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凳
郭业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昨晚憋到现在也够难为你了。我知道你想问我,既然塔吉娜已经找到了,为何还不早点离开逻些城,何必再去布达拉王宫涉险刺杀云容,徒生事端,是吧?”
砒霜唔了一声,点头承认道:“是的,属下就是这么想的。大人进吐蕃来逻些城,不就是为了尽快找到塔吉娜吗?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任务已经完成,属下认为就该早些撤离才是。”
“其实你说的对,目的已达,任务完成,就该早些撤离。徒生事端,万一出了什么不测,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
郭业笑了笑,说道:“但是,你不觉得就这么离去的话,太过便宜云容那个贱人了吗?而且如果继续任云容这个贱人逍遥世间,不知道以后还会出什么幺蛾子。这个女人必须才除,而且只要除掉云容这个重要的枢纽,也许还能趁机破坏,甚至瓦解他们这个所谓的西域诸国联盟。这样,兴许还能替英国公大军快速平定吐蕃局势,提供一份助力呢,你说是不?”
砒霜张嘴欲说,郭业摆摆手,继续说道:“你先听我说,于公于私,我认为云容这个女人非除不可。于公,刚才我也说了,这个女人的存在对战局有至关重要的影响。于私,这个女人是咱们东厂出来的叛徒,一日不除东厂之威一日不能立,谁能保证将来东厂还会不会有第二个云容?我就是要东厂的所有番子知道,只要背叛东厂,无论是谁,无论他在天涯海角,我们都会将他诛除,以儆效尤!还有,塔吉娜是王伯当的女人,以我跟王伯当的交情,塔吉娜的血海深仇,我能置若罔闻吗?所以,不管于公于私,云容……必……须……死!!!”
“既然大人坚持,属下自当效死命!”砒霜不再劝阻,拱手回道。
郭业道:“好,塔吉娜暂时栖身在这酒馆里,接下来我们要做得就是尽快与卓远取得联系。”
“卓远?”
砒霜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神色。
郭业道:“是的,因为要想除掉云容,我们如今势单力薄,不可能蛮干的。鲁莽蛮干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潜入布达拉王宫行刺云容,这个办法绝对不可取。要想除掉她,还是要智取!”
“智取?”
砒霜问道:“莫非大人还是想借用卓远假冒高句丽使节的身份,继续做文章?”
“聪明!”郭业竖起拇指赞许了一下,问道,“砒霜,我们跟卓远之前定下的碰头是在什么日子?”
砒霜掰着指头算了算,回道:“巧了,就在今天下午!他会向云容和拔灼二人暂时请辞出宫,借游赏吐蕃国都欣赏异域风情的由头,下红山出来布达拉王宫。”
郭业又问:“碰头地点呢?”
砒霜回道:“逻些城中最大的一座喇嘛庙,大泥寺!”
“大泥寺……”
郭业低吟一声,皱着眉头一脸沉思,好似在脑海中搜刮着依稀记忆,约莫过了一会儿,他不敢确定地问道:“逻些城中的大泥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泥寺应该是我们东厂安插在逻些城最深的一根钉子吧?”
“没错!”
砒霜回道:“大泥寺在逻些城中隐藏得非常好,就算当年宇文倩执掌逻些城时,她都不曾知道大泥寺是我们东厂的。大泥寺,上至活佛葛丹,下至一百单八名喇嘛,里里外外,都是东厂的人。暗夜大人曾叮嘱再三,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启开大泥寺这枚钉子。现在,是时候了……”
“好,出发!”
郭业赶忙动身,与砒霜出了破落酒馆。
……
……
逻些城,城南犄角处,地处偏僻,远离城区和街市。
大泥寺,就坐落于此。
今日的大泥寺不似往日那般朝拜者络绎不绝,反而变得格外清冷。
因为王宫传来云容王后旨意,今日的大泥寺只准接待高句丽使节一行人。所以大泥寺的喇嘛们婉拒了普通百姓们今日入寺。
大泥寺门口,有几十名喇嘛把守着,不让闲杂人等入内。
而大泥寺最里处的佛堂小院中,一间禅房里。
年约四十几岁,身披鲜红的喇嘛袍的葛丹活佛正微闭着双眼,双腿盘在蒲团上,手中不停地转着经筒。
不过还是从葛丹活佛的眉宇间看得到,焦虑,满满地焦虑。
“嗤~”
一声轻浮地笑声从房中响起,正是房中的另一人,看着葛丹活佛笑道:“瞧瞧,连新衣裳都换上了,你说你这是有多紧张啊?我告诉你吧,虽然你没见过咱们家番主,但是他这人特随和,也不摆架子,用不着这么紧张!”
“呵呵~”
葛丹微微睁开双眸,停止了手中转动的经筒,尴尬地笑道:“潜伏敌国这么些年,终于可以见到传说中的番主大人了,难免有些紧张。倒是让卓兄弟见笑了!”
“没事儿,咱们东厂弟兄是一家,你跟我还用得着这么生分?我虽未见过你,但我在暗夜大人口中可是听过你的名字。葛丹,暗夜大人让卓某给你传话——这些年,苦着你了!”
说话之人,正是假扮高句丽使节崔明珠的卓远!
第1205章 葛丹
“唉……”
葛丹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蛰伏这么些年,可不就是等着王师西进吗?没成想英国公大军竟然受挫,被西域几国联盟联手逼退至格尔木城一带。可惜了……”
叹罢,葛丹又再次闭起眼睛,继续转动起手中的经筒,大红鲜艳的喇嘛袍下,活佛扮相当真是宝相庄严啊。
啪~
卓远上前轻轻拍打了一下葛丹手中转着的经筒,乐道:“好了,别转了,你转得我眼晕,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活佛大喇嘛?还是你当活佛大喇嘛当上瘾了?”
“嘿嘿~”
葛丹将手中的经筒轻放在地上,尴尬地笑道:“习惯了,这么些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一天不转,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说着,葛丹站起身来,轻轻抚摸着自己今天特意换上的崭新喇嘛袍,道:“白天黑夜都穿这玩意,现在你让我穿别的,我都不知道怎么穿才舒坦儿了。”
卓远听着葛丹这番说得蛮是轻松,听着却蛮是心酸的话,心里一阵歉意,自觉刚才不该这么挖苦戏弄葛丹,随后宽慰道:“这些年,你的确不易,比我和砒霜斑鸠几人都要不易。至少我们在潜伏期时还能每日大鱼大肉,对酒当歌,而你却要学着大喇嘛过着苦修日子。唉,换做寻常人还真不一定能忍受得住这份孤寂和漫长啊!”
“是啊……这些年就连我手底下这一百单八名弟兄,都快成苦行僧了……”
葛丹摇着头,无言以对,因为卓远这番话的确说到了他心坎去了。
“咦,对了!”
卓远貌似记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今天我和番主要借你这地方掩人耳目碰个头。你有没有交代守在大泥寺门口的那些喇嘛,记得放行番主和砒霜那个疯婆娘进寺?”
“放心吧!”
葛丹点头说道:“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他们都是东厂的人,怎么会不识得东厂的档头令牌?你不是说一会儿砒霜姑娘会亮出东厂的大档头令牌吗?他们虽然不识得番主和砒霜姑娘,但却识得那块大档头令牌的。”
卓远哦了一声,道:“那就好。”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突兀响起,紧接着外面传来声音:“葛丹活佛,寺外有一男一女,有一女的已经亮出了我们东厂的大档头令牌。属下已经将两人引至禅院外,就等活佛明示。”
“明示个屁!”
葛丹一听来人报禀,不由苦笑连连,隔着房门骂道:“既然已经亮出大档头令牌,那便是砒霜姑娘无疑了。她身边那男子肯定就是番主大人了,你竟然让他们在禅院外等着?混账,没有眼力劲。”
卓远亦是偷着乐,促狭道:“啧啧,你这手底下的兄弟真是当喇嘛当上瘾了,竟然不知是你大还是番主大,还敢把番主晾在外头。别磨叽了,赶紧的,咱们亲自去禅院外迎番主进禅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