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初唐 第202章

作者:牛凳

真是可惜了自己在岷江岸边自降身价,给他立了威。

看着此时醉眼迷离,两颊酡红的郭业,马元举怎么看他都不像八品的州府佐官,反而像那落草为寇的山大王,一身匪气。

这小子张口闭口就是兄弟义气,唉,真是不学无术,不学无术的朽木啊,当真是无法雕琢成美玉良木。

不过马元举再想着郭业如今还未满十七,却是机缘巧合登上了八品高位,换做普通人是想都不敢想来,这也有他得意忘形的本钱。

这些机缘巧合中也不乏多亏了在场这些人的鼎立拥戴,成就了他极高的人气,最后隐约使他成了郭家班的核心人物。

而维系他郭业在郭家班中如此稳固地位的最大因素,无非就是这小子重情重义,一诺千金,仗义疏财。

如果郭业是个为求一己私利敢于牺牲兄弟情义之人,以马元举看来,可能也没有他郭某人的今天了。

唉!

马元举心中喟然一叹,真是一饮一啄由天定,半分都不由人啊。

罢了,罢了,未满十七能有今天这番成就,也着实令马某人汗颜的,随他吧。

这时,早已醉得东倒西歪的孙明延在张小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瓮声道:“郭小哥,哦不,郭兵司,咱们城南那三百兄弟被县尉大人逼得快没饭吃了,整日窝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不敢出门。您看,咱是不是到了该出这口恶气的时候了!”

孙明延一提及县尉谷德昭,算是彻底点燃了在场众人的心中那根导火索。谷德昭这王八犊子不招人待见啊,只要名字一出,立马拉满了全场的仇恨。

张小七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这狗日的已经限令咱字花馆三日之内关门歇业,不然统统下大牢哩。”

“可不咋地,现在捕班的兄弟差不多都被调配到杂役去干活了,现在县衙捕快全都是谷德昭的人。”庞飞虎也是吐着苦水,道,“如今你庞大哥这个捕头是空有其名啊,谁都指使不动了。”

“……”

霎时,声讨谷德昭的话再次响起,久久没有停歇。

麻痹,狗日的谷德昭!

郭业此时有些微醉听着兄弟们大吐苦水,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样子那叫一个憋屈。

“砰!”

顿时,郭小哥热血上涌,满口酒气地吐出一个雄浑的口号:“日他妈的谷德昭,今晚就干他娘的!”

“好,好!”

“干他娘的,干他娘的!”

“整死这王八蛋!”

……

“胡扯!都给本官统统坐下来!”

马元举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开腔,再不阻止,这帮混蛋兴许今晚真要干出能把天都捅破的糊涂事来。

喝罢了众人之后,马元举一脸严肃地看着郭业,凝声问道:“郭业,本官问你,你现在还当自己是街头混混,还当自己是杂役小班头吗?”

第156章 小小报复一把

马元举一句“本官问你”,如同一根钢针,瞬间将郭业膨胀得越鼓越大的内心戳漏,满腔的骄横自大,得意忘形顿时化为乌有。

恍然间,郭业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皂班小衙役,那个平日战战兢兢,行事如履薄冰的小衙役。

每每念及当初的艰辛,便要知道如今的一切是如此来之不易。

唯有惜者,才能福泽绵延,得享萌荫。

穿梭于恍惚与反思之间,郭业的内心缓缓趋于平静,抬手示意叫嚣的众位兄弟静一静,而后对着马元举诚挚说道:“多谢马功曹的当头棒喝,是郭业孟浪,有些得意忘形了。若非马功曹你点醒,真要酿成大祸了。”

郭业说这话并非无的放矢,就在刚才那失神之间,他猛然想到一件事儿,一件古往今来不乏有之的前车之鉴。

这个前车之鉴是诸多统兵之人立了大功之后才会显现的一个通病,那便是骄横无道,功高震主。

以郭业如今的小小八品,自然不会功高震主到皇帝主君那儿,他如果今晚敢率众兄弟去踏平谷德昭的府邸,即便县令顾惟庸见他势大不敢怎么样,但是明天这事儿指不定就径直捅到了益州刺史卢承庆那儿。

倒是卢承庆会怎么想他郭业?

刚刚得以升迁,寸功未立,却敢行这骄横之事,指不定他日就敢踩在他卢承庆的脑袋之上拉屎拉尿了。

如果给刺史卢承庆留下了这么个印象,那就算彻底被打下了一个标签,一个头生反骨桀骜不驯的标签。

连益州府一哥都这么看低你了,以后郭业还要不要混了?

答案是肯定的,别说能在八品兵司位置上混多久,就怕到时候连累的一干兄弟都跟着吃瓜烙。

啪啪啪!

郭业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脑门,叹道:“酒这玩意真害人啊,差点犯下糊涂事儿。”

当即郭业对着众人抚慰道:“诸位兄弟,如今咱们不能轻举妄动,特别是县令顾惟庸和县丞吴奎,县尉谷德昭等人最近冒领咱们守城之功上报了益州府,正是当红的时候。咱们姑且忍他们一阵子,先将六县百里岷江水域整治好,再谈他事,如何?”

其中朱胖子,庞飞虎,关鸠鸠等人平日里也是较为稳重的,听着马元举的当头棒喝,郭业的细致分析,自然是心中大呼后悔,真是酒水上脑,冲动了。

而程二牛,阮老三等人虽未再说什么,但是心中多少还有不忿,毕竟谷德昭这口气憋得实在太久太久了。

马元举见着差不多都消停下来,再看看天色,暮色已下,也过黄昏,到了该回家的时候来。

当即对着郭业抱拳彬彬一礼道:“郭兵司,天色不早,下官先行告退了!”

而后又轻声在郭业耳边叮咛两句:“莫冲动,凡事要有计较,切莫再干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委实划不来。”

言罢,抽身离去,缓缓出了内堂。

见着马元举走后,郭业看着众人多多少少还有些愤慨,特别是孙明延和阮老三,当即心生一计说道:“虽说不能明着整治谷德昭,但是给他一个小小教训,也未尝不可!”

嗡……

话音落罢,在场诸人再次一阵骚动,敢情郭小哥还是当初那个龇牙必报,半点小亏吃不得的郭小哥啊。没有因为升了大官而瞻前顾后,失了原先的那股子血性和胆气。

程二牛急着性子追问道:“小哥,你说怎么给这王八蛋一个教训,是不是还跟何家那事儿一样,索性来个干脆?”

何家之事,在场都是郭家班的嫡系,谁也不会陌生,更有甚者直接参与了此事。

月黑风高杀人夜,闯入何府屠满门,鸡犬不留草不生,嫁祸他人任逍遥。

程二牛的意思很清楚,再效仿当初整死何家满门那般,对谷德昭府上再炮制一次。

郭业摇摇头,这种事只可干一次,怎能干第二次?

当即示意程二牛先坐下不要插嘴,然后问着比较鬼灵精的朱胖子道:“老朱,谷德昭依仗着什么在陇西县城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朱胖子想也不想,顺嘴答道:“自然是因为他是咱陇西县尉呗,脱了那身虎皮,他算个鸡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