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外风吹凉
凤姐儿往跟前挪移了下,正经道:“平儿,我寻思了下,咱们往后能指望哪个?哪个都指望不上。你二爷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就算我当做甚么都没发生过,他吃喝玩乐可以,迎来送往也马马虎虎,凡是花钱的,他都还凑活。可让他操持家业,赚一份家业,却是难上加难。果真有个一儿半女,到头来,还得咱们来费心思。与其等到事到临头再谋划,不如早点筹谋!”
平儿问道:“奶奶想如何筹谋?咱们说到底,不过是娘们儿家的,连二门都出不去。”
凤姐儿正经道:“我在蔷儿那边投了一千两银子,今后还要再追加一大笔,要在他那会馆里买一间门铺……”
平儿闻言变了面色,急道:“奶奶,甚么门铺这样值钱?你……你可别被人给坑了去……”
凤姐儿气笑道:“你也不看看他那边现在是甚么样的气派,还会巴巴的坑我这点银子?”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也不能完全放心得下。正巧,他今儿跟我抱怨说,他那西路院专为各府诰命小姐开的采买顽意儿的会馆,还缺个总掌事的,我就举荐了你,一年二百四十两的月钱,比我还高!”
平儿闻言唬的脸都白了,急道:“这算甚么,奶奶怎把我给卖了?”
凤姐儿啐道:“放屁!银子还归你,卖甚么?再说,又不是你一个,东府的尤大嫂子也一并过去。”
见平儿怔怔的楞在那,面色苍白,凤姐儿心中不忍,却还是劝道:“你怕甚么?蔷儿说了,那里连只公苍蝇都飞不进去,来往的都是各家的诰命小姐太夫人,岂是闹着顽的?你莫非以为那里是甚么不正经的地方?老太太才领着大嫂子和家里的姊妹在里面逛过一圈儿……”
平儿闻言,面色舒缓了些,迟疑问道:“那,难道连蔷哥儿也进不去?”
“那当然!”
凤姐儿道:“你以为里面是做甚么的,正经里面来往的都是各府上的诰命。蔷儿说了,没个六品安人的诰命,连进门儿的资格都没有。这样多的官家诰命,他敢进去,还要命不要了!你想甚么呢,我还能将你往火坑里推?”
见平儿不再是那副可怜相了,凤姐儿赶紧又道:“这里面好大的买卖,我实不放心全交给蔷儿。再说,我就算信得过蔷儿,也信不过里面其他人,信不过东府的那位……蔷儿若果真信得过她们,还用得着寻我拿主意,寻个妥帖的人?平儿,等我闹一回后,贾琏果真能改了,自然是好事。可就算改了,往后要赚不到甚么银钱,到头来还得靠咱们自己。若是他狗改不了吃屎,甚至变本加厉的浑来,往后就咱们俩一起单过罢。这辈子也就那么些年头,等过完了眼一闭腿一伸,随便寻个地埋了就是。咱主仆俩能作个伴,不当孤魂野鬼就好!”
看她说的眼泪都落了下来,平儿终于心软了,道:“罢,奶奶何苦说这些?我去当这个差事便是,只怕做不好,给奶奶脸上抹黑。”
凤姐儿闻言,心里有些发虚,也不知平儿知道里面要卖甚么后,会不会将她给吃了,不过左右不必平儿去卖,她只管接待,因而笑道:“这有甚么难的?无非是陪那些诰命小姐说说话罢了。等你去了后,单有人教你该怎么说。你只记一点,里面卖的都是娘们儿家用的东西,那些丝绸都是极上等的,或是做成里面的衣裳甚么的,你莫要害臊。”
平儿一听这话就红了脸,又羞又好笑道:“蔷二爷这样大一个侯爷了,怎还琢磨这些?真是……”
凤姐儿笑道:“你原没听他说,这男人大丈夫,纵横沙场马革裹尸还,拼搏一生为了甚么?不就是为了封妻荫子?所以,这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所以他那西路院会馆里,不仅有女人的顽意儿,还有孩子的顽意儿。到时候,你去了就知道了。”
说着,她又深深感叹一声,道:“哎呀!当初全当林妹妹是个可怜的,虽有老太太护着又如何?又体弱多病,不定甚么时候就没了。可如今再看看,蔷儿疼她疼成甚么了!妥妥的一等侯夫人就要到手了,那么大一座国公府的家业,再加上蔷儿这样能折腾赚银子。唉,人比人,气死人哟!”
平儿笑着劝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奶奶羡慕林姑娘,可林姑娘果真就那样好过?眼下还不知那位皇后嫡亲侄女儿到底甚么脾性呢,若果真是个温顺的,那自然是好事。若是个心里傲气孤拐的,偏外面传成喜静温婉的,那但凡有一点不是,谁会派到她身上去?”
凤姐儿闻言,想了想也有道理,不过还是摇了摇头道:“你是没见过蔷儿护林丫头护成甚么样了,等见了就知道了。别说是皇后的侄女儿,便是皇后的亲闺女,也未必顶用!好了,不说别的了,早点睡罢。明儿一早,你就往东府去看看,问问都要准备些甚么。”
平儿闻言,有些心焦起来,拉住凤姐儿的胳膊道:“怎这样急?”
凤姐儿好笑道:“你怕甚么?又不是生死离别,哪怕你不在那里,我有一个下金蛋的鸡在那边,还不常过去瞧瞧?你放心就是,短不了常见面。快睡快睡,这几日熬的我眼窝子疼。”
平儿闻言,不再说话,偏过头去,看着油纸窗外朦朦的月色,一时间心情复杂难明,难以入睡……
……
东府,贾蔷小院。
里间,今日没人陪床,只有李婧陪同。
李婧自跟了贾蔷以来,几乎没一日安稳的时候,连香菱都圆了房,她却还撑着。
今夜总算得偿所愿,可她一张脸上非但没有娇羞喜色,反而成了霜雪色。
因为……没有见红。
尽管贾蔷再三解释,习武女子,原是如此,可李婧还是大哭一场。
直到贾蔷用行动证明,他并不在意那个,同样对她怜爱。
这一场折腾,一直折腾到半夜,贾蔷只觉得腰都要断了,才放下了肩头上的两条大白长腿,躺下正经说起话来……
“爷,祁嬷嬷定了一个好大的计,让我请爷拿主意!”
李婧神清气爽后,看着喘息的贾蔷说起正事来。
贾蔷含混不清道:“那个老白纸扇,又出了甚么主意?”
李婧一边给他揉捏起来,松快松快发酸的骨头和肌肉,一边笑道:“祁嬷嬷说,咱们城外的庄子已经被人察觉了,不过这原本就是意料中早晚的事。嬷嬷说,那庄子原不过是一个暂时的落脚地,如今人手大部分都进了城里,庄子的作用也就不大了。与其等敌人阴谋好了来围剿老巢,不如咱们设一局,故意激得敌人来杀,再正好……”
“全部反杀?”
贾蔷闻言眼睛一亮,坐起身来说道。
李婧笑道:“我也这样问嬷嬷,不过嬷嬷却说,若是设局反杀,便算不得高明了,只算是下乘。这样一来,痛快归痛快,却会引起各方势力对爷的忌惮,得失不好说。”
贾蔷皱眉道:“那该怎么办?同归于尽?”
李婧摇头道:“祁嬷嬷说,同归于尽是中策,还会引得旁人的怀疑,毕竟哪有这么巧的事,就都死了?”
贾蔷闻言,缓缓道:“我明白了,这老嬷嬷还真没有自吹自擂,白家当初果真听她的,还真棘手了。她是想使金蝉脱壳之计吧?”
李婧笑着点头道:“正是!祁嬷嬷说,让金沙帮在东城的行动加大一些,更狠更霸道一些,露出一些暗地里打配合的人,然后回过头,各路人手全回城外庄子里。如此往复,不出三天,必有大队人马围剿庄子!咱们借着地道离开,再放一把火,从此往后,这些人手就真正潜到水下了,既能打消别家的盯梢,让他们轻视咱们,还能将这些人马,变成真正黑暗里的杀招!”
贾蔷皱眉道:“一把火,烧不干净骨头吧?外人怎会相信?”
李婧咬了咬嘴唇,看着贾蔷轻声道:“爷,祁嬷嬷说,只要爷点头,她就带人去乱葬岗上挖尸体去,挖够三百具,等敌人来攻时,先借着陷阱交战,边杀边退,等人进地道后,再放一把火都烧了,如此,也就圆起来了。”
贾蔷思量了足有一盏茶功夫后,道:“你告诉祁嬷嬷,就说此事我应下了。对了,她不是想让她孙子好好读书么?明日一并带过来,我帮他寻个好夫子。”
李婧忙道:“祁嬷嬷说,她希望她的孙儿能见着光,不像她这样了,她希望她孙子能和正常孩子一起读书顽耍……”
贾蔷闻言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来,道:“那更好办了!你告诉祁嬷嬷,还有那些把关的老人,如祁嬷嬷这般,立下大功者,凡是子孙愿意读书的,皆可送入贾家族学,与贾家子弟一同读书!我会将他们视为贾家子弟,不分彼此。愿意立户籍的,也可立在贾族名下,以便将来科举赶考。”
这种事,对于寻常百姓人家来说,几乎难如登天。
但对于眼下的贾家而言,只要不集中在一个时间点上,花个三五年来办,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可对那些见不得光的黑户来说,几乎等同再造之恩!
李婧大喜过望,有了这份恩情,她做事愈发得心应手了,就要翻身起来给贾蔷跪下谢恩,却唬了贾蔷一跳,忙抱住她,不许再动。
当然,理由不能是觉得小弟皮都快磨破了,而是:“往后外面的事,你莫要什么都亲力亲为,我怎么舍得你去乱葬岗挖盗尸体?”
李婧大为感动,轻声道:“这些脏事,当然不能让爷去做,便只能我来做。那些人手,都是桀骜不驯者,不亲自带头去做,不将他们彻底压服,又怎能为爷尽心办事?”
贾蔷闻言,沉默稍许后,深吸一口气,一咬牙,翻身上马道:“娘子如此贤德,小生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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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初会
翌日清晨,服侍着凤姐儿起床,并回了四五个管事媳妇的话后,平儿就让人备了车,往东府而来。
虽然心里不断劝说自己,原是帮凤姐儿守着门铺营生的,可马车离开西府,驶向东府之时,她心里仍有些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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