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炖烂的肉汤
因为李世民知道，王珪和李治这段时间走的比较近，也知道王珪欲将王氏之女嫁给李治，而且还是自己的姑姑，特进同安大长公主做的媒，自己也是同意的。
李世民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治儿，你记住首先一点，你是李氏皇族的人，是皇子，然后才是你自己。”
“这些年，太原王氏这些家族仗着家势，眼中何曾有过我李唐皇室？便是大唐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时代的符号，他们以钟鸣鼎食之家自居，将我李氏看做是小族上位罢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何曾有过家国的之念？又何曾有过敬畏之心？”
说着说着，李世民的拳头紧紧的攥紧，眼中光芒冷若寒冰。
眼中杀机显现。
片刻之后
李世民才叹然一声道：“朕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啊！”
李治低着头，没有说话。
其实，按照他的本意，给王珪的书信他自然是不想写的，但是既然父皇让自己写，那自己便不能有丝毫犹豫，更何况看到太原王氏给突厥颉利可汗提供粮草的时候，以及给高句丽有商业往来的时候，便知道太原王氏没有利用价值了。
而边上的秦寿则是不说话，装作和自己无关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外面乱哄哄的声音传了进来
“何事？”
一个宦官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陛下，王珪大人和一众士族高门大人嚷嚷着非要见陛下！”
“哦？”
李世民的眼神猛地一眯，眼中光芒闪烁，“看看，这些人竟然还有脸找来？当利益受损的时候他们的脸面便全然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皇帝还没说让世家高门的人进来，但门已经被推来了！
李世民看着众人，“你们找朕什么事情？”
王珪红着脸，眼神如火看着李世民以及李世民身后的李治，语气不逊的说道：“陛下，臣以为，盐管司乃是欺诈，说好的要公开精|盐之法，却食言而肥！”
“对，欺诈！”
“”
随行的世家高门的人也一个个厉声道。
“是这个事儿啊？”李世民不由笑了，对着几人说道：“正巧，你们不来找朕，朕也想找你们，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啪！
一本账单被李世民扔到了众人面前。
嗯？
“这”王珪还没往后看，单单是看着第一页，整个人便已经木然。
“怎么不往后看看？”李世民愣愣的看着众人，继续说道：“朕给你们说说如何？”
“贞观三年，太原王氏向颉利可汗送粮草，四十万石，而当时朕记得向你王氏借粮的时候，你们扬言没粮可借，当时朕也去看了你们的粮仓，确实没粮，想不到问题竟然出在这里！”
“贞观五年，大唐旱灾，朕又向你们世家借粮，却只借到了十万石，而你们那一年范阳卢氏却向高句丽运粮三十万单。”
“当初朕让侯君集攻打高昌，你们又是推脱无粮，粮食哪儿去了？朕告诉你，都到了车鼻可汗的营帐里”
“还有”
李世民语气越是森然，眼中饱含杀意。
“陛下，这不是真的，臣等从未有过如此交易，请陛下明察啊！”
王珪此时也额头上汗液淋漓的说道：“陛下不能凭这不知从何处来的账本就说是我们所为！”
“这定然是一些乱成贼子想要污蔑臣等家族！”
“哼！”
李世民冷哼一声，似乎早就知道如此，再次掏出一封书信，“朕知道你们不会承认，王珪，你看看这笔迹你认识吗？”
王珪抬头看了一眼，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一下子呆滞了。
这不是自己的亲笔信吗？
怎么瞬间，他感觉眼前突然黑了下来。
恍若天塌了！
第303章 还在秀优越感
王珪的瞳孔放大，浑身的血液轰然挤压进心脏，四肢变得冰凉，没有知觉。
随性的世家高门的人也全都变了颜色。
李世民幽幽的说道：“秦寿曾说过一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朕听后心中惊叹至今，豁然这才是真正的继承孔孟等以往的圣人不传的学问，所为天下后世开辟永久太平的基业。”
“而你们呢？你们心中想的从来都是让你们的家族，旺盛永昌。”
“天下百姓，江山社稷、君主在你们眼里皆为轻！”
语调越来越冷，声音也越来越大，在甘露殿内震荡，让在场的所有人脊背发寒，心头震颤。
李世民说完这些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王珪说道：“你可还有话说？”
这话森冷异常。
还有话说？
一些熟悉的臣子，看到眼前这一幕，身形颤动。
因为陛下之后准本杀人的时候，才会问这话，比如废太子承乾造反时，汉王李元昌、驸马都尉杜荷、陈国公侯君集等人，陛下也曾这么问。
王珪也是猛然抬头，眼睛通红的看向李世民，正好迎上李世民散发着杀机凌冽的目光。
“陛下，您这是早就设计好的？”
李世民咬了咬牙，厉声说道：“设计？朕会设局让你们资敌？”
一个王氏家族的官员站了出来，傲然说道：“陛下，靠一封书信，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毕竟笔迹也是可以模仿的，做不得数！”
到了现在，他们依然不认！
几个世家的官员，此时真的就如后世的死猪一样，豁出去了那脸，就不承认，你李唐皇室又能如何？
以往一个个讲究经学传家、重视礼仪的饱学之士，今日撕下面皮之后，嘴脸异常的无耻和令人作呕。
在他们看来，李氏皇族不过是个暴发户，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而且大唐建国不过二十年，国家还为安定，百姓还未安居乐业，朝廷依然要靠着他们世家高门来稳定朝局，还得利用崔民干、郑善果、崔敦礼等各大世家高门的人的威望控制山东地区（不是今天的山东，而是黄河中下游）。
在经学方面，五姓七望等士族也以一贯正统来自居，对于礼制典章的钻研远超各大家族，文化素养和底蕴更是让寒门和其他家族望而生畏，在朝堂各个位置无人可撼动。而且这种影响不仅仅局限于山东地区，更是扩大到了全国。
就连大唐的很多制度和利益的制定，都得依赖他们世家高门。
王珪此时的面容也渐渐平复，目光闪烁，咬着牙说道：“陛下，这书信臣确实不知！”
几个王氏的官员也附和道：“请陛下明察！”
“陛下不可听信佞臣之言”
就是这么横！
即便证据摆到了他们面前，却依然这么蛮横无理。
甘露殿之内气氛凝结。
半晌，李世民豁然起身，“好好好”
一个字，却连声说了好几遍。
此刻，他被世家高门的态度气的情绪都失控了。
“简直”
几个世家高门的人本来还想说什么，看到李世民的状态，心头一样，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珪站出来说道：“陛下，臣已年迈，请辞朝中职位。”
他不相信李唐皇室敢把他怎么样，最多也就是罢官，索性自己直接提出来。
在王珪心里，有着天然的优越感，李唐皇室才多少年，太原王氏的族谱从战国开始便已经名扬天下，如十八世孙王翦，燕、赵、楚三国皆为其所灭，秦始皇尊王翦为师，其子王贲(ben)，其孙王离，祖孙三人皆为秦国名将。
“琅琊王氏”也是出自他们太原王氏，隋以前，太原王氏为诸世族之首，东晋满朝官员更是七成出自王氏，没有任何一家能与王氏相提并论，有俗语：王氏与司马共天下。
便是如今，王氏依然是五姓七望中的翘楚，朝中三省六部到地方官员，王氏一族的人何止千人？
可惜
李世民本来心头正压着火，因为他也知道世家高门对于大唐的影响太大，不是想举起屠刀就可以举起来的。
但他们傲慢的态度却是彻底点燃了李世民心中的杀机。
“哈哈哈”
陡然间，李世民大笑起来，“辞官？”
“王爱卿，朕可不答应！”
嗯？
所有人眼神异样。
王珪的目光看着李世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忽然开始惊恐起来。
只见李世民淡然的看向一旁，“治儿，通敌之罪，该如何论处？”
李治猛然抬头，“父皇，您”
在场所有官员的面色狂变，没有了血色。
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面对父皇如火一般的眼神，李治头上的汗如雨下，噗通一声跪下道：“父皇，三思啊！”
李世民看着李治眼睛眯了一下，手紧紧攥住。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冷静而淡然的声音响起。
“通敌者，车裂之刑！”
语调很轻，但是却让所有人的人感觉到心头那股透骨的寒气。
“秦寿，你这是要陷大唐于混乱纷争吗？”
几个世家高门的人眼睛全都说话的人，正是秦寿。
他们一个个眼睛通红，目光中带着疯狂与嗜血的气息，“杀太原王氏族长，乃是与太原王氏彻底决裂”
然而，他们的狠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了。
“传朕旨意，太原王氏家主王珪，卖国通敌，罪行累累，按唐律车裂之刑，集市上公示，以警告后人。”
“范阳卢氏的家主卢子迁，资敌高句丽，念其老迈，流三千里，永不叙用！”
声音坚决而森冷。
这话一出，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众臣面如土色，目光呆滞。
甘露殿上落针可闻！
此时王珪全身血液如被抽干了一样，一屁股委顿在地上。
车裂之刑？
还在集市上公示？
短暂的寂静之后，世家高门的一些大臣突然爆发，面容疯狂而歇斯底里，“李世民，你敢！”
“祸国祸民，是非不分的，无道昏庸之辈”
千百年来，太原王氏作为钟鸣鼎食之家，高高在上，还从没有人被车裂过的人，更别说是太原王氏的家主。
此时，王珪这老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陡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变得疯狂，“士可杀不可辱！”
他朝着一根柱子冲了过去。
但还没跑几步，就被一个身影给拦了下来。
王珪抬头，牙呲目裂，“秦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