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外风吹凉
……
荣国府,大花厅后。
宝玉院。
卧房好似姑娘的房间,门上挂着葱绿绣花软帘,屋里墙壁玲珑剔透,琴剑瓶炉皆贴在墙上,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下踩的砖皆是碧绿凿花的,床上的床帐,也是最精致不过的暖黄纱。
屋子里的气氛却有些不大对,宝玉伏在床榻上哭泣不止,袭人、麝月、秋纹、碧痕等丫鬟在一旁面色难看,似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宝玉今日被贾蔷骂了个狗血淋头,贾蔷走后,要不是贾母、王夫人拦着,他就要被贾政打死!
贾政旁的不敢自吹,可在保护自己身边女人一事上,他觉得贾蔷都没他做的出色!
最让宝玉心痛的是,姊妹们看他的眼神,都分明已经变了,好难过……
碧痕素来是个牙尖嘴利的,只不过也不敢骂贾蔷甚么,只将罪魁祸首茜雪骂了又骂:
“没脸的下流东西,往日何曾薄待了她?便是老太太、太太这回送她出去,也是又舍银子又舍衣服的,何曾亏待了她?倒像是逼她去死一样!”
“说是死也不愿离了这地儿,结果如何?听说能去东府,巴狗一样跑了去!”
袭人劝道:“好了,不要说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能有个好去处,也是好事。”又劝宝玉道:“此事原和爷不相干,侯爷那边必是不了解,才生了那样大的气,二爷又何必委屈成这样?”
宝玉抬起头,回头看着诸丫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那日的话,是咱们私下里说的,太太是怎么也知道了?又没外人走风的,这可奇怪。”
袭人道:“你有甚忌讳的,一时高兴了,你就不管有人无人了。我也曾使过眼色,也曾递过暗号,倒被那别人已知道了,你反不觉。”
宝玉道:“怎么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单不挑出你和麝月秋纹的来?”
袭人听了这话,心内一动,低头半日,无可回答,因便笑道:“正是呢,若论我们也有顽笑不留心的孟浪去处,怎么太太竟忘了?想是还有别的事,等完了再发放我们,也未可知呢。”
宝玉闻言,不再想其他,心碎道:“若连你们也一并去了,我不若出家去做和尚去罢。”
说罢,又落下眼泪来。
……
距离宝玉院不远,便是李纨、贾兰的住处。
一盏油灯轻燃,洗漱罢的李纨看着贾兰在读书,微笑道:“快到子时了,莫要看了。你大兄先前怎么教你的?灯烛下读书写字伤眼,白日里专心用功,晚上就不必狠熬了。”
贾兰闻言有些惭愧道:“娘,是儿子的不是,白天和环三叔去顽了。”
李纨笑道:“你大兄不是说了,放假回家,原是为了放松的,该顽就去顽罢。”
贾兰闻言奇道:“咦,娘从前一直让孩儿好好读书,早些进学,如今怎还让儿子多顽呢?”
李纨笑道:“你大兄说的对,没个好身子骨,做甚么都不成。回来也见到你林姑姑了?”
贾兰点点头道:“林姑姑还送了我一套笔墨,都是极好的。娘,林姑姑今年没穿袄呢。”
贾兰记得,往年只要一入秋,他那位姑姑就要穿上薄袄了,等霜降后,就该换厚袄了。
李纨笑道:“是你大兄照顾的好!我在旁看着,也明白过来,这人啊,的确得要一副好身子骨,才能立得稳,不然甚么都是虚的。”
贾兰忽然笑道:“娘,如今你好信大兄的话啊。”
李纨心中坦然,摇头微笑道:“不只是娘信他,你瞧瞧,如今连老太太、老爷和你二婶婶、姑姑他们,哪个不信他?往年都是宝玉像个凤凰一样,但也只拿他当小孩子。如今家里人的目光都落在蔷儿身上,为甚么?”
贾兰若有所悟道:“是大兄让贾家变化了许多,还是好的变化。他有真能为,所以大家服他。”
李纨抚了抚贾兰的额头,轻声笑道:“这只是一面,并不全是如此。你看看他今天,是如何教训你宝二叔的?你知道,那叫甚么吗?”
贾兰毕竟还小,道:“娘,大兄是叫宝二叔不要拿人顶罪么?”
李纨笑道:“你大兄是教你宝二叔,能为高低且不论,重要的是,男儿要有担当,不能让身边的女孩子为他去送死,那样的男人,算不得男人,也当不得宁荣二公的子孙。”
说实话,今日荣庆堂上听到贾蔷这番话,即便李纨心中早如槁木一般,也不禁为之荡漾起来。
倒不是说对贾蔷有甚么想法,只是单纯觉得,世上有这样的男子,才是女儿家的幸事!
若是,若是她下辈子,也能寻到一个这样的郎君,那该多好啊……
“兰儿,记得,要做你大兄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
PS:六千多字啊,再还一章~~不是我斤斤计较,主要是最近要抽出时间来写几篇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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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 侯爷……大奶奶?
翌日清晨。
可卿卧房内,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后,是一张钿紫檀玫瑰木雕花滴水大床。
床上悬一捻金银丝线嫩黄烟柳纱帐,晨曦的光芒照入,朦朦胧胧。
床头设一对大红满池娇的枕头,铺着大红底丹凤朝阳刻丝薄被。
只是扫兴的是,床榻上却只有一个男子……
贾蔷缓缓睁开眼,嗅着榻间纱帐内的幽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昨儿个,他一人独睡此寝内。
不过可卿倒是陪他说了许久的话,说她幼时,说她当姑娘时,还被贾蔷哄着,浅唱了几支小曲儿,当然,贾蔷也还了首。
她还在父丧期间,贾蔷又怎好迫她侍寝?
但多聊聊天,也有意趣。
榻边的一对柴窑美人瓶上的美人妩媚妖娆,高几上供一糯底阳绿白玉金佛。
又有一红漆描金彩绘五屏风式镜台,可画眉。
“爷醒了?”
正当贾蔷打量着美人闺房时,就见一道糯软清幽的声音传来,他侧眸看去,就见着一身浅青色荼蘼裙裳的可卿含笑而入,绕过琉璃屏风后,来到床榻边坐下。
长发未绾,披于肩后。
眉眼如画,容颜绝世。
贾蔷微笑着朝她一伸手,可卿俏脸含羞,幽幽明眸中诉着千百情丝,揉身上前,倚入贾蔷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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