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外风吹凉
布政坊,忠林堂。
林如海面容清癯,目光温和而深邃,看着贾蔷,颇有些感慨,缓缓道:“当初自扬州回京时,就各般谋划,以避免作刀杀人。因为与人作刀杀人者,难有好下场。只是未曾想到,兜兜转转,到底还是走上了这条路。是为师未能保护好你……”
贾蔷闻言忙站起身来,道:“先生,岂有怪罪先生之理?都是弟子平日里不通低调藏拙之道,方被迫至此。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和刚自扬州归来时的处境已经大为不同。二三年后,又将是一番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弟子并未以为走上了绝路!”
的确,以他现在大的惊人的权势,许多事做起来必将更顺手。
眼下还只是宫里,动静相对来说并不大,毕竟不会牵涉到大多数人的利益。
但是,等到清查范围从宫里扩大到宫外,整个神京城,所有的宗室诸王公,再扩大到勋贵,最后直至天下疆臣……
那时才会叫人真正见识到何为权势滔天!
当然,按常理而言,越是炙手可热,后面下场就会越惨,尤其是干绣衣卫这行,少有例外。
但贾蔷又的确不同,这二年来,朝野上下在其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分说下,早已知其志向。并且已经在扬州投下了金山银海打造海船……
只是谁也不知,凭此,到底能不能换回一条生路……
林如海却提醒道:“你如今的确与二年前不同了,可你莫要忘了,再过二三年,不止你不同了,朝廷也会大大的不同。到那时,皇权巩固,户部财政大大改善,四海清平,天子皇威高涨。你即便再强,又如何能抵一国大势?所以,万莫大意!”
贾蔷微微颔首,轻声道:“先生放心,弟子从不高估朝廷的底线,但朝廷多半高估了弟子的底线。若家人无忧,若先生和弟子无忧,那弟子自愿为社稷黎庶奉献,愿为万世开太平尽平生之力。可若有人以为弟子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大忠臣,那也是想瞎了心了!
所以,究竟是想要一个并无任何篡逆之心,愿为社稷谋福祉的臣子,还是要一个天崩地裂,玉石俱焚的下场,选择权不在弟子,在宫里!”
林如海面色肃穆,沉声道:“我只问你,若今天变,汝可有保全之法?”
贾蔷沉吟稍许后,缓缓点头,道:“有。”
林如海叹息一声,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心中有数就好。切记,非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可伤及无辜百姓!”
非常人行非常事,他知道他这个弟子的心有多大,手段有多狠!
可汗尚且敢杀,果真逼急了,焉知不会祸乱天下?
祸乱不了天下,却也能让京城毁于一旦……
贾蔷也知道,这是林如海的底线,因而点头道:“弟子明白。”
……
ps:没病房,走廊里熬出来的三千字。生无可恋,老婆乐观些安慰我,就当天将降大任于令郎也。大任不大任的我觉得真不必要,健康快乐就好,不必去当大任。我愿我儿愚且鲁,无忧无难到百年。说点开心的,今天就要成帅爹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 小蜜桃
“先生,弟子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那支龙雀到底会在谁的手里?无论如何,都应该在有数的人手里才是。”
贾蔷压低声音,眉头紧皱问道。
林如海目光深沉的看着贾蔷道:“蔷儿以为,会是谁?你可是在怀疑哪个?”
贾蔷沉吟稍许,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在林如海目光的注视下,缓缓道:“先生,你觉得,凤藻宫那边……对劲么?”
以林如海之城府,听闻此言都不禁豁然色变,双目陡然锋利起来的看着贾蔷,道:“你怎会往那边去想?难道查出了甚么?”
贾蔷却摇头道:“未曾,弟子在那些有数的人里,做逆向排除法。因为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凤藻宫,所以就先假定是她。这一假定,再感觉就不对了……现在回想,从一开始就不大对。”
林如海沉声道:“因为,逼婚于你,另几番有人想伏杀玉儿?”
贾蔷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又道:“不仅如此。还有就是,李耀、李时之倒台,其中固然有我一些手笔,可许多事明显有人在背后以极高明的手段操持着。李耀如是,李时就更不用说了,惨不忍睹。其实这两个还在其次,真正让弟子迷惑的,是太上皇之驾崩!”
林如海目光隐隐骇然,轻声道:“你是怀疑,先帝活着时,龙雀就到了凤藻宫手里?你觉得可能么?”
贾蔷迟疑道:“先帝身边大太监魏五至今下落不明,魏五很可能和先帝驾崩有关。可魏五多半就是龙雀的头目,以龙雀这二年展现出的缜密手段来看,没道理让太上皇如此容易被暗算,除非出现内鬼,而且还是天大的内鬼!弟子怀疑,这个魏五恐怕在先帝生前就反叛了!”
这等但凡传出去丁点就会引起滔天风波的话,让林如海眉头愈发紧皱,他缓缓道:“就因为这些,你就怀疑上了凤藻宫?”
贾蔷摇头道:“还有二事。其一,便是才发生不久的云氏风波。这件风波里,皇后娘娘表现出的手段,着实太弱了,这太不正常了。以皇后娘娘先前展露出的智慧和手段来看,一万个云氏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可她仍将自己弄的那样凄然狼狈,所为何事?”
林如海若有所思道:“其二呢?”
贾蔷缓缓道:“其二就是,皇后娘娘贤惠的忒过了些。”
林如海连连摇头道:“岂有此理?这等莫须有之论证,如何能说得过去?岂非荒谬?”
贾蔷却道:“先生,这些且不论,只说果真论起五位皇子里哪个好被算计,不提李暄,李景当数第一罢?为何背后黑手不先算计李景?废掉嫡长元出的李景,剩下几个才更会打出狗脑子来!还有,戴权那几个义子,实则都有直接接触到天子的机会,若想行不忍言之事,绝对有大机会得逞。可为何从没有过?”
林如海看着贾蔷,见其眼神愈发锋利,轻声道:“你以为,若果真是那位,她想做甚么?”
贾蔷闻言缓缓摇头,皱眉道:“多半,还是想让李景,或是李暄上位罢……”
林如海叹道:“即便果真如此,你查下去,准备拆穿她?”
贾蔷闻言一滞……
林如海提醒道:“无论如何,在所有人眼里,你都是皇后爱屋及乌,宠若亲子的外臣,连我都听说过,皇后娘娘认你作义子的谣传……”
贾蔷不解的看向林如海,迟疑道:“先生,您之意是……”
林如海摇头道:“为师甚么意思也没有,不管背后是谁,你该清查的,都要继续清查下去。应该能查出越来越多的问题和人,但多半无法查出真正背后是谁,若是你猜的那位,就更不可能查出来。
且皇上原本也没指望你能查出背后之人,而是让你将宫里和京城清扫一遍,不能让龙雀再这样肆无忌惮下去。
所以,你莫要再想立奇功。背后之人不是凤藻宫那位,你查出来后就能轻动了?万一,是西南街那边的那位,你就能动他?
蔷儿,但凡有可能,都不要将路走绝!
这非和光同尘、同流合污,是朝堂之上的存身之道!”
西南街那边,是宁郡王李皙的王府。
在大部分儒臣眼中,此子乃先帝元子元孙的嫡出地位,倒比当今天子更有资格继承大统……
对上他,就连隆安帝都要给几分薄面,早晚是要晋亲王的。
贾蔷对上他,绝不比对上皇子轻松。
贾蔷则敏锐道:“先生怀疑之人,原来是他?”
林如海摇头淡淡道:“谈不上怀疑,且我能想到的,皇上没道理想不到,所以必然早有防备。如今既然没见着怎样,那就说明没有问题。蔷儿,此等密事,靠猜是不能定夺的。唯有下辣手打击铲除,但又要控制好分寸。
你也莫要过于高看龙雀的威胁,皇上将它挑于明面之后,其实对于社稷之害,已经没那么可怕了。见不得光之物,一旦暴露于烈日之下,便不过如此罢。”
贾蔷明白林如海之意,对于龙雀,以控制其危害为主,最好的法子,就是尽力斩杀。
至于谁在背后操刀,反倒并不重要。
对于国事而言,是非黑白公理正义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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