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熟悉的大唐 第443章

作者:染血的剑锋

食堂门口撑了十几把油纸伞,仿佛江南的制伞工坊一般。

陈方和桃红走了进去,看了看里面还很空旷的座位。

“驸马爷,吃什么,桃红去取。”

“你随便帮我取些就好。”

“驸马爷坐,我马上就回来。”

桃红回来时,特意端了两份不一样的,陈方知道,这是这丫头特意让自己挑呢!

喝着热粥,舀着已经煮烂的江南白米和花生,陈方听到外面一声鹰啼,起身走到了食堂外面。

雪鹰已经降落在唐工坊的宽阔处,陈方赶去的时候,武媚娘也和静妃撑着伞,赶到了那里。

“鼎玉,怎么样了?”

“不出师父预料,那里果然生了事情,我杀了两队番兵,不过随后番兵的高手赶来,我就回来了。”

武媚娘和陈方心一下子都沉了一截。虽然之前就有预料,不过事情真的发生,还是让两人觉得棘手。

第805章 诀别

此时真的是三面受敌,将大唐几乎逼到了绝境。

“太后,静妃,送太后回去休息。”

静妃扶着武媚娘回去,鼎玉跟了陈方。陈方看了看她,他让鼎玉到西南查看,只是查看,鼎玉却动手杀了两队番兵,看来鼎玉见到的不仅仅是战乱那么简单了。

“鼎玉,川蜀那边到底如何了?”

“惨不忍睹,那些番兵无恶不作,残忍血腥,就是小孩子也难逃毒手。”

“我知道了,你连夜跑一趟,去敦煌接孟菲和春晓以及她的孩子回来,顺便带一句话给许王,让他不要站错位置。”

“师父,您怀疑许王?”

“应该不仅仅是怀疑,也许你根本见不到许王。”

“师父,许王若敢生异心,我将许王的人头带回工坊。”

“他在雍州几年,也不是白在那里待的,你只是传话,主要还是带孟菲和春晓回来。”

“是!”

雪鹰又一次刺破苍穹,这飞的太频繁了,雪鹰的鹰啼声中都有一丝不满了。

这些异兽,都聪明异常,和人比起来,也就差不能言语了。

看着鼎玉离开,陈方去了武媚娘住的院子,看到放着沙盘的房间亮着灯火,走进去,看到武媚娘正站在沙盘旁边。

“平南王的汉军我们有几成把握可以击退?”

陈方看到武媚娘看的位置正是平南王军队所在位置,已经快要逼近萧关。

“五成吧!太后,如果萧关失守,太后还是和陛下去洛阳宫避避吧!”

“萧关不能失 我和弘儿也不能退!”

陈方看了看武媚娘,轻轻攥着她的手。

“臣明日就赶往萧关 太后放心,萧关在,臣在。”

“陈方,你一定要回来!你答应我的,等我们老去 你要将坟墓建在我的旁边。”

“嗯 我答应媚娘的。”

深夜,雪鹰再次降临唐工坊 鼎玉跳下鹰背,怀中抱着一个沉睡的婴孩 应该没有思思大,大概仅有一两个月大的模样。

抱着婴孩,鼎玉已经看到撑伞等着自己的师父。

“孟菲和春晓呢?”

“师父 匈奴骑兵已经在攻打敦煌 师父猜测的没错 许王李素洁已经叛变 打开了敦煌城,让匈奴骑兵和西域联军进了城。现在只有敦煌分坊的坊军在死死抵抗 工坊已经被攻破 孟姐姐和春晓都不愿意回来 说驸马爷将敦煌分坊交到她手中 她就要和分坊共存亡 她们让我将这个孩子带了回来。”

那一刻,一把油纸伞从陈方肩头滑落 雨水拼命敲打着陈方的脸颊,身体,骤雨顷刻间将人的身体淋湿 陈方抬头时,眼中已经灌满雨水 雨水微咸。

他曾经答应孟菲,会去敦煌看她,会和她一起跑马河西,会和她一起饱览沙漠风光,走一走丝绸古道。

到了现在,他都没有去敦煌一次,而那次的离开竟然成了诀别。

她是跟着陈方最久的一个女子,从掖庭宫陈方准备榨油开始,孟菲就一直跟着陈方,后来有了唐工坊,唐工坊的一切都是她在打理,身为坊主的陈方基本只是挂着一个空衔,到了现在,她却是最早离开陈方的女子。而且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

“师父!你...”

“我没事,将孩子带到义阳殿下那边,让义阳代为喂养,也和思思做一个伴。”

“师父,这孩子?”

“他应该叫义阳皇姐。”

“师父,这是先皇的孩子?”

“去吧!”

鼎玉怀中那个婴儿已经哇哇哭了起来,鼎玉看着师父,抱紧婴儿,跑向师父住的院落。他们可以经受风雨,经受苦难,可是这么小的孩子,什么也不能经受。

看到鼎玉离开,陈方仿佛丢了魂魄,没有捡拾地上的雨伞,一步步在坊中走着,雨水不断从身上滴落,滴落在荷塘边缘,小山边缘,引水渠边缘。

陈方路过长廊,路过樱树遮挡的道路,路过坊中早已没了灯火的食堂,陈方走向工坊区,夜间的工坊区没有任何的灯火,他走在黑暗和雨水中,看着夜幕中只有朦胧轮廓的工坊区房舍。

陈方走向孟菲曾经住的院子,在院门外直接摔倒在地。

房舍中,一声哐当声响,将彩衣惊醒,她撑着雨伞,赶紧跑向院门,看到门廊下倒在地上的驸马,彩衣惊叫一声。

“银叶,雪篱,白雅,你们快起来,快起来,驸马爷昏倒在外面了。”

几个女子合力将陈方抬到屋内,他的身上早已完全湿透,身体露出的皮肤早已冰凉,若不是还有呼吸,心口处还有体温,怕是要吓死几个女子。

“快去叫清玉姑娘,快去!”

白雅腿最长,早已抱了油纸伞,就往坊主院落跑。

“彩衣姐姐,驸马爷到底怎么了?”

“别愣着了,将驸马爷的湿衣服脱了,赶紧放在暖热的被褥中。”

“我的被窝还是暖的,放我被窝里。”

“我给驸马爷暖身子!”

那里雪篱已经脱了身上的小衣,陈方躺在被褥中,雪篱和银叶分别睡了他的两边,紧紧用身子抱着驸马已经冰凉的身子。

白雅和林清玉跑回来的时候,陈方已经微微睁了双眼,林清玉仔细查看了一番,才长长出了口气。

此时明显林清玉都没了往日的话多,认真照顾着驸马。

十月十日,唐工坊设在敦煌的分坊被攻破,坊中一万余人,除了一个婴孩,全部战死。

也是这一日,以北汉平南王率领的汉军,西域楼兰王率领的西域联军,东匈奴匈奴王率领的匈奴铁骑,吐蕃王率领的吐蕃番兵,以及背叛大唐,加入西秦军队的许王李素洁率领的雍州兵,从三个方向向大唐心脏地带,关中发起猛攻,史称五王之乱。

黎明,陈方从塌上起身,让鼎玉将自己那把唐刀取来。

“师父,您的身体?”

“无碍,鼎玉,今日陪我去萧关,两日之内,破北汉军队。”

雪鹰降临,陈方将那把许王送给他的唐刀收在腰间,鼎玉带着他上了雪鹰背部,高空的风鼎玉为师父挡下,陈方看着远处山川,自己这一年到底是懈怠了,若是自己不懈怠,到现在应该能经受这高空的风了。

第806章 诈降

居安思危,人到了任何时候都要有居安思危之心,在唐工坊太过闲适,以至于陈方已经懈怠好久,这几个月基本都是陪着老婆孩子了。

雪鹰降落在拢山山谷地带,前方就是巍峨的萧关防御群。

关中所有的大型关隘,其实并不像后世有些人认为的,就是一座关隘,像无数照片影像中那般,仿佛将一个城门楼立在那里。

大型关隘,其实是一片庞大的防御群落,其中各种设置,极为讲究严谨。

此时的长安是大唐的心脏地带,而曾经,多少王朝在这里建都,从夏商周开始,这里早已是华夏文明的衍生之地,镐京,咸阳,长安,周朝,秦汉,多少王朝苦心经营关中的防御。

关中关中,关隘之中,作为关中象征的四关之一萧关,其防御层次几乎遍布拢山山谷地带,而并非有些人认为的那么单薄。

陈方和鼎玉跳下雪鹰背部,那边早有兵士围了过来。

“收了武器,是驸马爷!”

“萧关现在谁在把守?”

“回驸马爷的话,秦将军和赵将军此时共同防守萧关。末将这就带驸马爷去见两位将军。”

陈方见到秦怀道和赵荣之时,远处的萧关古道上,烟尘渐渐弥漫,无数的旗帜和兵器在中午的飞雪下交织成一片海洋。

对,到了这里,早已雨水转为飞雪,飞飞扬扬,在地上已经积了一层。

马蹄踏着积雪,扬起道道雪尘,雪尘弥漫,和空中的飞雪接连成铺天盖地的一片。

滚滚的雪尘消散,属于汉军的大汉军旗在风雪中猎猎。

“师父,我们赶来的正是时候,北汉的军马已经到了。”

鼎玉话音刚落,从关隘下方,一个披坚执锐的银甲军官跑到了关隘之上。

“驸马爷,我叫柴武,驸马爷,这一次您亲至,我们不会再丢了萧关跑路吧!我带着我的军队已经从长城跑到这里了,再跑也跑不动了。”

“跑不动,杀敌能杀的动么?”

“驸马爷,我们要和汉军在萧关决一死战,别的部队我不知道,我们长城边军随时准备着。柴武现在就请战,愿出战和汉军杀这第一阵。”

“第一阵怎么能让柴将军去,这里是萧关,自然是我萧关守军去。”

“哎,赵将军,我这跑了一路,我手下那些兵士都嗷嗷叫着,再不让我们杀敌,我可约束不下我手下那帮兄弟了。”

“你们不是跑了一路,都没劲继续跑了,长城守军应该多修养几日才对。这第一战怎么也应该我萧关守军和汉军对阵,我们在这里养精蓄锐,正好对付疲惫到来的汉军。”

陈方看了看争的面红耳赤的两位将军,压了压手,两位将军才停止了争论。

这个时候,城下又有几位将军跑到了关隘之上,都是镇守别处的军官,奉陈方的命令,放弃了阵地防御,一直退到了萧关这里。

其中有河套地区的守将,有黄河地区的,也有北方军镇的守将。

看到这么多将军一起跑到这里,陈方赶紧再次压了压手,他可不敢让这么多人抢这头一阵。各军都想奋力杀敌的心情他理解,不过这真要争论起来,确实让人难受。

“各位将军稍安勿躁,本驸马知道大家此时的心情,大家都有机会杀敌,不过我们要先解决北汉的炮兵。”

“师父,好像这支北汉军队没有炮兵,只有轻骑。”

“只有轻骑?”

此时萧关之上,几个望远镜已经被几位守将拿在手中,这是子午岭分坊紧赶慢赶赶出来的第一批望远镜,终于赶到战争发起前送到了边关。

陈方通过望远镜查看了赶来的这支汉军,果真对方只有轻骑,并没有别的军队。

“驸马爷,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对方耍诈。”

“诸位将军怎么看?”

“驸马爷,我认为这是天赐良机,一定是汉军追逐我们追逐不上,让轻骑脱队先行。”

“驸马爷,按照汉军的行军速度,如果要照顾辎重和火炮,他们的行军速度绝不可能这么快。”

“秦怀道,你指挥炮营增援萧关,你认为对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驸马爷,如果要运送火炮,对方此时赶不到萧关之下。”

就在此时,对面的汉军军阵之中,三名骑手已经出了大队,向萧关这边赶来。

望远镜中,可以看到对方倨傲模样,这一路从长城打到萧关,历经多少战阵,对面的唐军见了他们就像耗子见了老鼠一般,见了就跑。

本来王爷还不让骑兵和大队脱离,害怕对方耍诈,洋装撤退,伏击己方的骑兵部队。

可是这从长城都打到萧关之下了,什么伏击,根本就不存在的,唐军早被吓破了胆,只知道一味逃跑,哪里还有时间布置埋伏。

就在前两日,王爷终于允许骑兵先行,追逐溃逃的唐军,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轻敌冒进。

轻敌,不存在的,唐军此时哪里需要他们轻敌,一群胆小懦弱的家伙。

这两日追逐,汉军纵马疾驰,奈何唐军逃的太快,一路上连个像样的仗都没打一下,就收了对方游兵散勇几百人,这些游兵散勇也不抵抗一下,看跑不掉,直接干脆投降。

这从长城打到萧关,势如破竹,就是总让人心中憋着一口闷气,仿佛刀高高举起,却没有一个头颅让自己挥砍一般。

昨日,汉军的骑兵又分开,轻骑前行,重骑后行,尽快抵达萧关。

所以,汉军才能如此快赶到萧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