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海月1
在机械设备缺乏的年代,几乎所有的工序都靠人工完成。劳工和原材料就占到了铁路建设成本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至于后世铁路建设要面临的老大难拆迁,现在根本就不存在。包括各个环节上的税收,现在也是通通为零。
表面上看来,沙皇政府确实没怎么出钱,但是伤国力啊!免费劳工可不是无限的,一旦征召过了度,那也是要出大事的。
外交大臣米哈伊罗维奇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牵头这次西伯利亚铁路施工的是美国钢铁巨头。
他们推动这项计划,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清理自己的库存。要是把时间往后拖三年,他们的损失会非常大。
何况美国政府再过两年就要换届了。如果不尽快敲定项目,换了新的一届政府上台……”
不同于农产品过剩,只能报废处理,钢铁过剩还是可以积压的。但这个积压时间也是有限的,并且这个积压时间越长需要付出的成本就越高。
资本家是最现实的,一旦涉及到损害自身利益,那么说什么也是白搭。
资本家不好搞定,那么美国政府就更难搞了。如果能够连任也就罢了,万一政府换了人,政策延续性根本就指望不上。
这一届政府亲俄,没准下一届政府就反俄。美国人的政治变脸速度,可是堪比女人换衣服的。
尼古拉二世优柔寡断的性格暴露了出来,迟迟下定不了决心。他现在是既想要修筑西伯利亚铁路,又担心铁路消耗过大国力支撑不住。
……
烈日炙烤着大地,弗朗茨此刻正在阿尔比斯山脉避暑,配上一湾山间小池。颇有几分“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的韵味。
自从有了儿子当壮丁之后,弗朗茨就从繁琐的政务中解放了出来,过上了游山玩水的美好生活。
人一旦闲下来就喜欢折腾,如果不是乘坐这年头的交通工具太痛苦,没准弗朗茨已经开始圆了上一世环球旅行的梦。
想想看一路美人相伴,可以纸醉金迷、体味异国风情,那绝对是一种享受。
可惜上一世没有钱,无法付诸行动;现在倒是有钱了,环球旅行的条件又不具备了。
环游世界做不到,那就环游神罗好了。穷山恶水的地方去了要受罪,那就在繁华的舒适区纵情享受好了。
反正到了现在的年龄,弗朗茨也不用担心消磨意志,把自己给玩儿堕落了。
老子任性跑出去玩了,这可苦了腓特烈。尽管他也是接触政务多年,可是现在一下子变成了决策者,他还是感到了疲倦。
没有办法,现在任何一项决策,都牵扯到了莫大的利益,由不得他不小心。
作为皇储,腓特烈可没有弗朗茨那种说一不二的威望。在做决策之前,少不了要协调各方的关系。
幸好维也纳政府的官僚,最近这些年被弗朗茨调教的差不多了,没有人敢在皇储面前扎刺。要不然腓特烈的日子,还会更加难过。
……
卡尔首相:“殿下,昨天晚上驻法俄军向盟军司令部发出了求援电报,希望司令官能够替他们解决后勤问题。”
看似平淡无奇的汇报,腓特烈知道麻烦又来了。
长期以来维也纳政府都把持着盟军司令部,在欧陆战争时期自然不会有人有意见,战后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没有人希望头顶上有个婆婆管着,反法同盟各国也不例外。鉴于这种情况,注重吃相的维也纳政府自然没有坚持。
很快盟军司令部就从联盟最高军事指挥部,沦落为了一个联络、协调机构。
除了政治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刷一刷存在感外,大多数时间都不在过问具体的军事指挥。
不管实权怎么变动,但是名义上盟军司令部,仍然是反法同盟的最高军事指挥机构。
眼下俄国人求援了,作为名义上最高指挥机构的盟军司令部,就不能坐视不理。
或许在外界眼中,俄国人这个时候送上门来,为维也纳政府提供了一个重新插手各国驻法军队指挥权的契机。
然而,腓特烈却宁愿不要这个契机。插手各国驻法军队的指挥权,看似利益巨大,实则对神罗却是一无是处。
法兰西都现在这样了,根本就榨不油来。过度深入驻法军事指挥,除了背黑锅拉仇恨之外,还能有什么?
总不能以此为契机,插手各国的内部军政大权吧?
莫说是去实施了,但凡是流露出一点儿迹象,神罗就要陷入众矢之的。
类似的悲剧案例,哈布斯堡王朝可是先辈亲身体会过的。年轻的时候热血沸腾,随便喊了几句统一的口号,继位后被诸侯们各种针对。
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欧洲各国愿意承认神罗这个霸主,除了自身实力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弗朗茨不喜欢折腾。
难得碰上一个不搞事情的老大,大家自然要奉承着了。别人奉承归奉承,但是自己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真要是飘了,拿破仑就是榜样。单挑全欧洲的事情,纵使是战场上赢了,政治上也是输了。
在这种背景下,驻法俄军的求援电报,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旦处理不好,就会给维也纳政府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类似的事情,维也纳政府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只不过之前都是弗朗茨处理的,腓特烈只是旁观者。现在遇到了,还是难免有几分头疼。
沉默了片刻功夫后,腓特烈问道:“首相有什么建议?”
“现在我们两个选择,要么先划拨一部分物资给前线的俄军,趁机拿下俄军的指挥权,但是必须把握好其中的度,不能过分介入。
要么向沙皇政府发出外交照会,督促他们尽快向前线提供补给。只不过这么一来,盟军司令部的功效也就废了,未来再也没有能力……”
腓特烈暗自叹了一口气,卡尔首相给出的两个选择,实际上就是一个选择。
以反法同盟的名义向沙皇政府发出照会,督促俄国人向前线部队提供补给,何尝不也是在插手俄国内政?
更何况,还要搭上盟军司令部的威严。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明显是少干为妙。
向俄军提供后勤补给,同样不是一件好差事。看似拿到了驻法俄军的指挥权,却也恶化了两国关系。
可以说维也纳政府现在无论做出什么选择,最终都会影响俄奥关系。一个操作不好,还有可能影响神罗的国际形象。
然而,不选又不行。既然首相提了出来,那么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或许还存在更好的应对方式,但是大家还没想到。
沉思了一会儿功夫后,腓特烈点了点头:“战场上最讲究的就是效率,俄国人现在正忙着呢,等他们自己处理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了。
为了大局,我们就吃点儿亏,先向前线俄军提供后勤补给。等法兰西局势稳定了,外交部再和沙皇政府沟通好了。”
别的能力不确定,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腓特烈已经向弗朗茨靠拢了。
第六十三章 法兰西危机
世界总是充满了巧合,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启动西伯利亚铁路的尼古拉二世,在得知前线发生的变故后,果断的决定——修。
显然,前线部队后勤出现问题后,不找他这个沙皇反应问题,反而向神罗操纵的盟军司令部求助,深深的刺激到了尼古拉二世。
为了摆脱神罗的影响,尼古拉二世已经顾不上深究美国人的真实目的。
铁路又不会跑路,只要把西伯利亚铁路建成了,不管美国人有什么算计,主动权都在沙皇政府手中。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除了英奥两国外,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三个能沙皇政府忌惮的国家了。
西伯利亚铁路启动,维也纳政府还没有做出反应,流亡的卡洛斯先坐不住了。
没有办法,俄国人做得太绝了。为了节省民力、收拢民心,尼古拉二世决定西伯利亚铁路所需劳工,全部从法兰西征召。
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知道,西伯利亚是什么鬼地方。
以毛熊的一贯作风,不用想也知道,劳工的后勤肯定没保障。法国劳工真要是去西伯利亚修铁路,那决对是九死一生。
从欧陆战争爆发以来,法兰西的青壮劳动力就大幅度下降。仅欧陆战争的阵亡士兵人数,就超过了原时空的一战。
加上内战中的损失,人口流失的损失,以及伤残带来的劳动力损失。在这短短六年时间里,法兰西的青壮男丁数量最起码减少了三百万以上。
表面上看来,三百万的数字似乎不是特别大。但是别忘了巅峰时期法兰西,本土总人口一共也就那么三千多万。
按照青壮占比百分之四十计算,全国的青壮劳动力一共也就那么一千二三百万。男女各半除以二后,青壮男丁总人口一共就那么六百多万。
青壮男丁减半,对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原时空法兰西在一战中阵亡一百多万、伤残数十万,一直到二战爆发都没有缓过来,现在就更不用想了。
要知道原时空法兰西的军队虽然伤亡惨重,但是总人口下降并不多,现在的法兰西总人口可是下降了三分一。
到了现在这一步,什么卧薪尝胆、什么复仇,都是在瞎扯淡。如果继续让俄国人这么祸害下去,奥斯曼帝国就是前车之鉴。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卡洛斯是真的怕了。
经历了这么多,卡洛斯已经看明白了,真正要打压法兰西的不是明面上的俄国人,而是幕后推手的维也纳政府。
纵使抵抗联军击败了俄国人也没用,反法同盟完全可以再来一次反法战争。从盟军司令部介入开始,这场战争已经开始发生了质变。
按照目前情况,无论这场反俄战争的结束如何,法兰西都是最大的输家。
看看俄军的破坏力就知道,即便是把他们给全歼了,法兰西也是血亏。
只是开启计划容易,终止计划难。无论是俄国人,还是分布在全国各地的抵抗组织,都不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收手。
……
见到了外交大臣归来,卡洛斯急忙问道:“奥地利人怎么说?要什么样的条件,他们才肯出面干涉俄军强征壮丁的暴行?”
不管怎么说,和讲规矩的维也纳政府谈,总比和不讲规矩沙皇政府谈更好一些。
维也纳政府还需要注意吃相,俄国人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只要有利益就足够了。
毫无疑问,从法兰西征召劳工修建西伯利亚铁路,可以减少民间的压力,对俄罗斯帝国是有利的。
在这种背景下,无论他们怎么向沙皇政府抗议,都是白费功夫。
外交大臣皮耶特罗苦涩的回答道:“很遗憾,陛下。维也纳政府表现的非常冷漠,根本就不给我们深入交流的机会。
虽然韦森贝格在口头上承诺,会谴责俄军强征壮丁的行为,但是这种谴责不具备任何意义。
看得出来,奥地利人已经默认了俄军的暴行,根本没有干涉的意思。”
没有出卖不出卖的,神罗和法兰西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千年前的法兰克帝国。为了欧陆霸权,两国从中世纪一直厮杀到了现在。
维也纳政府有太多打压法兰西的理由,却找不到一个支持法兰西的理由。
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想要维也纳政府进行利益交易,却连一个谈判的机会都捞不到。
卡洛斯叹了一口气:“俄国人已经开始了行动,法兰西正在哭泣,民众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如果我们不能说服维也纳政府介入干涉,那么就只能提前和俄军决战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俄国人把我们的民众带走。”
不同于之前的流放,这次俄国人强征壮丁,简直就是在断法兰西的根。这个时候不反击,未来就没有机会反击了。
要是再让俄国人弄走百八十万青壮男丁,那么法兰西就要进入到灭亡的倒计时中了。
真要是机会出现,反法同盟各国是不会介意,再瓜分一次法兰西的。
……
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在生死存亡的威胁面前,法国人同样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
自从俄国人强征壮丁的消息传开,不堪重压的法兰西民众纷纷加入抵抗组织,一时间法兰西抵抗运动被推入了高潮。
国内的民众在拼死抵抗,海外的侨民同样也没有闲着,一面慷慨解囊捐款、捐物,一面发起舆论攻势。
各国政府还没有做出反应,但是民间舆论却已经炸锅了。伴随着法国人的努力,一时间俄军的暴行传遍了整个欧洲大陆。
即便是在维也纳宫的腓特烈,都感受到了压力。虽然欧洲各国民众对法兰西不感冒,但是不等于大家就能够容忍俄军肆意妄为了。
上千年的分裂,欧洲世界从来都不缺乏“危机意识”。尤其是小国民众,表现的尤为突出。
“兔死狐悲”的情绪一出,舆论开始同情法国民众的遭遇,即便是神罗也出现了反对俄军暴行的声音。
看着手中的报纸,腓特烈揉了揉额头。维也纳政府虽然有新闻管制法案,但是这种实锤的国际新闻,却是不受限制的。
要怪也只能怪俄军自己不争气,连保密工作都不会做,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前面玩儿抢劫、杀人,被人偷拍小电影;现在强征壮丁,又搞得新闻满天飞。
被骂完全都是自找的。如果不是受限于身份立场,腓特烈都想亲自写文章,公开抨击俄军的暴行。
神罗虽然和法兰西有仇,但那大都是历史问题。作为胜利者,除了西部的卢森堡公国和莱茵兰地区民众外,其他人的感触并不是太深。
同情弱者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在俄国人不断作妖的情况下,普通民众对沙皇政府的不满就更激烈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媒体加入到抨击俄军暴行的行列。每天都有社会知名人士向政府写信,希望维也纳政府能够履行大国责任,干涉俄军不人道的行为。
“殿下,卡洛斯国王又来了。”
侍从的声音响起,将腓特烈从沉思中拉回到了现实。
最近一段时间,卡洛斯仿佛是在打卡上班,每天都要往皇宫中跑一趟。刚开始腓特烈还是中规中矩的接待,后来实在是烦了,干脆象征式的应付。
每次都是谈同样的事情,正常人都会感到烦。偏偏卡洛斯似乎不自知,锲而不舍的往维也纳宫跑。
好吧,这也是被逼出来的。作为法兰西国王,在国内受苦的时候,卡洛斯总得要做点儿什么。
切实有效的措施找不到,那就只能作秀了。甭管真实效果怎么样,卡洛斯锲而不舍的精神还是得到了广泛认同。
虽然被逼流亡海外,但是欧洲媒体普遍对卡洛斯的评价都不低。
成了人家刷声望的筏子,弗朗茨的声望早就到顶了,自然可以不计较这点儿小事;腓特烈就不行了,作为皇储的他同样需要刷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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