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男爵
如果说天下是一块蛋糕,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就是那把切蛋糕的刀子。
西汉开国之初,因为韩信、英布等一帮大将劳苦功高,汉高祖刘邦不得不拿出大片的土地分封给他们,这就是西汉的开国异姓诸王;但是很快,流氓出身的刘邦就对这些功臣们不放心了,因为这些异姓王不但占据了大块的蛋糕,而且还有抢夺自己手中刀子的能力。这种能力,打天下的时候叫做功勋,等打完天下就变成了威胁。
而皇帝手里的刀子既然可以切蛋糕,那就也可以杀人;于是异姓王们开始倒霉了。
齐王韩信(后徙为楚王),先是被降为淮阴侯,后被吕后诛杀于长乐宫钟室中,夷其三族。
梁王彭越,被以“反形已具“的罪名诛灭三族,枭首示众,尸体剁成肉酱,分送诸王。(这个最悲催)
淮南王英布,见了彭越的肉酱后被逼反,战败后斩杀于民宅之中。
异姓王杀光了,可皇帝又发愁了,因为天下这块蛋糕太大了,皇帝一个人就算是撑死也吃不完;所以必须有人帮皇帝一起吃这块蛋糕,既然外人信不过,那自家人总没问题吧,于是刘邦开始大肆分封自己的兄弟子侄为王,并出于心理安慰,杀了一匹白马对天盟誓---“非刘姓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算计了一辈子的刘邦,看着天下这块蛋糕如今都烂在了自己刘家人的锅里,终于放心的闭眼走了。
可惜历史无数次的证明,一代人,只能管一代事!没有任何人管的了自己身后的事情,别说流氓出身的刘邦不行,就是后来雄才伟略,几乎被神化了的天朝太祖也不行。
当外部的矛盾解决完时,内部矛盾立刻就会凸显出来,为了那把代表无限权力的刀子,亲兄弟动起手来,可是丝毫不手软的。
公元前154年,以吴王刘濞为首的七个刘姓诸侯王,以’清君侧‘为名,(这个名义在后世被人反复利用,但专利权确实是属于吴王刘濞的)发动了武装判乱,目的只有一个:要求重新审核、分割高祖皇帝刘邦留下来的遗产的继承权问题!
此时坐在皇位上的是汉景帝,这位皇帝早已把皇位视为自己的私有财产,而私有财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事实证明人在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时,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比一只护食的藏獒还要凶猛。虽然在数量上是七比一;但此时战斗力爆发的汉景帝果断的挥舞起手中的大棒政策,直接出兵镇压,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打赢了这场‘财产保卫战’。
同姓诸侯们的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皇帝还是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治理国家,他的找帮手呀,大臣们靠不住,自己兄弟们信不住,想来想去就只剩下老婆家里那群舅子可以用了。
从此,外戚开始正式走上汉朝历史的政治舞台,并一帆风顺的迅速做大,卫青、霍去病、霍光这些名臣无一例外的皆是外戚出身,而巅峰时期就是外戚王莽时代,这位不满足于只分到最大的一块蛋糕,他连那把分蛋糕的刀子都惦记上了,公元8年,王莽篡汉建新,改元“始建国”,并改“长安”为“常安”作为新朝都城。
不过王莽的运气不好,这时候刘家祖坟冒青烟了,又蹦出一位牛人--刘秀,这位种地放牛出身的汉室远房宗亲本来手里穷的只剩下一小块蛋糕渣了,可现在大汉朝没了,连这仅存的保命口粮也要被人抢走,于是放牛的怒了,果断骑上牛背开始了造反大业(光武帝刘秀第一次打仗确实是骑的牛);人被逼到绝境时所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是可怕的,最后的结果是,刘秀强横的抢回了所有的蛋糕,开创了东汉王朝。
可惜东汉不但继承了西汉的政治遗产,同样也继承了怕老婆,重用外戚的习惯。加上东汉皇帝普遍短命,这就造成了太后专权的后果,女人掌权重用的自然是自己的娘家人,于是外戚又一次活跃在历史舞台上,并屡屡分得最大的蛋糕。
时间在流逝,皇帝在长大,长大后的皇帝自然不满意自己的权利被别人分夺,于是每一个小皇帝成年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分蛋糕的刀子夺回来。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一抬头才惊讶的发现,朝堂之上站立的不是自己的姥爷,就是自己的舅舅、表哥们,而自己的身边呢,只有一群侍立伺候的太监,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小皇帝只好利用身边的太监从外戚手里夺取权力,可以说太监的权势是和皇权紧密相连的,或者说太监就是一种变异的皇权。,
权利估计是这个世界上最诱惑人的东西,这一点,连那只诱惑了亚当和夏娃的苹果也比不了,原本懦弱、卑微只会端茶倒水伺候人的太监们立刻变得神勇异常,无数的太监们飞蛾扑火般开始为了权利而奋斗,夺取权利的过程是黑暗的,手段是残忍的,结局是血腥的,最终出现了东汉王朝外戚-太监二权分立的局面。
想到这些,张让的意思大家顿时都明白了,虽然有两位皇子,但对他们而言却是一道单选题,外戚的代表人物就是大将军何进,也就是皇长子刘辩的舅舅,一旦皇长子继位,外戚的势力必然大涨,受损的只能是他们这些宦官,所以为了对抗外戚集团的势力,保住自己手中的权利,宦官们只有一个选择了---支持董太后,拥立皇次子刘协!
“老祖宗英明!”众人再一次齐身下拜,对张让的政治智慧佩服的五体投地。
“都下去吧,各自好生办事,尤其是骞硕,抓紧手里的宝剑,关键时刻用得上的!”对这些阿谀奉承之词,张让只是轻轻的一摆手,论起溜须拍马的本事,他才是真正的老祖宗。
“诺!……”
等到其他人都退出去以后,张让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冷笑了半响,转身对唯一留下来的老搭档赵忠说道:“何皇后那边你也要小心伺候,留下条活路,鸡蛋永远也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明白吗……”
68.第68章 奉旨进京
并州,雁门关外,寒冬时节,千年的古道早已被厚厚的积雪彻底覆盖,由于天气寒冷,兼且大雪阻隔,这个时候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行人;但今天却是个例外,黎明时分,当东方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全副武装的红衫骑兵如同旋风般疾驰到了城门之下,看着那些急促喘息的战马,还有士兵们身上浓重的露水,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从远方日夜兼程赶来的。
借着微弱的晨光,城门上的守军清晰的看到,这支队伍护送的竟然是一名鸿毛信使,汉制:“有紧急事务者,信使头插天鹅鸿羽,手持红旗,一路上换马不换人,逢关开关,见锁落锁,所有车辆、行人一律让路,有敢挡路者按阻挠国家军机要事处理,斩!”而能派出鸿毛信使的,除了国家紧急军情之外,就只有皇帝的特殊诏命了。
知道事关重大,守卒们不敢阻拦,连忙落下吊桥,打开城门,就这样,还因为被嫌动作迟缓而被带队的军官狠狠抽了一鞭子,当小兵的,挨了鞭子也只能自认倒霉,谁叫人家是鸿毛信使,而自己只是个看门的呢……,看着几名信使马不停蹄的直奔太守府而去,众人不由得窃窃私语,“到底发生什么国家大事了?竟然连鸿毛信使都出动了,莫非是匈奴人再次寇边?又或者黄巾军死灰复燃了?……”
没过多久,震天的聚将鼓声就从太守府旁的大校军场方向传了出来,那是遇到大事,全军紧急集合的号令……
此时的萧逸正在军营中操练士卒、教习武艺;虽说前世没有当过兵,可‘铁血军事论坛’里的帖子当初可是没少看的,本着“见过猪跑就敢练兵”的原则,几个月以来萧逸以身作则,赏罚分明,军令如铁。加上萧逸为人豪爽,训练完毕后就与众将士席地而坐,高歌痛饮;将士们跟着他好吃好喝,所以对这位少年统领愈加敬重,号令一出,数千将士凛遵无误。
聚将鼓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整个雁门关,军令如山,很快各处军营中全都响起集结的号角声,随后各部军兵按照阵营开始向太守府旁边的大校军场开拔,一时间人喊马嘶,军阵如山,人流就像是奔腾的河水一样,由娟娟细流不断的汇聚,最后竟然成为了江河之势,浩浩荡荡,无边无际……
雁门做为防御匈奴人的战略要地,一向有重兵防守,除了新招募的三千玄甲铁骑,另外还驻扎有精锐步卒一万二千、弩兵三千、战车兵一千,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辅兵,总兵力高达两万人以上。
奉命集结的各军之中,以玄甲铁骑行动最为迅速,经过萧逸的数月苦训,全军上下早已做到了‘人不离马,马不离鞍,号令一出,聚散如常!’的程度,很快就第一批集结到了大校军场上,身为‘点军司马’的萧逸身披螭纹寒铁铠,手持斩蛟剑,昂然立于队伍的最前列,身后在大牛、马六等数十名校尉带领下,三千玄甲铁骑兵个个盔明甲亮,人如龙,马如虎,各执兵刃,队列整齐的犹如刀切斧剁一般;再看雁门其他各部的兵马,虽然也是士气高昂,但却大都行动迟缓,队列之中喧哗不止,士兵身上的盔甲也是参差不齐,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如今正是寒冬腊月,匈奴人都躲在地窨子里躲避风雪,断然不会跑来边关闹事的,既然不是外敌入侵,那就只能是内部的事情了”;站在队伍前列的萧逸在心里暗暗推算了一下时间,最后又向京都洛阳的方向望了望,按照历史的发展走向,再有几个月那里就会天崩地裂,一场大戏就要开幕了!
今天的点兵台上装饰的格外庄重,彩棚高搭,四处遍插旌旗,一名手捧黄绫圣旨的中官太监使者昂首站立其中,周围大队的亲兵护卫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杀气腾腾的将高台团团保护起来,看来这个就是让全军将士集结的原因所在了。
“宣!上党太守张杨上前接旨!”三通聚将鼓敲罢,雁门郡里所有驻防将士均已到齐,太监使者缓步上前,用一种特有的尖锐声音喊道。
“臣,安国将军,上党太守张杨,率三军将士恭请圣安!”天地君亲师,除了天地,皇帝老子最大,按理说见圣旨如见皇帝,必须行大礼参拜的;不过好在这里是校军场,按照规矩,‘甲胄之士不拜!’萧逸和他将校们按照职位大小分列在太守张杨两旁,右手捶胸行军礼见即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国将军、上党太守张杨,自到任以来日夜操练兵马,兢兢业业,勤于国事,未有一日懈怠,朕心甚安,特赐黄金一千两,钱一万万,绸缎五千匹,用于犒赏雁门三军将士;令其接旨之日起,即刻回京面圣,陈述雁门四郡一带防御匈奴事宜,并参加洛阳大阅,不得有误!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向只知道敛财的皇帝陛下竟然给大伙发钱了,虽然按照规矩经过层层克扣后,能真正发下来的并不是很多,但蚂蚱再小也是肉啊!常年处在苦寒之地的雁门将士们又是一片的山呼海啸,无奈之下萧逸也只好混在人群里,人家鞠躬他弯腰,人家鼓掌他拍手,有样学样就是了。
“张大人领旨吧!”中官太监满面笑容地把圣旨递到张杨手中,同时低声暗暗的说道:“陛下如此厚赏,大人不要忘了‘谢恩’哦!”说完还不忘用小拇指轻轻划了划张杨的手心。
老于官场的张杨岂能不明白这名太监的意思,“谢恩?谢谁的嗯?想要贿赂你就直说嘛!”虽然心里气的直骂娘,可又不能得罪这些皇帝身边的心腹人,否则几句谗言吹到皇上的耳朵里,就够自己喝一壶的,只好勉强堆起笑容道:“使者大人一路辛苦,请到后帐休息用茶,扫扫风尘,下官早已给各位准备了雁门当地的‘土特产!’还请笑纳一二!另外,宫里的几位‘老祖宗’那里也有一份心意送上,还劳公公一并带去”
“呵呵!张大人真是太客气了,有眼力!有眼力!”说罢中官太监满面春风的向后堂走去,一边走一边暗想:“看来这趟差事是没白来,不过回去以后还得孝敬上面的那‘十个老祖宗’一份,层层剥削,自己剩下的估计也就不多了,哎!这年头太监也不好混啊!”
这时雁门关的众将校才起身,互相之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面圣、阅兵,太守大人肯定不会孤身一人进京,这要是能跟着大人一起进京面圣,那日后岂不是平步青云呀……”
想明白其中关键以后,顿时在场的大小将校纷纷挺胸抬头,一个个变得精神百倍起来,都尽量想把自己最威武的一面展露出来,同时齐刷刷用一种可怜的‘小京巴’一样的目光看向太守张杨,如果这帮人有尾巴的话,估计早就摇个不停了。
萧逸也在眼巴巴的盯着,不过他看的不是张杨本人,而是张杨手里捧着的黄绫圣旨:“这就是传说中的圣旨啊!我的个乖乖!国家级别的文物呀!……这要是能拿回家,留给后代子孙,两千年以后用它换个别墅都不成问题,到时候自己的第……n代孙子就不愁娶媳妇没房子了;要知道当初自己就是因为没房子才迟迟找不到女朋友的。”
此时馋的口水都快淋湿脚面的萧逸根本想不到,若干年后,当他位极人臣,权倾天下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口头禅就是:“什么?想要圣旨啊?容易,来人那!咱们给他写一张!……”
“如今的洛阳城里可谓是阴云密布,步步杀机啊!”手捧圣旨的太守张杨看着手下一众将校,那一双双或炽热、或贪婪的眼光,不禁暗暗的摇摇头;“都是利欲熏心之辈,托付不了大任,现在需要的是既有本事,又忠心耿耿之人啊!”
举棋不定的张扬开始在心中反复挑选起手下的将校来,随着目光转动,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狼背蜂腰的身影---萧逸!
此时的萧逸还一直保持着刚才恭敬地姿势,而且双眼一直紧紧盯着圣旨,“那份痴迷,那份炙热的目光,可见此子对大汉忠心耿耿呀!而且此子武艺惊人,再看刚才看玄甲铁骑集结迅速,队列严整,肯定是训练有方啊;综合以上种种……嗯!张杨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定论。
“点军司马-萧逸何在?”张扬手托圣旨,一脸严肃的开始发号施令;
“末将在!”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萧逸这才从对圣旨的幻想中清醒过来,擦了擦口水,急忙挺身上前行礼!
“此次入京,令汝统领三千玄甲骑兵,护卫本官左右,并参见洛阳大阅,不得有误!
“诺!”
见到平步青云的机会竟然落到萧逸头上,其余众人虽然一阵大哗,却没任何人产生嫉妒或不满之心;无论是武艺、相貌、出身、才智,萧逸确实是上上之选,而且这段时间以来,玄甲铁骑的训练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绝对是一等一的精兵强将,就是有的人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都暗暗写了一个‘服’字!
满意的看了看手下一众将校的表现,张杨继续命令道:“其余众将校紧守关隘,严防匈奴人入侵,不得有误!”
“诺!……”
69.第69章 天下如棋
天下事,一局棋,随着棋手的一个意念,小小的棋子儿就得从一个遥远的位置跑到另一个位置。同样皇帝的一道圣旨,就把萧逸从地处北疆的雁门边塞调往了千里之外的中州洛阳。
接到受命后,萧逸立刻带上大牛、马六张转、杨和等六员勇将,并集结了玄甲铁骑所有士兵,连负责后勤军需的曹胖子都没拉下,全员出动,护送着太守张杨立刻启行,日夜兼程地前往大汉的东都洛阳;因为都是清一色的骑兵部队,又有沿途郡县提供粮草,减轻了辎重的拖累,所以行军异常的迅速,一路上翻山越岭,穿城过郡,毫不停留;短短半个月后,大队人马就顺着官道进入了东都洛阳所属的司州地界。
司州,亦称司隶校尉部;辖郡七,县一百零六;政治地位就相当于后世中国的首都直辖市一样重要;此地得黄河、洛水灌溉,土地肥沃,人口密集,四方客商更是云集于此,经济极其发达,是整个东汉帝国的精华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