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凌烟
“所以西夏人主动出击,却打了顺州?”李永奇也感到奇怪。
吕祉突然说道:“我倒是觉得,按照西夏人这两天反常的夜晚举动,结合西夏人打顺州来看,事情说得通了,也在往官家预料的情况发生,更说明我们现在围困灵州是正确的。”
“此话怎讲?”
“我军现在稳扎灵州,李彦仙夺了顺州,兴庆府南面防线被打破,我军总体战术极其稳沉,并未贸然突进,而是以围困灵州,给兴庆府施压,将西夏内部分歧最大化,来削弱西夏,张相公,下官可曾有说错?”
“没错。”
吕祉又说道:“我这段时间常听下面有军官说,我军在兵力和战力都胜于西夏人之际,可以直接兵临兴庆府。”
吕祉这话说的太客气了,一部分官员和军官私下偷偷议论说张浚在陕西十年,打仗变得过于保守。
如果有当年打长安会战的豪气,兴庆府早就被踏平了。
身在局中的这些人有这样的想法,更别说作为后来者。
后来许多人在总结灭夏之战的时候,也认为张浚打得过于保守,都打到灵州了,还在驻兵围困,为何不直接打到兴庆府?
还有人说灭夏的总战略是赵官家制定的,张浚围困灵州,不是张浚的本意。
甚至有人说,如果是自己做全局统帅,早就把兴庆府的城墙砸烂了,把所有西贼全部屠杀干净。
这些说辞,你能说他说的错吗?
不能,因为有可能真的可以实现,但只是有可能。
人们在评论之前的事件的时候,都会按照结果去推到过程。
说这些话的人,是站在西夏一定会被大宋灭掉的这个结果之上去做的分析。
而往往任何事件发生的时候,最不确定的就是结果。
毕竟,事后诸葛亮,谁都会。
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和一定的成功或失败。
历史上自己的优势比对方大得多的,因不可控因素被对方反败为胜的例子并不算少。
作为国家最高执政者,灭夏最高统帅,此时身处灭夏大局中的赵宁,要做的是尽最大可能降低意外发生,同时还要灭掉西夏。
他并不在乎灭夏的过程有多么华美,战术层面操作有多么惊人。
在双方目前格局下,李察哥想要打翻盘,就只能出奇兵,利用自己对地理位置的熟悉,打突袭。
想要突袭十万大军,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十万大军自己动起来,或者吸引宋军直接兵临兴州城,被静州、怀州、顺州包围。
而这两种操作空间,现在都被赵宁的“筑城”呆仗战术锁了起来。
吕祉继续说道:“我军稳扎灵州,受到不少我们自己人私下议论,认为不妥,但现在看来,西夏人确实比我们更急,否则西夏人不会在没有兵力优势的情况下,还夜袭我们,又突然打顺州。”
“你的意思是,西夏人夜袭我们是为了引出我们,打顺州也是为了引出我们的主力?”
“下官正是此意,西夏人最大的优势是对地形的了如指掌,他们就是想将我们绕晕,再以骑兵对我们展开快速打击,这种战术若执行得好,是可以轻易填补兵力不足的劣势的。”
“既然西夏主力到了顺州,那我们现在大军北上打静州!”张浚突然说道,“李彦仙自己先撑一段时间!”
众人想了想,吕祉说道:“可行,现在西夏分兵到顺州,静州兵力必然较之前薄弱,我军也可分兵。”
就在张浚和幕僚、主将们商议之时,赵宁的书信来了。
张浚看完后,说道:“陛下让我们分兵打顺州,不要打静州!”
“陛下怎知我们要打静州?”刘子羽脱口而出,随即不再往下说。
“陛下的意思是,西夏人尚有铁鹞子和部分精锐,可战之兵并未完全损耗,我们目前无法分清李察哥将精锐分配到顺州还是静州,虽然我军优势很大,但在对地形不熟的情况下,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张浚突然醒悟过来。
“陛下之意很简单,西夏人打顺州,我们就把顺州作为主战场打,不要自我以为静州空虚,哪怕静州真的空虚,也不要去赌,不要在意一时成败,哪怕支援顺州被围城打援,哪怕败了一两场,继续往顺州增兵,消耗完顺州的西夏军力,只要顺州的西夏兵力被击败,意味着李察哥在兴州朝堂的威望受到打击,西夏人自己会将局面再次弄得更加糟糕的。”
这就是打呆仗的最高境界了。
就算静州真的空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也不去。
我绝对不在敌人的地盘肆意乱舞。
就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把西夏内部局面拖得更加糟糕。
就像历史上金军兵临开封府,本来局面没有那么糟糕的,都是大宋自己沉不住气,把自己玩死了,各种坑死自己人。
所以,军事和政治密不可分。
吕祉突然补充了一句:“静州和顺州相距很近,陛下是担心我们去打静州,西夏在顺州的骑兵突然调转头杀到静州,让我们措手不及!”
刘子羽不由得惊呼:“陛下是想把局面控制得滴水不漏,不给西夏人丝毫可乘之机。”
PS:大佬们,昨天早上一大早,开车从荆州返回深圳,我以为晚上八点之前能到,结果开到23点才到深圳。
今天躺了一上午,才回过神来。
第1095章 声东击西的声东击西?(第二更)
你可以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概率事件。
打仗自然也是,严密的战略和战术布置,是为了提高取胜的概率。
但人不可能把自然界中所有可能存在的概率突发事件算清楚。
读书人的纸上谈兵就企图构建一个自我设计的事件来完美地彰显自己的料事如神,这方面的杰出代表就是大宋朝的宋太宗。
而且宋人也有在西夏贸然进军导致大败的先例,并且这个主帅还是赫赫有名的韩琦。
韩琦是进士出身,做了十年宰相,素以“社稷之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著称。
21世纪能考上清华的已经是天才了,而横向对比韩琦,是能够吊打大部分清华天才,属于天才中的少部顶级存在。
即便是他,也因贸然推进,被李元昊的骑兵突击得全军覆没,血染无定河。
赵宁并不是一个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个人掌握的信息有限,能做出的决断并非一定正确。
但赵宁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李察哥最缺时间,李察哥现在做梦都想宋军分兵各路出击,最好深入兴州,他李察哥好以最精锐的骑兵快速推进,各个击破。
十月二十五日中午,张浚调出三支大军,一共三万人,从灵州出发,向顺州推进。
之所以是三路大军分兵行动,就是因为担心李察哥暗中埋伏骑兵。
只要有两路抵达顺州,就能在顺州扎营布阵,威慑和对抗顺州的西夏军。
十月二十六日一大早,正在喝羊肉汤的李察哥接到最新的情报。
“灵州宋军动身了?”
李察哥兴奋地站起来,接过详细的军报快速查看起来。
斥候说道:“我们探查到三路大军分头行动,朝顺州过来了。”
“宋军想以多路支援顺州,担心一起推进被我军出奇兵进攻,拖累支援,这也合理。”
李察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宋军有出动兵力前往静州吗?”
“暂时没有探查到出兵静州。”
张春明说道:“宋军会不会知道我们的意图了?”
李察哥说道:“我前些年听到兴庆府做买卖的宋人讲过一个故事,据说繁华的汴京城内,有人利用女人骗人钱财,女人长得貌美如花,会制造一些偶尔,与有钱男子邂逅,主动热情,两次娴熟后,便邀请男子一起游玩、饮酒,过两天便找此男子索要一笔钱财,如若不给,便一纸状书告到开封府衙门,说男子非礼她。”
“听闻汴京不少男子被这种人勒索,其中不乏一些官员,或者达官显贵,知道为什么吗?”
张春明疑惑道:“下官愚钝。”
“后来许多男人知道有的女人不能乱碰,但是只要一个漂亮女人过来热情主动,他们都会将那些告诫忘得一干二净。”李察哥说道,“那些自认为自己能克制自己的人,不过是没有机会去接触诱惑而已,当诱惑来了,有几个人能忍住?”
“殿下的意思是,现在静州对于宋军就是诱惑?”
“宋军知晓我军在顺州,必然以为静州空虚,就算静州真的空虚,只要他们出兵静州,我顺州精锐骑兵立刻杀一个回马枪,让他们措手不及。”
现在李察哥最头疼的就是宋军一直闷在军营里,把灵州封死,给了兴州朝堂太大的压力,也给了他李察哥太大的政治压力。
李察哥在这种关键时刻能重新拿到统一的调兵权和指挥权,是各方全力支持的,也是寄予厚望的。
但各方的态度,却可能是随着战局进一步恶化而变化的。
里面是有相当大的政治变动的。
所以李察哥现在急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定人心,从而稳定他的威望和地位。
“我军突然出兵顺州,与常理不符,宋军恐怕也会认为我军是故意来顺州。”张春明说道。
“所以本王这几天才夜里派人去突袭宋营。”
李仁义怔了怔,说道:“殿下此举,是给出兵顺州一个合理的理由?”
“没错,袭扰宋营,再快速推进顺州,让宋人误以为本王在灵州和顺州之间玩声东击西,宋军主帅就会推断出本王想在顺州围点打援,如此,张浚便有了出兵静州的想法,这正符合本王的意愿。”
如此听下来,李仁义终于明白前几天为何要派骑兵夜里去袭击宋营了。
原来演戏要演全套,否则是很容易被对手识破的。
“殿下英明,末将万不能及!”李仁义说道。
李仁义虽然是嵬名安惠的儿子,但他与父亲的争权夺势不一样,这个人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他很少有政治立场。
他也不会因为父亲和李察哥是政敌,就与李察哥对立。
李察哥说道:“盯紧灵州,在这个关键时刻,宋军不可能不对静州出手。”
“是!”
十二十六日中午,从灵州推进的三路宋军中的一路,果然遇到了西夏人的骑兵。
是李察哥麾下的精锐,来去如风一般,在雪地里奔驰,树上的雪都被震落了。
当斥候队汇报西夏骑兵来袭的时候,这路宋军配置的骑兵立刻开始出兵拦截,为步兵列阵赢得时间。
但令宋军意外的是,突袭而来的西夏骑兵数量远远超出了他们骑兵的数量。
他们很快以兵力数量优势摆脱了宋军骑兵的纠缠,朝尚未结阵的步兵涌去,在宋军完全结阵之前,杀了进去。
很快便轻而易举撕开了宋军防线,导致大军在雪地里大规模溃败。
无数人在寒冷的雪天溃逃而走。
战报传到李察哥那里,李察哥的人为之一振,立刻开始在军中大肆宣传他们击败了宋军主力中的一支精锐。
在击败其中一支后,西夏骑兵开始如同猎狼一样在雪原中寻找另外两支。
但很显然,他们没时间了,另外两支抵达了顺州,并且稳定下来,安营扎寨,布阵防御。
十月二十七日的上午,斥候将两路宋军的情况汇报给李察哥,李察哥说道:“没有拦截住也无关紧要,本王本身就不打算将顺州作为主力战场,我不信张浚对静州没有任何想法!”
第1096章 责任都在晋王(第三更)
灵州统军令部重山心情很郁闷,向兴州发出去的求援信已经过去多日,却连一只鸟都没有看见。
这一天,斥候又回来了。
“统军,没有任何援军的消息。”
令部重山喝着酒,不耐烦地说道:“下去下去!”
令部重山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但他一直坚信兴州不会放弃灵州,陛下不会放弃灵州。
灵州作为兴庆府的南大门,一旦沦陷,兴庆府将直接变成前线。
可既然如此重要,却一直不见任何援军的踪迹。
灵州城在十万宋军围城的重压下,已经分成两派。
副统军费听野申用焦虑的语气说道:“统军,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城内士气非常低迷,若宋军突然攻城,恐怕难以守住,不如直接开城投降吧。”
费听野申就是投降派,这一派认为投靠大宋,不仅可以保命,以后荣华富贵还能享之不尽,手里的钱可以明目张胆去大宋购买更加丰富且便宜的商品。
何乐而不为呢!
赏追立刻站出来反对:“统军,绝对不能投降,现在兴州必然已经筹集重兵,我大夏立国百年,何曾怕过宋狗!”
显然,赏追是坚定的主战派,认为必要的时候,要与宋军死战到底。
并且主战派非常积极,天天到处宣传要主战。
费听野申说道:“那你可知为何宋军围城而不攻城?”
“宋狗自然是害怕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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