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场唐人
“小凡姓凡名姒,家坐在漳水河畔,家中还有一老父。”花虎对小凡家的情况了如指掌,见韩湛想了解小凡家的身世,立即张口道来:“父女二人相依为命,以打鱼为生”
韩湛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所以从花虎这里了解完小凡的情况,就把话题岔开了:“对了,花主簿,你和这里的老板娘是什么关系啊?”
花主簿干笑一声:“虽说我曾经帮过她,但她早就把欠我的情还我了。如今,她是女老板,我是食客。唯一的优待,就是我每次来的时候,不管有多少客人,我都可以享受到单间。”
“我看女老板人长得不错,又能说会道。”韩湛感慨地问:“想必喜欢她的人不少吧。”
“那可不,”花主簿朝外面努了努嘴,说道:“使君,你瞧瞧外面的那些人,基本都是冲着女老板来的。另外还有个十三郎,家里是种菜的,有次进城卖菜,无意中在这里看到了紫姑,顿时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从此以后,他家的菜不再沿街叫卖,而是全部送到这里来,哪怕价格比外面低一成,他也不在乎。”
说到这里,花虎朝门外瞧了一眼,随口说道:“不过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出现了,也不知道又被哪个小娘子把魂勾走了。”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瓦罐什么的掉地上摔碎了。屋里的几人立即从座位上蹦起来,快速地冲了出去。门外站着一个围着白围裙的胖子,他的脚下有一摊积水,水中间是一堆破碎的陶片。
“葛别,你怎么笨手笨脚的。”花虎看着面前这人和地上的水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是紫姑让你送来的好酒吧,还没进门,就被你给摔地上了。”
“对不起,花主簿。”挨骂的人没有辩解,而是诚惶诚恐地说:“小的这就另外为您再取一坛酒。”说完,调头像逃似的走开了。
韩湛和花虎回到房间后,忍不住好奇地问:“花主簿,刚刚那人是谁?为何他看到我们,就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啊?”
“他叫葛别,是这里的厨子。”花虎在介绍完刚才那人的情况后,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使君,你真的觉得他有点做贼心虚?”
“没错,花主簿。”罗布再次插嘴说:“我刚刚也有这样的感觉。”
“既然是这样,那待会儿他送酒过来时,我好好地问他。”花虎说完,举起手里的筷子,朝桌上的羊肉和肉汤一指,客气地说道:“使君,请尝尝这家小店的味道如何。”
韩湛吃了几块羊肉,又喝两个肉汤,感觉味道比以前吃过的羊肉味道更鲜,不禁好奇地问花虎:“不管是羊肉还是肉汤,味道都特别鲜,的确与以前吃过的味道不一样。花主簿,你知道紫姑是怎么做的吗?”
花虎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属下倒不知道,问了几次,都被紫姑把话题岔开了,我估计应该是她的祖传秘方吧。对了,使君,你再尝尝这个面饼。”
韩湛拿起桌上的面饼咬了一口,觉得酥脆可口,不禁感概地说:“这面饼的味道不错,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紫姑开这家店以后,周围的同行会纷纷倒闭了。就凭这羊肉汤的鲜味和面饼的克扣,就不是那些店铺所能比的。”
正说着话,葛别已捧着一坛子酒走了进来,他将先将夹在腋下的三个酒碗摆在了桌上,随后拍开泥封,准备为众人倒酒,但却被花虎制止了。花虎夺下他手里的酒坛,往桌上一放,随后冷冷地问道:“葛别,你老实招来,最近是不是在外面为非作歹了?”
“没有,主簿大人,小的没有做什么。”听到花虎的质问,葛别有些慌乱地说道:“小的最近天天在店里,哪里都没有去,怎么可能做为非作歹的事情呢?主簿大人,您可不要冤枉小人啊。”
韩湛坐在一旁察言观色,发现葛别在说话时,根本不敢正眼瞧花虎,心中便更加确定这个厨子有问题。于是他吩咐身边的罗布:“把门帘放下来,我们要好好地审一审他。”
等罗布放下门帘,将大厅里的人视线遮挡住以后,韩湛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随后语气严厉地说:“葛别,若你老实交代,我和花主簿还可以开一面;要是据不认罪,等我们查明实情之后,定严惩不贷。”
花虎在桌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将碗里的羊肉汤都震了出来:“还不如实招来!”
葛别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称:“使君饶命,使君饶命,小的愿意如实招供,请使君饶小的一条性命。”
见葛别果然认罪,韩湛朝花虎努了努嘴,示意由他来审问此事。花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葛别,说说吧,你到底犯下了什么案子?”
“主簿大人,”葛别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回答说:“小的心中一直喜欢紫姑,但因身份卑贱,不敢向她表白。近日发现送菜的十三郎,屡屡借故接近紫姑,小的心中不忿,便找了几个泼皮将他毒打了一顿。”
韩湛听到这里,心说就算你主使别人,去将十三郎打了一顿,也不用如此惊慌失措啊?便不解地问道:“就算是毒打了十三郎,你见到我们的时候,也不用如此慌张啊?”
“回使君的话,”葛别继续说道:“昨日有一泼皮来找我,说将十三郎毒打一顿后,已将其扔进了漳水河里。小的听说出了人命,心中害怕。刚刚送酒的时候,正好听到花主簿提到了十三郎,一时恐慌,将端着的酒坛摔在了地上。”
原以为只是一个打架斗殴的案子,没想到还牵扯到人命,韩湛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漳河水流湍急,就算普通人落水,都有生命危险,更何况一个遭到毒打、遍体鳞伤的人。他站起身,吩咐罗布:“将他带回县衙,慢慢继续审问。”
第0049章 新任县丞
外面的食客正在吃饭,忽然见到厨子葛别从单间里被人押着走了出来,不禁一片哗然。而正在厨房里与小凡说话的紫姑,听到外面的动静有点不对劲,连忙跑出来看个究竟。见葛别要被新任的县令带走,顿时慌了神,连忙抓住花虎的衣袖,紧张地问:“主簿大人,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花虎连忙将紫姑拉到了一旁,将葛别所犯的事情,向紫姑小声地讲了一遍。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紫姑呆立当场,过了许久,才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这个大傻瓜!”
花虎低声地问:“你知道十三郎的家在何处?”
紫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随后不解地问:“主簿大人,您问十三郎的家在何处,是何用意啊?”
“你平时那么机灵一个人,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啊。”见紫姑一脸茫然的样子,花虎急得直跺脚:“你带着我到十三郎的家去一趟。只要他在家,葛别的罪行就要轻得多。”
花虎的话给紫姑提了一个醒,她听后紧张地问:“要是十三郎不在,那葛别不就有性命之忧了吗?”
“希望上天保佑,我们能找到十三郎,否则葛别真的凶多吉少了。”
紫姑等花虎一说完,便大步走到厅里,学着男人的模样,朝那些坐着看热闹的食客们拱拱手,高声说道:“诸位客官,小店今日出了点事,不能再招待各位了。这顿算本店请客,各位客官请自便。”
厅里的食客起身纷纷散去时,小凡和小白两人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就站在紫姑的身后。紫姑回身拉着小凡的手,歉意地说:“小凡妹妹,姐姐今天有事,不能陪你了。”
小凡善解人意地说:“姐姐说哪里话,你我又不是什么外人。不如我陪你走一趟吧?”
紫姑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葛别出事,自己如今心乱如麻,有个人陪自己也是好的,便点头同意了。她接着叮嘱小白:“我们要赶到城外去找十三郎,店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老板,你放心吧。”小白点着头说道:“我一定把店里收拾妥帖。”
众人出了羊肉汤馆,韩湛、罗布押着人犯朝县衙而去;而花虎与紫姑、小凡他们则匆匆地赶往城外的十三郎家。
回到县衙,罗布将葛别交给了衙役看管,然后追上韩湛问道:“使君,假如花主簿他们赶到城外,发现那个什么十三郎真的不在家,我们该如何处置葛别呢?”
“这还用说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些杀十三郎的泼皮固然要死。”韩湛斩钉截铁地说:“而葛别作为主谋,同样也难逃一死。”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花虎带着紫姑她们从城外回来,同时还带回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
见花虎他们已经回来,韩湛便开始升堂问案:“花主簿,你们在十三郎家,可曾找到十三郎?”
“回使君的话,”花虎一脸苦涩地回答说:“属下到了十三郎家,没有发现十三郎。据她娘子说,十三郎已经十余日不曾回家。”他侧着脸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妇人,“这位是就是十三郎的娘子王氏。”
“使君,我家十三郎死得好惨啊。”王氏等花虎一说完,立即嚎啕大哭起来:“请使君一定要为我家十三郎伸冤啊。”
韩湛听着王氏的哭诉,目光却朝门口望去,他在等罗布将那几个泼皮抓回来。花虎见他迟迟不说话,连忙小声地提醒他:“使君,使君,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啊?”
“花主簿,再等一等。”韩湛摆了摆手,对花虎说道:“等罗队率将那几个杀人的泼皮抓回来再说。”
又等了一炷香的工夫,罗布带着几名衙役,将三个泼皮押进了大堂,随后上前行礼道:“启禀使君,小的已经将三名肇事泼皮抓捕归案。”
等三名泼皮在桌案前跪下后,韩湛开门见山地问道:“尔等是如何杀死十三郎的,还不如实招来!”
“使君大人饶命啊。”三名泼皮知道自己打死十三郎的事情,已经东窗事发,连忙拼命地磕头,撞在地面的青砖上砰砰作响,嘴里说道:“小的也是受人指使,请使君大人开恩啊。”
一名泼皮抬起头,可怜巴巴地说:“小的们是受了羊肉汤馆的厨子的哄骗,在十三郎回家的途中,将他拦住毒打了一顿。没想到十三郎的身子弱不经打,我们只打了几下,他就没气了。我们一时害怕,就把他的尸首扔进了漳河。”
“你们确认十三郎是没气以后,才将尸首扔进漳河的?”
“没错,使君大人。”泼皮哭丧着脸说道:“小的探过他的鼻息,的确是没有气了,才把尸首扔进河里的。”
王氏本来一直跪在一旁哭泣,当得知这三个人就是杀死自己男人的罪魁祸首,立即扑了上来,一边用拳头捶打泼皮,一边高声哭喊着:“你们这帮坏人,还我丈夫,还我丈夫”
韩湛让人将王氏拉开,让三个泼皮在口供上画了押,将他们暂时押在了一旁。又把葛别带上来审问:“葛别,众泼皮已经招认,他们是受你的主使。如今十三郎已死,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葛别低着头回答说:“草民愿意认罪伏法。”
韩湛点了点头,冲旁边做笔录的书办摆了一下头,吩咐道:“让他画押!”
葛别画完押以后,韩湛正准备宣判,紫姑忽然冲过来跪在了他的桌案前,大声地说:“使君大人,虽然葛别闯下了滔天大祸,但请使君念在他初犯的份上,就饶过他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