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子的逍遥人生 第410章

作者:点小驸马

  自从他们在这片土地扎根下来,还从来没有听说少交田赋的,最为重要的,若是地少就可以少交?

  这田赋不从来都是按照青壮的人数算的吗?

  方休看见他们迷糊不解的模样,立刻就明白了。

  这些人怕是真不知道地丁合一是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李敬,李敬的脸上满是愧疚,附身在方休的耳边,小声道:“这村子太偏远,卑职还没来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方休摆了摆手:“借口罢了,本官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不要让本官再失望!”

  李敬听见这话,忙不迭的打起精神,应道:“是,大人!”

  方休则是看向老人们,解释道:“这地丁合一之策,说来复杂,本官也就从简单的说起,总而言之,就是不再按壮丁的人数交田赋,而是按照良田的亩数。

  若是你们的田少,便是家里有上千口上万口的人也是少交田赋,若是你的田多,便是只有你一个人,也要多交田赋,这么说,你们可明白了?”

  老人们听见这话,都是面面相觑。

  并非是他们没有听懂方休的意思,实在是......他们无法理解,无法理解县丞大人为何要这样做?

  这样的话,他们交的田赋的确是少了,而且少很多!

  但是多年的经历告诉他们,这天上不会掉馅饼,还有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做肉食者鄙,却也明白,朝廷打仗需要银子,皇帝好吃好喝需要银子,这些银子从哪里来?

  士绅们是可以免掉大部分的田赋的,就只能从他们这些普通的百姓身上来了。

  今日收的田赋少了,明日又会变着法收回来,他们太明白了。

  类似的事情,他们也见得太多了,什么样的巧立名目,他们没有见过?

  想来这一次也就是如此吧......

  “大人,俺们明白了,就是......”

  那壮年汉子听了以后,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想了想,还是道:“就是大人,这以后是不是还要交其他的赋税?”

  说到这里,顿了顿,忙不迭的道:“俺们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今年俺们这边遭了灾,收成太少,勉强够家里人吃的,交上田赋已经是勒紧裤腰带了。

  要是还有其他的赋税,俺们......哎......”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咬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大人,要是还有其他赋税,您先跟俺们说清楚了,也让俺们心里有个底。

  别到时候,大人您来了,俺们什么都拿不出来,到时候大人您心里不舒服,俺们也难受,您说,是这个道理不?”

  方休听见这话,看向后面的几个老人,明白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哎,多质朴的人啊,只可惜被田赋二字压成这样。

  方休叹了口气,尽量的面露笑容,看着他们,缓缓开口:“本官在此向你们承诺,今年,往年,以后都只有田赋变动,其他的赋税还是原先的,没有变动!”

  

第六百四十七章 云泥之别

   老人们听见这话,看向方休的表情有些奇怪。

  不止是他们,便是那个青壮汉子也是如此。

  “大人,您还是跟俺们说实话吧,俺们能承受的住。”

  “......”方休有些无语,自己这么诚实的人,在别人面前可曾说过假话?

  什么叫做跟他们说实话吧。

  莫不是给他们减负,他们还不愿意了?

  旁边的李敬也是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实话告诉你们吧,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中原道的节度使大人,按察使大人,新安伯方大人!

  这一次微服私访,只是想看一看地丁合一之策在村里的反响。”

  “节度使大人......”

  老人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面露疑惑。

  还是那青壮汉子看向方休,不好意思的问道:“俺们没读过书,知道的最厉害的也就是知县大人,不知道这大人的这个节度使......和知县大人比,哪一个更大一些?”

  李敬听见这话,有些无奈,却还是解释:“知县大人的上官是知府大人,知府大人的上官才是节度使大人,你们说,是节度使大人厉害,还是知县大人厉害?”

  知县大人的上官的上官!?

  老人们听见这话,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颤颤巍巍的起身,就要给方休跪下,“小的们怠慢了大人,大人勿怪,大人勿怪啊!”

  “本官刚才便说过了,不用行礼!”

  方休忙不迭的上前搀扶起几位老人,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敬。

  李敬缩了一下脑袋,顿时不敢说话了。

  “本官已经给你们作保,除了田赋,其余的赋税皆不会有任何变化,你们可放心了?”

  方休看着他们,开口道。

  几人都是怔了一下,表情复杂。

  显然方休的几句话并不能让他们信服。

  他们还是相信上百年亲身经历的那些事情,得到的经验。

  他们没读过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其实就是四个字——肉食者鄙!

  方休看着他们,颇为无奈,道:“要不本官给你们写一个字据,若是有人敢向你们额外征兆赋税,你们便把这字据拿给那人看,如何?”

  “大人......”

  那青壮汉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大人,您是个好人,您说的这些,俺们也都明白,但这件事情不是您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

  您是知县大人的上官的上官,跟俺们比,您就是天上的云,俺们就是地上的泥。

  俺们整个村可能几百年才能见到您这样的人,您就算真心实意的说了,也这么做了,您回到天上,俺们这些地上的泥,还是要被那风雨给折磨嘞......”

  短短的几句话,没有办法再质朴了,方休听了以后,却是觉得心里面某根弦被触动了。

  他没有再劝,跟几人聊了会天,又偷偷的留下了点银票,便回到临泽府。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一会看看天上的云,一会又看看地。

  自从来到这片世界,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而且都能成功。

  最后的结果也都证明事实的确是这样。

  可是呢......

  有很多事情,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的。

  就好像刚才那汉子说的话。

  的确,自己还在中原道的时候,各州府的官吏,还有那些士绅们能够消停一些,百姓门还能过上好日子。

  那自己要是离开呢?

  事情瞬间就会变回原来的那样,换句话说,甚至更惨。

  因为那些士绅们失去的,终究会变本加厉的收回来的。

  士绅存在于世间这么多年。

  王朝兴衰对他们的存在没有丝毫影响,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除掉的。

  就算除掉了这一批士绅,还会有下一批士绅上来。

  想到这里,一时之间,方休心里面说不出的难受。

  但仅仅只是片刻,回到临泽府,看到临泽府的城墙,看到那些百姓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他又重新振奋了起来。

  有句话怎么说的,虽千万人,吾往矣!

  有什么大不了,即便最后没有办法成功,自己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尝试了。

  不管最后士绅能否得到压制,只要这地丁合一之法能够顺利进行,百姓们总是受益的。

  如此,便好......

  方休这么想着,已经到了临泽府衙门。

  还没有进衙门,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放眼望去,衙门前竟然聚集了许多人,粗略估计,至少也要有三四百人。

  方休见状,心里面差不多已经能才出来这些人的来历,但还是给李敬使了一个眼色。

  李敬立刻会意,吩咐手下的士卒上前打探了一下。

  不出所料,果然是那些士绅们府上的人,有亲戚也有下人。

  “大人,该怎么办?”

  李敬凑到方休的身旁,问道。

  方休笑了笑,说道:“这还不好办,一并抓起来,衙门前禁止喧闹,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吗?”

  李敬听见这话,怔了一下,随即好似有些不太相信,诧异道:“大人,全......抓起来?”

  方休看了他一眼,问道:“不然呢?”

  “会不会太多了......”

  李敬犹豫了一下,看见方休的眼神,忙不迭的改口:“卑职的意思是府衙没有这么多地牢。”

  方休想了想,道:“让他们挤一挤吧,刚好把他们和自己的家人关在一起,实在关不下的,就送到粮仓那里,本官记得那里有几间空闲的屋子吧?

  在门口安排两三个守卫,别让他们逃了就是。”

  李敬看了一眼前面的人群,默默的在心里面估算了一下,犹豫道:“大人,恐怕还是不够。”

  “这些人既然闹事,宅邸不就空出来了?实在不行,就借用他们的宅邸,当作衙门的临时地牢。”

  方休说到这里,补充了一句:“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宽心,既然是借用,本官一定会还,而且还会给他们银子,除此之外,每天还有一杯上好的龙井。

  本官要请他们喝茶,明白吗?”

  李敬听见方休的话,只觉得自己这位少将军简直比打起仗的老将军还要疯狂,但还是应道:“卑职明白了!”

  “明白了就动手吧,本官在这里看着。”

  “是,大人!”

  

第六百四十八章 书信

   李敬领命离开,片刻之后,就见到一阵鸡飞狗跳。

  又是片刻,就看见衙门前空了。

  方休回到府衙前,看着那些文书,只觉得心情莫名烦躁,万千事涌上脑海,万千话涌上心头。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是无法再忍,拿起笔,开始奋笔疾书,然后,唤来了李敬:“李敬!”

  “大人!”

  李敬一听见声音,屁颠屁颠的就跑过来了。

  方休把刚写的那封信交给他,吩咐道:“这封信务必送到宫里,快马加鞭,听见没有?”

  “是,大人!”

  ............

  京都城,皇宫。

  又是廷议,所议的依旧是地丁合一之策。

  宦官们都听的厌烦了,公卿们却是喋喋不休,每天争论的焦点还都不一样,就是那些宦官都不由自主的佩服他们。

  最起码他们是做不到这样的。

  “陛下,臣以为,地丁合一之策乃是安国之策,唯一的问题就是操之过急。”

  “什么叫做操之过急,先在中原道试行还不够吗?莫非还要找个村庄先实行一下?当年的茶马互市之策可是直接在西南施行,也没见你们跳出来说什么,操之过急!”

  “张大人此话是何意?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尽忠,所思所想也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你这样平白无故的骂人是何意思?”

  “本官骂你了吗?知道什么叫骂人,你个狗东西,不得好死,这才叫骂人!”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