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征士兵
也就是当战局有利时,匈奴就会像狼群一样从四面八方围上来抢一点利益,生怕来迟了值钱的东西都被别人抢光了。
若战局不利,就“呼啦”一声四散逃走。
当然,自从冒顿单于继位之后这种情况会好许多。
从这一点来看,匈奴骑兵与蒙古骑兵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蒙古骑兵同样也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散”。
这里用“散”而不是“逃”,是因为蒙古骑兵已经将这“逃”发展成为一种战术,是有指挥、有秩序的“逃”。
蒙古军队鄙视没有勇气的懦夫,且军令十分严格,是打是撤都在指挥官的号令之下,于是用“逃”就不合适,更应该是“散”。
匈奴骑军就还没到那程度,其指挥更多的还是靠自觉、靠心有灵犀、靠动物本能的敏感。
这种指挥模式的缺点就是对兵士的节制及约束不是很强。
比如现在,被秦军火炮一轰,其本能的反应就是骑马逃走。
兵士不知道状况,额斯维却清楚。
他站在城头高喊:
“楼兰已四面被围,我等只有坚守一途。”
“众将士听令,后退半步者杀无赦!”
被额斯维这么一喊,兵士的骚乱才逐渐平静下来……他们知道万夫长说的没错,四个城门都被秦军封锁,他们已无处可逃。
千夫长匆匆赶上城头,一路躲着炮弹砸在城墙上掀起的碎土跑到额斯维面前,叫道:
“万夫长,这般下去只怕楼兰城就要被秦军攻破了。”
“联系城外骑军突围吧,迟了只怕我等都要命丧于此!”
千夫长这话有几分道理。
因为匈奴在城外布置了四千骑兵。
虽然这些骑兵分左右两翼,但只要额斯维以狼烟发号将其拉至近处再以牛角号传令,就可以指挥他们集中兵力配合城内强攻一处策应城内兵士突围。
但额斯维看了看城外秦军的阵形,就摇头说道:
“秦军早料到我军要突围了!”
“此时城外已到处是拒马枪和陷马坑,便是里应外合……我军又如何能顺利突围?”
城外的情况的确如额斯维所说,已到处是秦军为骑兵设下的障碍。
正如之前所述,骑兵相对于步兵而言,其优势就在于战场未定且骑兵因其速度的优势而具有战场及是否开战的选择权,于是天时、地利就总在骑兵一方。
然而,当匈奴骑兵用于守城就不一样了。
守城就意味着战场已定,于是步兵的优势反而更明显。
因为步兵有许多方法可以让骑兵骑不动马……
陷马坑成本最低但耗费时间较长。
拒马枪成本最高但耗费时间极短。
绊马索成本及耗时在两者之间。
三者联合布设,只需一个时辰,小小的楼兰城外就到处都是针对骑兵的陷阱。
再加上楼兰城的城门偏小一次只能同时出两骑……
于是就别说城内的匈奴突围了,便是城外的四千骑也很难发挥作用。
千夫长望了还在发出阵阵轰响的火炮方向一眼,担忧的说道:
“可是万夫长,如此下去……”
额斯维想了想,就回答道:
“无妨。”
“秦军以铁砲炸塌城墙后,必要派人来攻城。”
“我等只需守住缺口便可!”
额斯维说着马上就指挥部下布阵。
额斯维认为秦军这么攻城有个弱点:其集中火砲攻一处城墙,就意味着城墙崩塌后必定会从缺口进攻。
因此匈奴就事先知道秦军的进攻方位于是可以提前布置。
由此也可知这额斯维还是学到一些攻防的要领。
他首先是将数千兵力分为三个部份集中在缺口的三面,前方刀盾手后方弓箭手。
接着再将投石机布设在后方。
一旦秦军从缺口攻入,匈奴便以弓箭、投石机予以打击。
因为地域不够开阔,额斯维甚至还紧急拆毁了一片帐篷和木屋。
千夫长有些担心的说道:
“万夫长,可秦军那铁砲……”
额斯维知道千夫长这话的意思。
就算匈奴这么布置,但如果那铁球一颗颗砸了过来,铜墙铁壁也会被它砸烂。
额斯维宽慰道:
“无妨。”
“秦军远道而来所带的铁球必定不多,摧毁城墙料想便所剩无几。”
“更何况……”
“那铁球攻城或许是利器,作战却未必比得上投石机。”
这话说得对。
火炮的优点是威力大射程远,但铁球就碗口大的个,击中人的概率要比体积更大的石块小得多。
且人体十分脆弱,被铁球砸中是死,被石块砸中也是死,于是铁球在与人作战时其作用反而没有优势。
不过这只是额斯维的误解。
事实上铁球在对付步兵方阵也有优势:
石块从天而降能砸到几个是几个,但铁球着地之后却会打成水漂不断往前窜,于是有可能砸倒更多步卒造成更大伤亡。
火炮真正的不足在于……其要操作的人太多,一门火炮需要五十人。
如果用这同样的人数就可以操作五台投石机。
所以真正要对比的,是一门火炮与五台投石机,且发射速度还更慢,打出一枚炮弹的时间投石机已经打出十个石弹了……这么一比火炮就落了下风。
额斯维这算是误打误撞想错了却做对了。
然而,即便是做对了也毫无意义。
第四百二十二章 巫术
所以火炮……确切说是发射实心弹的火炮在攻城上是利器,但作战上却有所不足。
攻城时它几乎可以不用考虑射速慢的问题。
一发炮弹打完之后慢条斯理的清理炮膛,甚至还可以等一会儿让火炮冷却,接着再装药、装弹、装引信……
但若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冲锋,一千人操控着二十门火炮肯定挡不住一千名拿着长枪冲锋的步兵。
这也是近代勃艮第看似先进的火炮兵却会一次一次又一次败于落后的瑞士枪兵、戟兵之手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因素:
勃艮弟公国以为火炮将成为未来战争的主宰,于是将士兵的训练时间和重点用在火炮操作上。
于是可想而知,当勃艮弟的火炮兵与穿有盔甲手持长枪腰配护手刺剑的瑞士人短兵相接时会有什么下场。
沈兵不紧不慢的指挥着炮兵一排排的朝城墙发射炮弹,然后看着那些炮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嵌入城墙。
某些炮弹会反弹出来,那或许是碰巧撞到了嵌在墙体里的炮弹。
城墙就这样一点点被“侵蚀”,且主要是中下部……这是沈兵下令将炮口压低的结果。
原因很明显,中下部才是城墙的要害,只要将其中下部摧毁了整段城墙便会就此崩塌,反之若是打上部则不然。
炮弹一波接着一波,匈奴兵士只能远远的站在城墙上看着,无奈、无助,更主要还是惊慌。
沈兵能理解这反应,人的天性就是对陌生、不了解的东西感到恐惧。
其实别说是匈奴,就连炮兵两侧的秦军兵士及后方的蒲类军眼里都透着震撼……他们虽然在行军途中有见过火炮,不过那时的火炮被包在炮衣中,他们一直以为那是补给。
这其中尤其震惊的是蒲类军……蒲类军长期生活在西域还处在较原始的状态,像“霹雳火球”这样的东西他们还勉强能理解。
不过“霹雳火球”也是剺解释了许久才解释通的,然后之前在与月氏作战时他们也见识过,于是也就习惯了。
但现在这火炮,这种能将一枚枚铁球打出几百步外并打进城墙的火炮……那就完全超出了他们能想像的范畴了。
以至于剺还专程上前问了沈兵一声:
“大将军,那是何物事,竟有如此威力?”
沈兵回答:
“那是火炮,校尉!”
“只因担心泄密是以一直未能示众。”
剺自言自语的重复了声:
“火炮?”
接着又笑道:
“我族人还道这是巫术。”
沈兵回答道:
“你便告诉他们是巫术罢。”
“只要他们相信我军无往不胜便可!”
沈兵知道,这想不是巫术都困难了。
因为就连受教育程度更高的秦军都很难相信世上还有这东西,遑论如野人般的蒲类军。
这时,只见又是一阵炮声过后,城墙就轰然倒塌露出城内一排排手持皮盾严阵以待的匈奴兵士。
秦军一声欢呼,发出一阵阵呐喊后士气大震。
匈奴那边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额斯维站在后方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紧张的望向秦军。
这时他希望秦军能发起冲锋,这样一来他才能跟秦军好好打一仗,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有秦军打而匈奴却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秦军却没有冲锋,依旧摆弄着那些火炮。
千夫长紧张的望向上方的额斯维,叫了声:
“万夫长……”
额斯维咬了咬牙回答:
“坚守!”
“秦军没有多少铁弹,且很难打过城墙!”
情况似乎的确如此。
城墙并未全部倒塌只是裂开一个“V”形缺口。
如果火炮照常发射的话,或许只有一半不到的铁弹能穿过缺口。
然而,随即额斯维就发现秦军似乎在调整炮口……
接着只听“轰轰”一阵巨响,铁球就越过城墙打进楼兰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