喝一杯。”
张简叹了口气,点点头,“多谢了!”
……
潘大官人府邸在成纪县仅次于王家和周家,占地约有十余亩,他一家人前几年就逃到汉中去了,但潘家在成纪县还有两座庄园和几千亩土地,潘侑害怕田宅被官府没收,待金兵一撤离秦州,他便带着妻子和次子返回成纪县。
潘侑让侍女给张简脸上涂了药,药效还不错,很快,张简脸上的青肿就消掉了大半。
潘侑又让人置酒,让儿子潘钧也来作陪。
潘侑给他斟满一杯酒道:“上次见到张将军还真是惊喜,我还以为你还在华亭县,没想到你居然加入宋军了。”
“加入宋军是大势,总比当金兵的奴才好,而且杨元清是我的旧上司,蒙他推荐,我当上了副指挥使。”
“有阶官吗?”
张简点点头,“大散关之战后,朝廷封了保义郎?”
“才正九品啊!我家三郎已经是修武郎了。”
张简一愣,“潘铁也从军了?”
潘铁是潘侑的三子,在张简的印象中就是一个无赖地痞,他居然是修武郎?
要知道自己的保义郎是正九品五十阶,修武郎是从八品四十四阶,足足比自己高了六阶。
“他是什么时候从军的?”张简急问道。
“就在不久前,大散关之战结束不久,西军需要补充兵员,三郎就借这个机会从军了,得到傅都统的赏识,封他为副指挥使,推荐为修武郎。”
张简沉默了,他心中开始极度不平衡,自己跟随陈庆参加好几场大战,出生入死,立功无数,才得了一个保义郎的阶官,潘铁一个无赖,一个月前才从军,寸功未立,就比自己高了六阶,凭什么?
潘侑笑道:“这种事情我不说你也懂,关键是要看跟谁,比如刘锜,他跟了宣抚使张浚,一个月内从统领升为都统,这次他又跟张浚进京了,推荐给官家。
我家三郎跟了傅都统,所以才能升为修武郎,陈庆只是一个统制,在军方资历很浅,你跟他肯定不会有高升机会。”
张简想到今天被郑平公开羞辱,他心中的不满情绪开始激荡起来,暗暗思忖道:“难道真是自己跟错了人?”
潘侑拍拍他肩膀,笑眯眯道:“现在将才难得,大家都在争夺大将,傅都统是我的亲家,他让我帮他留意一些能大用的将才,我和你岳父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世交了,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把你推荐给傅都统,怎么样?去了傅都统那里,不说别的,总比被上司肆意欺辱强!”
张简摸了摸还有点疼痛的脸庞,想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下被掌嘴三十下之辱,想到郑平和陈庆的关系,自己在陈庆军中不会有翻身机会了。
大丈夫无毒不丈夫,张简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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