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外风吹凉
大明宫。
养心殿内,隆安帝脸色不大好看。
平地起惊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端端的居然出现了草原不稳的迹象!
简直,岂有此理!
这天下,可能让他过上一天安生日子否?
也难怪古往今来,青史上那么多帝王,初为明君,可用不了多少年,就迅速堕落腐化了。
谁都知道当明君好,可这个好,却是要付出极大的心力和精力,能将人耗的精疲力竭,烦不胜烦。
不过,好在隆安帝经历了几十年的磨砺,心性坚韧,所以仍能按下心头的恼火,清醒冷静的面对此事。
待韩彬将事情分析明白后,隆安帝目光扫过诸军机,最后落在赵国公姜铎身上,问道:“老国公,此事你如何看?”
姜铎咂摸了下干瘪的老嘴,缓缓道:“此事说难也难,说容易却也容易。边军这些年久未经历战事,战力下降是一定的。可大燕以守城为主,不出城浪战,还是能绰绰有余。唯一所虑者,就是粮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打的,其实就是辎重粮草和兵器。只要朝廷能保证粮草、兵器,换句话说,只要有银子,此仗不算难打。”
诸君臣闻言,目光看向了林如海。
林如海道:“为应对明岁可能出现的大旱,户部积粮一直未停歇过,可也有限的紧。便是全部拿出来做军粮,也只能保证五万人一个月的粮草供应……”
姜铎连连摇头道:“那肯定不够,从京城运往九边,光路上就能耗费掉三成。再者,胡虏到底从哪一省南下也不好说,只能九边一起整军备战,不敢大意。这个数字至少要翻上五番才够!”
林如海闻言微微皱眉,这个数字,他眼前却是没甚么可能办到。
隆安帝也知道此事不易,不好强命之,正在犯愁,却闻姜铎同林如海呵呵笑道:“林相啊,算算日子,贾蔷也该回来了罢?”
林如海面色淡淡,点了点头,道:“老公爷有何指教?”
姜铎嘎嘎笑了笑,又咂摸了下嘴,道:“林相啊,莫要小瞧了小财神我大燕金童之能为。这小子,老夫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不争权,不夺利,从没听说过这小子往朝廷里往军中安插人手。除了会赚钱外,就是好美女……年轻人嘛,原该如此。老夫若有这么个孙儿,折寿十年也愿意呐!”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腹诽:还折寿十年,你还能再活十年么?
果真再活十年,怕是要把他儿子先熬死了……
林如海笑了笑,道:“劣徒胡闹惯了,虽通些陶朱之术,可于此等国事无益。满朝诸公,不可能指着一个孩子成事,否则,何其荒唐?”
张谷在一旁笑道:“林相此言偏了,俗话说的好,有志不在年高嘛。且宁侯如今也算是位高而人主不忌,权重而朝野不疑,唐时郭子仪也不过如此了。果真再立奇功,也是美谈佳话。”
李晗则有些担忧的笑道:“是不是上回风波闹腾的林相心疼弟子姑爷了?说起来,翻过年,宁侯和林相千金也该成亲了。到时,我等还要叨扰一杯喜酒才好。”
隆安帝对这几位军机大学士宽容之极,因此他们平日里才敢在御前开些顽笑,缓缓头脑。
这会儿听他们这般说,隆安帝忽地“唔”了声,道:“此事朕原有个交代,昨晚就写好了,今儿正好给林爱卿。等贾蔷回来了,你这个当先生的,代朕交给他。”
说着,戴权从一旁取来一副字卷。
送到林如海面前,缓缓打开。
只见上书一行御笔:
“唯孤臣逆子,其虑也远,其谋也深,而故达也。”
诸臣见之,无不心惊。
圣眷至此,着实让人艳羡!
不过没等他们发表一番意见,忽见一内侍进来,唬的甚么似的,跪地道:“皇上,凤藻宫总管太监牧笛奉娘娘懿旨紧急求见。说,说事关林相爷家那位有孕在身的姨娘……”
隆安帝闻言骤然色变,沉声道:“宣!”
内侍急忙退出,众人面色肃然,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神情依旧平静,但众人还是发现了,他拄拐的手,微微有些颤栗。
未几,牧笛入内,跪地直言道:“皇上,方才林相爷家来人持皇后娘娘赐与林家小姐的金册进宫求援,因近来皇城戒严,相爷家人不能入宫……”
“少说废话,到底怎么回事?”
隆安帝原是急性子,听牧笛扯缘由,登时不耐喝道。
牧笛低了低头,道:“今日林府梅姨娘往慈恩寺奉香,不意为一同进香的成安郡主无意撞倒出血,此刻怕……”
“混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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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 绿豆糕
朱朝街,丰安坊。
尹家二门前。
看着尹家太夫人的车驾匆匆离去后,大太太秦氏面色有些古怪,同身旁二太太孙氏道:“这叫甚么事?那边儿的姨太太出了事,倒叫我们这边的老太太也惊动了。子瑜还得替人尽孝?”
孙氏叹息一声道:“这会儿子还计较这些做甚么?林家虽贵为宰辅之门,又是四世列侯之族,可从不轻狂。上回林相爷还亲自到家里来致谢,给足了体面。换做我是他,都未必答应当初之事。可见,是个良善之家。只可惜,好人多舛运……”
秦氏亦“唉”的一叹,道:“我也不过随口说说,宫里娘娘难得直接往家里下懿旨,这般郑重,也不敢耽搁。只是那梅氏也真是,没事瞎溜达甚么?林家几辈子单传,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丝骨血,何等贵重,不好好在家待着荣养,还跑去慈恩寺进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林相爷那样病弱,这万一……连我想想都不落忍。”
孙氏摇了摇头道:“内中多半有些隐情,我听说那位是个知轻重的。”
秦氏不赞成的摆手道:“甚么隐情,还能迈得过她腹内婴孩?且看看罢,若是保不住,才有一场风波呢。就蔷哥儿那脾性,回来后不掀翻屋顶才怪。”
孙氏皱眉道:“这急糙糙的也没听个仔细,只说是被成安郡主无意碰伤……对了,这成安郡主是哪家的?”
秦氏也不知,一旁乔氏道:“是忠顺亲王府的,他家和贾家原不对付,这下可有的闹腾了。”
……
大明宫,养心殿。
忠顺亲王李祐跪在那,满头大汗。
暴怒之下的隆安帝,差点没将他生吞活剥了。
“一个未出阁的郡主,谁让她去慈恩寺的?哪家的规矩让她去的?”
李祐面色苍白,解释道:“皇上,成安是受阳城郡主所邀前去的。阳城郡主是义敏亲王之女,二人从小交好……”
不提此“义敏亲王”则罢,一提此人,隆安帝眼珠子都红了,几步走到李祐跟前,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是猪脑子啊?义敏亲王李贡涉谋害太上皇案才被废爵圈禁,你竟还让他女儿登堂入室,和成安搅和在一起一道去进香拜佛?李贡亲王爵都已废黜,他女儿还是郡主?李祐,你想干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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