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征士兵
“啬夫请讲,西撤为何中楚军之计?”
沈兵问了两个问题:
“将军,不知大梁距秦境多远?”
“若我军正常行军需几日才能回秦?”
杨端和回答:
“正有九百里,少说也要十余日才能回秦。”
沈兵道:
“这便是了。”
“我军大多为步军行军缓慢,楚军又怎会容我行军十余日撤回秦境……”
李岩打断沈兵的话:
“楚军是欺我无粮,否则以我等十万军力又岂会怕了那二十万楚军?”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秦军战斗力强悍,如果不是粮道被断便是以一敌二也有一拼之力。
李岩又补了句:
“何况我等行军速度慢,那楚军又能快到哪去?”
“用骑军包抄?那点骑军又何足道哉?”
这时代的骑兵并非主力,就算有也不多,所以按常理的确挡不住这十万秦军。
但沈兵却有不同看法。
沈兵指着地图上秦军撤军的路线道:
“首先,这九百里楚军不会让我等好过。”
“楚军必会派出骑军赶在我军前头拆桥破路或设伏偷袭。”
“是以我军实际行军时间将远超十余日,等我赶到秦境附近时已成疲师。”
杨端和神色越发凝重,点头赞同道:
“疲军之策,楚军自当如此。”
李岩勿自不服:
“即便如此,我等也可在我部接应下成功回秦。”
“李信将军正在秦魏边境!”
“那点楚兵又如何能挡得了我军两面夹攻?”
沈兵回答:
“若只是楚兵,的确挡不住我军。但若加上魏军呢?”
李岩有些惑:
“魏军?”
沈兵指着地图上的安邑位置说:
“安邑原是楚国都城,其恰好地处秦楚边境。”
“楚军可借口前来援救魏军伐秦,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安邑甚至得安邑军民相助。”
“到时……”
众人闻言不由纷纷变色。
因为所有人都会想到这样下去会是什么情况。
那安邑不需要把秦军击败,只需将秦军挡上几天然后楚军就会从四面八方赶上来。
杨端和叹道:
“啬夫所言甚是。”
“除此之外我等还忽略一事。”
“被困于大梁的那二十万魏兵又岂是易与之辈?”
“此时他们不过是因为决策失误无法出城作战而已。”
“若我军一撤……这些魏兵定会出城衔尾追杀。”
“到时,我等要面对的又岂是二十余万楚军?还有这数不清的魏军!”
这也是沈兵想说的。
别看现在魏军被困在城里像个龟孙似的毫无还手之力。
但素质差的部队往往有个特点,那就是不能打逆风战却能打顺风战。
他们之前是怕了秦军同时也是魏王假决策失误于是处于被动。
如果秦军不撤还好,一撤就把这“潘朵拉魔盒”给打开了。
再加上秦军败退,那些魏兵自然会在后头牛逼哄哄的紧追不舍。
说到这,杨端和就知道重点在哪了,他咬了咬牙,说道:
“是以,我等无论如何都不能撤军。”
“便是要撤,也要攻下大梁才能撤!”
这两句话其实是一个意思,那就是呆在原地继续灭魏。
因为很明显,等秦军攻下了大梁那楚军的包围圈也早就合拢了,不可能还有机会撤。
李岩担忧的问了声:
“可是将军,那军粮……”
杨端和回答:
“大梁城内有粮,只要打下大梁我军便无军粮之忧。”
这倒是个主意,然而……
沈兵刚想说什么,却发现杨端和颇有深意的望了沈兵一眼。
于是沈兵就把要说的话吞下肚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水
沈兵想说的是如果水攻大梁,那大梁城内的粮食只怕也被水淹只怕无法保存。
被杨端和的眼色制止,沈兵才意识到这话不能说。
甚至楚军断了秦军粮道即将包围大梁的事也不能说。
因为可以肯定的是说了就会影响部队士气。
传出去让兵士知道,只怕连攻魏都有困难了。
会议完了后杨端和还交待声:
“此事勿要对他人说起,否则军法处置。”
众人哄然应声。
或许是受楚军影响,杨端和第二天就下令水攻。
其实此时已可以水攻,只是郑国比较保守,有些细节上的东西还要计量清楚。
不过此时已没时间考虑这么多,随着杨端和一声令下,郑国等人就决开河堤放水。
河口一开那黄河水便有若一条水龙似的直奔广武涧。
由于广武涧的岩石及淤泥都已被清空,河水进入涧内无所阻挡水势便越来越急,接着便有如河潮般灌入汴河朝大梁城涌去。
只见大梁城“铛铛铛”的敲起了大锣声,这大锣通常都是在黄河泛滥时敲响用来提醒两侧百姓撤离或聚集人手抗涝。
但此时敲大锣却没什么用,就算聚了抗涝人手也无法出城只能在城头看着。
魏王假也收到了消息。
是时他正在獒宫逗獒,亲卫匆匆跑了进来叫道:
“大王,水……水!”
魏王假怒道:
“什么水?”
“寡人告诉过你旦凡有獒事不得打扰……”
此时亲卫哪里还会顾得上这些,他喘了一口气接着报道:
“大王,秦军水攻了,到处都是水,大水!”
魏王假心下一沉,这才意识到最后时刻到了。
魏王假也不敢怠慢,赶忙在一队獒犬的簇拥下登上城头察看。
那一刻,城下的大水成了他永远的噩梦。
没有了田畴,没有了河床,堤坝后的山影中依稀传来几声狗吠,无边的寂静陡然渗出令人窒息的恐怖。
身后城中的喧哗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无声,兵士和百姓纷纷拥上城头密麻麻挤满了垛口,人人大张着嘴巴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面色发白手足无措。
那一刻,獒犬也没了声息。
魏王假第一次真正感到害怕……
这似乎有些匪夷所思,秦军兵临城下已有段时间,魏王假却在这时才感到害怕。
不过这似乎也正常。
生于富贵之家的人通常自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危险也不知害怕。
他们想当然的以为自己不需要害怕任何事,危险对他们而言是虚幻的、不现实的,只需要一道命令就会有人帮他解决。
久而久之,这种心态便被他们用于任何场合,甚至是战场。
直到大水已经冲到城脚下,魏王假才猛然意识到这是真实的,而且靠他的力量无法解决。
魏王假没说一句话,也没有发布一道命令,悄悄带着亲卫挤出人群,挤下了城头。
这时魏王假才想起了魏呴,赶忙问了声:
“将军呢?魏呴呢?去把他叫来!”
亲卫上前报道:
“大王,魏将军负伤在床!”
魏王假这时才想起的确有这事。
想了想又问了声:
“尸埕呢?把他叫来!”
尸埕缓缓走上前来,施施然朝魏王假一鞠,说道:
“大王,尸埕特来请辞!”
“王不爱人而爱犬,将军尽忠而无门,岂非魏国之哀乎?”
“老臣忠爱治道无以行魏,故此辞矣!”
魏王假大怒:
“尸埕,你好大的胆!”
却不想尸埕毫无俱色:
“大王,你便是将微臣剐了又能如何?”
“不须多久,城破之日便是大王遭天谴之时!”
魏王假被气得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