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别楼
黄歇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这还是她认识的李嫣嫣吗。
黄歇道:“嫣嫣,你,你!!”
李嫣嫣道:“除了这个办法,没有任何路可以让我来选,不是他死,就是我和孩儿亡,再说了,这件事,迟早是要发生的,与其如此,不如趁着负刍在咸阳,我们便可大行其事,到时,大事已定,负刍就算在如何,也远水解不了近火,不仅如此,二庙也可顺便被公子除去,那时,二庙自身难保,谁沾染谁就有罪,到时。昭氏和景氏,也只能苦水往肚子里吞,岂敢横加参与,到时,这楚国,不就是你说了算!而嫣嫣不就又可如愿以偿的回到公子的怀抱,这前后,孰好孰坏,公子自断。”
黄歇瞪大了眼睛。
李嫣嫣说的话,太惊人了。
而且,胆子也太大了。
这等于是要夺取社稷权柄啊。
黄歇左思右想,背对着李嫣嫣深思熟虑起来。
背后,李嫣嫣的声音再次传来,道:“公子歇,你本来就是想通过悍儿掌控楚国,亦让黄邑千秋万代,本就已经动了楚国的社稷,这点事情,对你来说,算不上什么吧,嫣嫣虽是女子,但也知道,如今身处洪流之中,不进则退,不生即死的道理,公子歇岂能不知。”
第六百八十四章 黄歇我干……
李嫣嫣眸光如毒蛇一般!
让黄歇背脊冷汗直冒,不是他不知道。
而是这件事,就连他也不曾想过。
黄歇道:“此事关系重大,你能否让我想想。”
李嫣嫣怒道:“黄歇,我李嫣嫣怎么说也是你的女人,如今遇见这般生死之境,你无良策救我,却还在这里踌躇不前,你心里还有没有你的孩子!”
黄歇深吸一口气,看着李嫣嫣半响,低喝道:“你确定此事不会牵连到你和我。”
李嫣嫣道:“事关悍儿,我岂会虚言,我等有事,不就是悍儿有事。”
黄歇这才终于说道:“好!!!”
说完,黄歇不再犹豫,这才转身独自离开。
寿春孔庙。
河渊和河海已然听闻了负刍在咸阳的消息。
二人不由神色大喜。
河渊道:“想不到熊启也还念着楚国,到是给负刍帮了大忙。”
河海也笑道:“秦王也是够聪明的,先修书,在修法,书为法之绸缪,不得不说,当代秦王当真厉害啊。”
河渊点点头,说道:“不管如何,秦国如今修法,就给了楚国时间,这期间,我等若是再派一些儒士和术士前往秦国,投奔负刍,熊启必然会再次相助,帮助秦国修法,那时,或可再谋大事。”
河海一愣。
“哦?继续派人过去?”
河渊点点头,道:“数百年来,天下大争,儒家势末,不为一家所用,如今,秦国开了秦法王道之先河,不正是儒家的大好机会吗,儒家和三苗术士本同为一家,儒家若在秦国修法,将来不管如何,如若真的影响了秦国的政策,便正是我三苗一族进入关中的大好时机,只要秦国行了王道,将来,我三苗一族未必不能同时掌控楚国和秦国。”
“退一步而言,秦国廷尉李斯,亦如负刍所言,乃是楚国人,此人乃是大才,亦心系楚国,若是其麾下皆是我楚国儒生术士,此人安能不受影响,到时,秦国修的是楚国的书,楚国的法,三苗的法,三苗安能不兴?当年,舜禹将我三苗归为四罪之一,将我等驱逐到了百越,苍梧之地,岂会想到,千年后,我三苗还能回到中原,控制秦楚?”
河海感叹道:“还是你想的多,这几日,儒家四处宣扬公子负刍之威名,朝中怕是有人着急了啊。”
河渊笑道:“我既能让负刍回到楚王身边,自然会倾力让他成为太子。”
就在二人商议之时。
有人在门外道:“掌座,春申君前来拜访。”
二人极为意外。
就黄歇来说,他们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黄歇二十年来,谁都知道,名为令尹,实则行的楚王的权利,三大贵族更是被黄歇一人压了二十余年,好在黄歇和吴起不同,吴起是来变楚国的法,但黄歇自己本就是贵胄,自然不可能便自己的法,又得熊完重用,无人不弱其半头。
这一次,楚国迁都,又事关太子和楚王大位,这才让众人不得不出来抗衡。
二人立刻前去会见。
河渊一见,立刻笑道:“小庙如何能让令尹屈尊来拜,若是要拜会,也该是由我二人前来拜会啊。”
黄歇一见,说道:“二位掌座客气,黄歇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请两位原谅则个。”
河海道:“令尹请入案,还让我二人招待一番。”
三人并肩坐上案几。
不多时,酒肉纷纷被人送了上来。
三人相互敬酒,黄歇顿时说道:“本尹先行恭贺二位,王子负刍此番为楚国立下大功,这背后也多亏了二位掌座悉心教诲,日后,我楚国若是大兴,二位掌座功不可没啊。”
两人内心一惊。
这黄歇,不是摆明了是支持熊悍的吗。
河渊笑了笑,说道:“令尹言重了,负刍能有今日,自是其自己敏而好学,不知,令尹今日来孔庙,是有何事,若是有用到我二人的地方,令尹尽管开口!”
黄歇顿时笑着说道:“掌座有心了,本君此来,确实有一事询问。”
河渊顿时说道:“令尹直说无妨,只要本座知道,定然知无不言。”
黄歇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这朝野上下,无不在传扬负刍公子之贤,当然,在本君来看,与其说是公之贤,到不如说,是三苗族之功啊,此言发自内心,并未特意恭维二位的意思。”
河渊和河海也听的出来黄歇语气里的诚恳。
整个寿春淮北之地。
谁不在颂赞负刍公子,忍辱负重,前往莽荒的秦国。
当然,这背后自然也是因为三苗和儒家发动了无数的儒生和术士刻意的宣扬。
河渊和河海顿时举樽,心中窃喜,道:“令尹抬爱!”
黄歇这才说道,“本君在楚国做令尹已然有了二十余年,深知,从筚路蓝缕开始,三苗对楚国社稷便有天大之功劳,楚国能雄立中原,多因三苗的威望,本尹亦时长感怀,当年息妫夫人带着楚王从百越来到江夏,方有楚国今日之广袤,此等恩德,无以言表啊,如今好在,三苗和楚国已经是鱼不离水的关系,二者相互不可分离,这一点,本尹从不怀疑,谁得三苗相助,谁便是那个受巫神护佑之人。”
黄歇说的让二人还没弄明白来意。
但是,黄歇话里的意思,却很好理解。
三苗族,最开始是被定为四罪之一的大族,更是被舜禹驱逐到了苍梧,也就是现在越地。
后来,三苗各种机缘巧合,又因为息妫夫人,重新回到了中原。
所以,楚国自古以来。
君王大夫,贩夫走卒,无一不信任术士,而术士所依托的是鬼神,这也就是为什么说楚国信巫的来源,其扎根之深,深入朝野。
屈原便是楚国的大巫,其先祖便是楚国第一任巫官,巫官在楚国的地位,等同于秦国的廷尉!
秦国信法,楚国信巫。
就是这个意思。
而息妫夫人的庙宇,也就是王庙及息妫夫人像,即便是在两千年后,都还耸立在武汉,可见,楚人对息妫夫人的信仰,也就是对三苗的功绩的信仰。
河渊和河海本能的觉得黄歇话里有话,不由拱手道:“令尹过奖了,只是,令尹到底因为何事需要我二人相助。”
黄歇忽然噶然一笑,摆了摆手道:“此前,国都在陈郢,那时,其实本尹多有和王庙结交,对夫人的美貌和才名,那是万般钦佩,当地百姓无不颂赞其乃当代息妫。”
二人面色一变。
说道杜莎。
杜莎嫁人了。
听说王庙已经开始要换夫人了,但是,即便换,也掩盖不住杜莎曾经的名声,在说,在陈郢的时候,确实都是以王庙为主,他二庙离陈郢太远,国家上下巫师,反而都是辅助王庙,所以世人和苗人眼里王庙乃是三庙之首。
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
河海说道:“夫人,乃是我三苗族的,有苗氏,我等与之相比,确实弱一筹。”
黄歇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有苗氏,类似苗族王族,传至息妫,息妫夫人就是有苗氏。
有苗氏历史相传,是苗族祖先,乃是编撰刑律,施以刑罚的人,而且,发明了很多酷刑,后世很多刑罚,都是来自于有苗氏。
黄歇正色道:“在下此来,就是为了打听夫人而来,三庙同气连枝,不分彼此,本尹不久前命人去了王庙,想请夫人来寿春,可是,听人说,夫人因为族中之事已然不在王庙了,不知踪迹,二位既然是同为掌座,想必应该有夫人的消息吧!”
两人闻言,这才明白其来意。
居然是为了杜莎。
顿时有些紧张,他们为什么敢如今如此行事,那不就是因为离王庙远了,他们离楚国的国都近了。
河渊忍不住问道:“那令尹找夫人可是有何要事?”
黄歇摆了摆手,这才说道:“负刍公子因为二位的教导,方有如今的贤明,本尹看在眼里,羡慕之至,方才明白,得三苗才叫得民心,本尹是想寻夫人来到寿春,拜为大巫官,此事已经禀明了大王,大王更是欢喜之至,若是夫人来了寿春,三苗和楚必然会更加紧密,夫人亦可一边扺掌楚国的巫事,一边教导二位王子,想必,二位王子在杜莎夫人的教诲下,将来也能像负刍公子一样才德兼备啊。”
黄歇说完,又接着说道:“嗯?夫人既然离开了王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也省得夫人又要治理朝野巫师,又要管理王庙,如今夫人大可一心,为楚国处理,夫人若是能扺掌楚国的大巫官,日后,三位同心协力,我楚国必然更上一层,亦天下臣民和苗民所期望啊。”
河海面色苍白,就差没骂一句,黄歇,我干你
河渊也是气息不稳。
胸口起伏。
杜莎确实退位了,不在扺掌王庙,可是,要是她做了楚国的大巫官,他二人在朝在野不都要受其掣肘,到时,百万苗人若是知道,王庙前掌座成为了楚国的大巫官,其声望不减反增,那不完蛋!
通告更新推迟几个小时
???
黄歇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二人,出声问道:“还请二位如实相告,夫人如今身在何处啊!”
河渊和河海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眼底的恼怒一闪而逝。
若是杜莎来了,就以杜莎在苗人中的声望,到时,想其支持负刍,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说,杜莎若是来了寿春,这不是凭空给负刍竖了一个敌人。
到时,一切就会朝着不可预料之事来发展,甚至完全脱离二人的掌控。
见两人久久不说话。
黄歇皱眉问道:“二位这是?”
河渊顿时拱手说道:“令尹有所不知,并非我二人不肯告诉,而是杜莎夫人离开江夏之后的行踪,我二人也不甚清楚啊,不过,令尹若是真的有心寻找夫人,本座定会发动多方人脉,替令尹去寻夫人,令尹放心,一旦有消息,我一定会将令尹的意思带到。”
黄歇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就有劳二位了,不过这大巫官之事,事关楚国,大王也是急切的很啊,这样吧,本尹也出一些人,去寻找夫人,也要劳烦二位了。”
河渊道:“大巫官!!这!!”
黄歇点头说道:“对,就是大巫官,大王已然颁布诏令,意让杜莎夫人成为楚国的大巫官,日后,三位也共同为楚国社稷出力,此乃大好事。”
黄歇说完。
便不作停留,不着痕迹的看了二人一眼,这才告辞而去。
留下河渊和河海在原地愣了半天。
大王颁布诏令?这么快。
谁不知,大王的王印,是在黄歇手上的。
黄歇最多也就是和大王提了一句,大王觉得符合道理,必然就直接答应了。
等到二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河海一脚踹出,将面前的案几踢飞三丈远,大怒的说道:“这黄歇好生可恶,气煞老夫,气煞老夫了,若是让杜莎做了大巫官,还有我等何事,好不容易的一场绸缪,终将付诸东流,与其做了嫁衣。”
河渊见河海气息不稳。
顿时道:“如你这般着急,又有何用!”
河海到:“那怎么办,一旦杜莎来了楚国,还有我等什么事!到时,百万苗人岂会听我二人的。”
河渊来回走了几步。
这才说道:“自然不会让杜莎来寿春!”
河海道:“莫非,你有什么办法。”
河渊道:“想要阻止杜莎来寿春,也不是没有办法,这关键之处,便是在大巫官身上。”
“哦?”
河渊继续说道:“黄歇能说动大王,无非是因为文王庙事楚几百年,早已成了不成文的规矩,楚王对文王庙的信任,多年积累下,确实非我二庙可以比拟,然而,关键之处,便是二位公子,负刍的身后,是我二庙,若是熊悍身后是文王庙,那对负刍来说,就是天大的灾厄,这才是黄歇的目的,他要提前丰润熊悍的羽翼,所以才会告诉楚王,提出让杜莎做大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