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凳
郭业赶忙喊道:“将他的脑袋洗洗刷刷,抹上石灰防止腐烂,然后将赵崇的脑袋挂在南门上,以正视听。顺便在城墙上刷上一行字,就写‘敢谋逆者,皆有此下场!’,听到没?”
将堂堂广元赵氏三公子的脑袋悬挂在南门上,众人都猜出郭业此举的用以,这是要对即将来攻的白莲匪军起到一个震慑威慑的作用。
曹录勋拱手称是,亦返身出了地窖,前往执行郭业的指令。
郭业又对庞飞虎下令道:“飞虎,将西门和北门的床弩统统给搬往南门城楼。”
庞飞虎问道:“小哥,一百架床弩,统统摆在南门吗?”
郭业点头称是,解释道:“白莲匪军要想破虔州城,唯有首选南门。除非他们也来个纸鹫战术,不然的话,唯有南门一条路。百架床弩齐发,多多少少能够替我们坚守住几日。”
庞飞虎领命,郭业又冲康宝吩咐道:“天亮之后,通知城中所有士卒,给我加紧时间制造床弩所用的弩箭,越多越好,多造出一根弩箭来,对我们而言就多一份胜算。”
“是!”
直至康宝离去之后,整个地宫之中又剩下郭业一人了。
看着死静死静,连咳嗽一声都能荡起回响的偌大一座地宫,看着一座座用金砖堆起的金山,郭业眼神中透着坚毅,暗暗默念道,十五天,只需要坚持十五天,老子运气一向爆棚,这次肯定也不例外。只要能够用两万余兵马顶住百万白莲剿匪的围城,只要能够坚持上十五天,我郭业定能真真正正的扬名天下,青史留名了!
以少胜多的战役,史上并不鲜见。
但是郭业心里很清楚,如此大悬殊比例的以少胜多,古今中外,恐怕唯有今日虔州城这一例了。
第1064章 不到一日十万匪
两天的时间里,康宝领着城中半数以上的广南路士兵出城,上山砍伐树木运回城中,而剩余的部分士兵则留在城中接管了所有的铁匠铺,烧火融铁铸箭头,大批量地开始赶制床弩所需的弩箭。
对于敌我如此大悬殊比例的守城一方而言,百架床弩齐发,才是最有效最有杀伤性的守城,弩箭越多代表坚守孤城的时间便能拖得越长。
趁着白莲匪军还没往虔州城这边陆续增来,城里城外都在为赶制弩箭而忙碌着。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程二牛如期返回,从虔州城北门入得城中。
他没有让郭业失望,顺利从朗州、巫州、辰州三府征调到三千府兵,并从三府刺史手中征到了满满几十骡马车的粮草物资。
第三天的黄昏时分,阮老三依样如期征调府兵归来,同样是不虚此行。韶州、永州、袁州三地的刺史一见是广南路行军大总管的手令,不仅积极配合拨发了粮草,而且还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三成,给足了郭业的面子。
没办法,如今士林清流系虽说在朝堂上不是一枝独秀,但自打长孙无忌倒台之后,天策府旧臣一系就已如昨日黄花一般,暗里士林清流系还是稳稳压过了其他两系的风头。
这三州的刺史都官场老油条,官场中人应有的政治嗅觉绝对是灵敏的很,如今郭业正好需要他们协助配合,自然是巴不得积极配合。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个时候正是郭业有需要的时候,他们怎么还会不积极?而且他们也是慷人之慨,又不用自己本人掏腰包,何乐而不为?
随着阮老三和程二牛两人的双双归来,郭业也下令关闭虔州城四门,同时命令康宝停止制造弩箭,正式进入虔州城守卫战的一级战备状态。
除了在东门、西门、北门各留了一千的府兵驻防之外,郭业将广南路下辖四营大军,曹录勋的黑甲玄兵营,还有其他三千府兵统统压在了南门。
因为虔州城的南门通往南方各州,是白莲教匪军回兵反攻,夺回虔州城的必攻之门。
三股兵力合二为一扭成一股绳,足足小三万的人马独守一道城门,再加上有百架床弩和堆积如山的床弩作为守城利器,郭业虽不敢保证能否死守虔州城十五天,但是拼个鱼死网破的前提下,至少也能将虔州城守上个十天。
剩下的五天,就只能靠战场上的临时发挥了和老天爷的庇佑了。
毕竟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有很多很多的不可确定因素存在,即便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也能阻挡延缓住白莲匪军进攻的脚步。
接下来的时间,全城戒备,以充足的准备静静地等待着白莲匪军的反扑。
第一天,风平浪静。
第二天,岭南府那边传来消息,李靖率岭南路大军已经开拔出了岭南城,徐徐南下开始收复失地。
第三天一早,负责在城外巡弋的斥候探马回报,五十里之外出现一股人数大约在两万左右的白莲匪军。
不到半个时辰,又有斥候策马疾驰入城回报,说是前方四十里处的官道上又出现一支人数大概在三万左右的白莲匪军,已经与前面第一支白莲匪军会和,正向虔州城这边加速赶来。
又是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临近正午时分,第三拨斥候探马返回城中,给郭业带来了今天最坏的一个消息,那便是第三支白莲匪军已经出现,人数足足多达十万,已经在城外十里处与之前两支匪军人马会和。
不过这个最坏的消息中也还带了一点好消息,那便是这三支共计十万人数的白莲匪军,貌似在武器方面很有缺口,至少十人之中有三到五人是没有佩刀披盾的,而是手执民间最寻常可见的锄头镰刀之类的家伙什。
郭业从他这个消息中也判断了出一些端倪,那便是这三支共计十万人数的白莲匪军,在武器方面参差不齐,战斗力俨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不过短短一天不到,就已经聚齐了十万人数,可见白莲教护法军如今在南方一带的势力,足见一斑。
正午时分,本已到了吃饭的点儿,可郭业一刻都不敢松懈,同时命令朱胖子去城中伙房交代,暂时不要给城上送饭,以免城楼上的守兵一会儿因为吃饭而分心分神,万一白莲匪军突然发动总攻,那就应接不暇了。
这个时候,他需要城头近三万的守兵们提起一百倍的精神头,让所有人高度紧张起来面对十万敌军即将来袭,不能松懈半分。
直至天上日头偏西,又过去一个半的时辰之后,最后一拨斥候飞马回城了,并给郭业带来了最后一个聊以欣慰的消息,那便是十万白莲匪军貌似并不打算今天发动总攻,而是在十里之外开始砍伐树木安营立寨起来。看这架势,应该是还在等其他各个地方前来增援匪军的会和。
此时,郭业既是感到松了一口气,也是略微感到了压抑,松一口气是因为匪军安营扎寨要等着其他部队会和才会攻城,这样多多少少可以缓个一天半天的,压抑则是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多少匪军陆续开来,五万?十万?还是几十万?
想想数日之后城下的匪军密密麻麻多大百万,如乌云盖日般强攻而来,郭业想想都心里慎得慌。
有位哲人说得好,真正的害怕来源于对一切未知的恐惧,郭业此时就是如这般心境。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此时此刻在城楼上担当的角色,不仅是这一次死守孤城的指挥官,而且还是城上这近三万守军的主心骨。
他即便心里恐惧,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表现出来,哪怕是对庞飞虎等人,他都没有半分的表现。
相反,他深吸一口气,淡淡的笑容挂在嘴边,冲庞飞虎等人摆摆手,风轻云淡地笑道:“这群匪军还挺体恤咱们的嘛,知道咱们还没开饭,就特意安营扎寨延迟进攻,好让弟兄们饱餐一顿,以逸待劳。飞虎,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准备开饭吧!”
此话一出,将城头上几个将领之间的紧张气氛一时轰散,不禁惹来众人一番笑闹。
郭业又冲远处的朱胖子吼了一嗓子:“朱胖子,通知伙房,今天晚饭多准备一些肉食,务必要让弟兄们吃饱吃好了。”
“得嘞!”
轻松气氛下,朱胖子之前那种战战兢兢的心情也没了,跑下城楼时的腿脚也格外利索了。
随着庞飞虎等人各自忙活而去,郭业也遣散了紧紧跟随在他身边的亲兵传令兵,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一角,两耳不闻城楼之上闹哄嘈杂之声,一心一意地眺望着十里之外的匪军营寨。
尽管,极目眺望十里之外,根本看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
……
……
十里之外,十万匪军动手搭建营寨,仅仅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偌大一座营寨的雏形便已初具,只见一片又一片紧紧连成的营寨,将这处平原都已经占据,随处可见炊烟袅袅起,显然白莲匪军也开始生火造饭了。
营寨的最中间,是此次三路白莲护法军匪首的营帐。
营帐里头,跟外间不一样,尽管三路匪首都已聚首,却让人感到有些安静得诡异。
突然,一名头缠白巾的白莲匪军策马停在营帐外,随后翻身下马,掀开帐帘冲进里头,大声喊道:“禀报家主,小的靠近南门打探了一番,得知咱们家三公子已经被此次广南路行军大总管郭业害了性命,受了五马分尸之刑。三公子的脑袋就高高悬挂在南门之上,城墙之上还用石灰刷了一行字。”
“天啊?狗贼郭业,竟然害了吾儿性命?”
一记苍老中透着刚烈的咆哮在帐中响起,如龙吟虎啸般吼道:“崇儿啊,是父亲害了你啊。”
又听旁边一道洪亮的声音想起,问道:“那城墙之上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