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凌烟
总制置使是不能随意去干涉军政以外的事务的,这在大宋朝属于权力僭越,容易落人口实。
中午,胡铨回到衙门。
那个人还在,张充也还在。
胡铨先处理了一下衙门内部琐碎的事情,才去问那个人。
“本官是京兆府知府,那些人为何要抓你?”
“我叫刘虎,家父刘甚,万年县人,我兄长刘峰是天武军第一军第三营指挥使。”
“你兄长是军官?”
“是的。”
“既然你兄长有军职,为何青衣社还敢害你家人?”
刘虎颇为激动,他说道:“我兄长做人很是低调,家里在长安城外也置办了房产,无奈家父半年前染上赌博,瞒着家里输光了家产,还借了高利贷,到期还不上,于是……”
一边的张充说道:“青衣社胆子没这么大,他们做事还是懂分寸的,军官的家属,他们不敢动。”
“你们也不相信我说的?”刘虎怒道。
“你先不要心急,本官倒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胡铨说道,“此事牵涉重大,本官需要派人多方查证,若你所言属实,本官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何时能将青衣社的人抓起来?”刘虎问道。
“官府办案,自然是要有官府办案的方式。”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刘虎显然不信胡铨说的,他激动地大喊道,“我知道了!青衣社是有官府背景的,你们怎么会查自己人!”
张充道:“放肆!你敢当面质疑胡知府!来人,将他抓起来!”
“慢着。”胡铨说道,“本官不知道以前的京兆府是什么样的,也还不清楚这青衣社背后是谁,但是只要本官来了,若他们真的杀了人,就算他背后是宰相,本官也把他揪出来!还你一个公道!”
刘虎显然在气头上,他抱了抱拳,说道:“告辞!”
“这里是官府,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张充立刻让几个衙差将刘虎拿下。
胡铨也没有阻止,只是说道:“先带他下去,找个屋子给他住下。”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刘虎想要挣扎,却无法挣扎,被带下去。
胡铨叮嘱张充:“一定不要让他离开衙门,本官担心他去银州找他的兄长。”
“是!”张充应了一声,也不敢多问。
若刘虎说的是真的,他跑去找了他兄长刘峰,刘峰知晓后必然大怒,影响作战。
现在银州已经厉兵秣马,绝不能有差池。
至于刘虎说的这个案子,胡铨心里打定主意,得尽快着手开始操办。
他本身就还负责整个陕西的金融,高利贷就是非法金融手段。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处理陕西银行交钞兑换铜币一事,毕竟马上就要打仗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铨刚来衙门,张充就急匆匆赶来:“胡知府,刘虎跑了。”
“跑了?”
“跑了!”
胡铨心思急转,犹豫了一下,说道:“赶紧派人去找,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胡知府,没有刘虎我们也可以先查!”
“别多问,一定要把人尽快找回来!”
“是!”张充应了下来,但满心疑惑,这位新来的知府未免太过较真了一些。
张充这么想到无可厚非,他不知道马上要打仗了,这是军事机密,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少数一部分人知晓。
连边军将士都不知道,军队只是以常规状态驻守边镇而已。
胡铨办事效率非常高。
八月十九日,一封陕西银行最新政策从长安城发出,快速奔往湟州、会州、环州、保定军这四个地方。
这四个地方都有银行,专门作为边境贸易所用,例如西夏人或者西北吐蕃人想要来大宋买东西,就必须到这里兑换交钞。
这十年,宋夏商贸断断续续,随着禁榷扩大,西夏人手中交钞也在慢慢变多,银行兑换的作用反倒在减弱。
不过为了稳定民间对交钞的信心,银行则必须得在那里。
而这一次《陕西银行临时管理条则》,说得更贴切一点,叫战时银行管理举措。
其核心内容是暂停边境会州、环州和保定军银行,若需要银行协助,可到京兆府陕西总行。
这就有意思了,言外之意就是陕西总行还是能兑换的。
若是打仗的时候,西夏人敢带着一大车一大车的交钞深入到长安城来兑换铜币,那胡铨应该会很欢迎。
八月二十日,一场秋雨之后,多了几分凉意。
一支在前面丛林巡逻的西夏士兵,正靠在树边休息。
“天冷了,今天似乎也没什么事,走过那边,咱们就回去吧。”
“真想我家婆娘,还有娃!”
“没什么事就别想了,上次有一个想逃回家,被抓到后,当场就斩首示众。”
“走吧走吧,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野味!”
众人站起来,无精打采地往前面走去。
突然,前面丛林有鸟儿飞起来。
不知不觉,一些人影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前面有一只鹿……”一个西夏士兵兴奋地喊道,“今天中午可以吃顿好的了……”
他话音刚落,十几支锋利的箭矢穿过树林,射过来。
有两支直接射中了他的脖子,有三支射中了他的胸口,还有十支分别钉在了周围的树上和落空。
第1016章 先声夺人,攻打石州(第一更)
那个西夏士兵全身一抽,瞪大眼睛,捂着脖子,想要挣扎,却无力倒下,当场毙命。
其余人立刻警惕过来,却为时已晚,林间箭雨密集穿梭,又有七八人倒地身亡。
丛林间响起斧头劈断人骨头的声音,以及撕心裂肺的哀嚎。
剩余的十人被快速围上来的宋军短兵相接格杀。
秋雨朦胧,山岭间的薄雾妩媚多姿。
用粗布擦了擦斧刃上的血和骨渣,刘峰刚准备将斧头收起来,突然听到动静,斧头猛力朝那个方向扔过去。
一声闷响,斧头竟然劈中了一只准备逃走的鹿。
刘峰见是鹿,松了一口气。
其余人朝四周望了望,说道:“刘指挥,都处理干净了。”
刘峰目光如剑刃一样望向前方的丛林,沉声说道:“不可掉以轻心,斥候继续搜查,主力大军就要来了,不准任何一只西夏人的眼睛回到石州城。”
“是!”
丛林间的雾气缓缓弥散开,那些已经泛黄的树叶,在薄雾中如同一片片燃烧的火焰。
一支支宋军前锋精锐,正悄无声息渗透到方圆十数里。
丛林间不时传来一声声惨叫。
那些西夏巡逻兵早已被刺探多日,他们的日常行踪早在数天前就会详细汇总。
山岭层叠,延绵到朦胧的天尽头,阵阵飞鸟从丛林间飞起来。
“刘总管,西夏人的斥候都被我军拔掉了!”刘峰将情报送过来。
“好,你做的很好!”刘锐夸赞道。
“届时攻打石州,请让末将做前锋,末将一定拿下石州!”刘峰语气斩钉截铁。
“你多久能攻下石州?”
“一天之内!”刘峰沉声道,“一天之内若拿不下石州,末将愿提头来见!”
“好!”
西夏人的斥候在一天之内,被有目的的清除掉,石州对宋军的到来几乎毫无察觉。
靖康十一年,八月二十日,银州兵马总管刘锐,统帅一万天武军,快速向石州挺进。
石州距离银州仅百里,当天傍晚,石州城城头的西夏守卫看到前方浩浩荡荡的宋军向这边涌来,城头响起连天的号角。
此时,石州守将仁多洗忠还在家中喝酒,忽闻外面传来声音:“报!将军,将军,大事不好,宋军来了!宋军来了!”
“什么!”仁多洗忠放下酒碗,有些诧异,“宋军来了?”
“是!”
“来了多少?”
“至少上万人。”
这下仁多洗忠直接跳了起来,骂道:“放屁!前面的斥候都瞎了!聋了!眼睁睁看着宋军来上万人!”
“报!将军!不好了!宋军来了!来了好多!足足数万大军!”
仁多洗忠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大声吼道:“传令所有兵马集合!”
当刘锐兵临石州城下的时候,西夏人的守卫已经布满城楼,无数弓箭手、石砲手,以及精锐步兵抵达城头。
不过刘锐不着急,他先安排精锐骑兵锁死出石州的各个要道。
然后让大军在石州城外驻扎下来。
看着那些正在淡定从容驻扎的宋军,仁多洗忠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天黑之前,西夏人的使者到了宋军营帐。
夏使是这么说的:“我白高大夏国与贵国素来交好,敢问宋将因何来犯?”
刘锐说道:“我军因何而来,你居然不知道?”
夏使冷着脸说道:“宋军兴无名之师,我怎知晓!”
刘锐接着说道:“那你去问问夏主李乾顺?”
夏使大怒:“你不妨把话说明白一点!”
“贵国视两国和平于不顾,视天子圣恩于不顾,在安北府勾结金人,残杀我大宋军民,这个理由够不够!”
夏使大吃了一惊,怒道:“胡说八道!”
刘锐大手一挥,说道:“来人,叉出去!”
夏使被拖出去,却不甘心地骂道:“你宋国兴无名之师,不怕天下人耻笑!你们枉为天朝上国!卑鄙!无耻!”
天黑的时候,夏使回去如实禀报,听完后仁多洗忠只是沉声道:“今晚守好城池,半夜派人去夏州报信,宋军敢擅自挑起战争,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将军,之前我们都战败了,这一次……”
“之前是之前,之前是李良辅那个蠢货!”仁多洗忠冷声说道,“这些年我大夏精锐辈出,宋军不来,我主迟早也要主动出兵,夺回银州!”
火光下,仁多洗忠面目阴狠。
当天夜里,有好几支斥候从石州城出来送信,都被拦截住。
这信当天晚上就送到了刘锐手中。
刘锐召来刘峰说道:“夏州距离石州仅有百里,据情报,夏州至少有西夏十万大军,而且兵甲鼎盛,我军此次目的是一日之内拿下石州,若是时间一长,夏州必然很快知晓,届时我们就面临西夏人双线夹击的危险,所以,你懂明天意味着什么了吧?”
“刘总管放心,若是拿不下石州,我这颗人头奉上!”
第二日一大早,西夏人开始在城头肆意喧嚣和叫骂,一支支铁甲步兵在城内集结,城头也布满了精锐守卫。
而宋军却在布置重砲和虎蹲炮。
一共有二十架重砲,两百门虎蹲炮。
当重砲密集地砸向石州城城墙,城墙震动,叫嚣的西夏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天地间只剩下那一声声大石砸在城墙上发出的震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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