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客1
玉夫人面色平静,没有跟李淳说话。
说句不好听的,李淳如果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会儿估计已经被玉夫人亲手掐死了。
李淳见母亲不理自己,苦笑一声,重新坐了下来,对着身后的一个四五十岁的大汉开口道:“孟叔,咱们是来这里迎谁啊?”
这个大汉叫做孟焦,是平南侯府的护卫长,也是那一千多个部曲的老大,早年跟在老侯爷身边的猛将,后来身上受了伤,就被安排回了京城,一边在侯府做事,一边帮忙带那些桀骜不驯的老兵油子。
平南侯府的部曲,大多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打架闹事都是正常的事,孟焦能镇的住他们,说明他在军中的威望极高。
孟焦对着李淳微微躬身,沉声道:“回小侯爷,是二爷要回来了。”
李淳身子微微一颤。
孟焦口里的二爷,就是老侯爷李知节的义子,平南军的副将李延,这个李延,少年时候就跟在平南侯李知节身边,论军功比李慎只多不少,前几个月李慎回京处理事情的时候,平南军就是李延在代掌,可以说是李家名副其实的二号人物。
从李慎接任平南侯以来,李延就很少再回京城,一般都是在南疆帮忙处理军务,现在李延无缘无故回来了,多半是因为自己的事情……
上次钟小小的事情之后,李淳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可是玉夫人一直没有责罚他,这就让他更加惴惴不安,此时李延突然回京,让这位小侯爷心里猛地颤了颤。
想到这里,李淳勉强笑了笑:“孟叔,二叔他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孟焦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是要回京任事……”
他一句话说了一半,玉夫人就横眉看了过来,开口道:“就你话多!”
孟焦当即住口不言,笑呵呵的挠了挠头。
一行十几个人,在十里亭等了好几个时辰,到了快下午的时候,南边的官道上才来了有几个黑点奔了过来,跑近之后是几匹大马,玉夫人带着李淳迎了出去。
这几个人,为首的一匹马上,坐着一个壮汉,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单衣,一看就是军汉,远远的看到玉夫人之后,他连忙跳下马,对着玉夫人拱手道:“见过嫂夫人。”
玉夫人脸上露出笑意:“二叔一路辛苦了。”
身后的李淳,恭恭敬敬跪倒在地,给李延磕头道:“侄儿见过叔父。”
李延认真的看了李淳一眼,最终摇头叹了口气,伸手把李淳扶了起来,摇头道:“小侯爷不用这么客气,起来说话。”
这一两个月,巨大无比的压力压在玉夫人一个人头上,让这位平南侯府的主母憔悴了不少,此时李延回来,李家总算有了一个可以主事的男人,玉夫人轻松了不少,长出了一口气道:“这一两个月,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二叔回来便好,二叔回来了,李家就有了一个可以做主的主心骨,我也不至于没了主意。”
上一次,承德天子对平南侯府的责罚可谓极重,一时之间玉夫人也不知道那位天子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两个月时间常常战战兢兢,很是难熬。
李延微微低着头,开口笑道:“京城的事,大兄已经与我说过了,嫂夫人不必太过忧心,有大兄在,你们在京城就稳如泰山,出不了什么大事。”
玉夫人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外人之后,低声道:“倒不是担心自身的安全,只是怕没有做好事,拖累了李家,到时候可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李延虽然也算是李家的儿子,但是毕竟是螟蛉子,对于这种话题不太好插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嫂夫人放心,以后我应该就会一直在京城里做事,不会再回南疆去了,有我在京城里,大家相互也有个照应。”
“有二叔在京城,自然万事相安。”
说到这里,玉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李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我家这个儿子,太不成器,二叔既然要在京城做官,可要帮忙调教调教才是。”
李延淡然道:“小侯爷行事的确有些鲁莽了,小弟有空,会教他一些做事的道理。”
玉夫人点了点头,微笑道:“家里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咱们快些回家,给二叔接风洗尘。”
李延低头颔首:“有劳嫂夫人了。”
一行人从京城南门重新进了城,见玉夫人回来之后,那些暗中盯梢的人也就不见了踪影。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到了平南侯府门口,李延抬头看了一眼平南侯府的匾额,颇有些感慨:“许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他是李知节从小收养长大的,小时候也在京城的平南侯府住过一段时间。
玉夫人呵呵笑道:“二叔以后,可都要住在这里了。”
“对了,不知道朝廷要给二叔封个什么官?”
李延淡然一笑。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兵部侍郎。”
第195章 臣参李信谋反!
“陛下,臣李延状告监军使李信,勾结南疆反贼,构陷朝廷大将,阴谋造反,罪不容诛!”
在长乐宫的偏殿里,从南疆归来的李延,恭恭敬敬的跪在了承德天子面前,大义凛然的说出了这段话。
他不仅仅是说,他还上了奏本,的的确确是来弹劾李信的。
好在这里不是朝堂,只是承德天子私下的一次召见,否则李信与平南侯府的矛盾,就要人尽皆知了。
李延跪在地上,一边奏本一边沉声道:“陛下,末将等已经查清楚,李信在担任南疆监军使期间,曾经与南蜀匪首李兴有过接触,虽然不清楚此人与李兴到底说什么,但是他回京之后大肆构陷平南军,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请陛下立刻下旨,将此獠拿进大牢问罪!”
承德天子认真看了一遍李延递上来的奏本,然后瞥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延,淡然道:“李信构陷平南军什么了?”
“自然是构陷平南军战死名单!”
李延叩首,垂泪道:“陛下,南疆生乱,我平南军上下奋勇杀敌,毫不惜身,只要能替陛下扫除叛乱,将士们死则死矣,但是末将等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在前线奋勇杀敌,这个朝廷来的监军使,竟然这样在背后捏造事实,构陷我平南军!”
“陛下,若不诛杀此獠,不止我平南军阵亡的一万多将士会死不瞑目,现在平南军上一次,也会为之寒心啊!”
说着李延从怀里又取出一本文书,开口道:“陛下请看,这是末将等这两个月统计出来在战死人员名单,陛下尽可以派人去一一探访,每一个都是真真切切死在了战场上!”
李延虎目含泪:“监军使李信,在陛下面前挑拨是非,说我平南军编造战死名单,陛下亲自看一看,这里可有一个是伪造的?”
南疆上下,都是李家的人,想要做出一些证据再容易不过了,比如说抚恤名单的时候,平南军只要把那个抚恤名单里,最近给家里写过信的人挑出来,或者杀了,或者藏起来,这件事就天衣无缝,没有人可以查的到了。
就算是京城派钦差去南疆查,也查不出什么究竟。
也就是说,李信的那些证据,如今都站不住脚了。
毕竟李信只搜集到了三十七个给家里写信的,平南军只要操作一下,把这三十七个人,或者把整个最近给家里写过信的人挑选出来,偷偷藏起来,李信先前的证据,就会统统变成白纸。
平南军甚至可以说,李信手里的证据是伪造的。
话语权掌握在他们手里。
对话进行到这里,承德天子已经听明白李家要做什么了。
李家人是想弄死李信!
这位皇帝陛下合上奏章,呵呵笑道:“李爱卿,李信从未上书告过平南侯府,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从程序上来说,李信的确没有告过平南侯府,因为那些证据都是李信直接提交给皇帝的,中间没有任何人过手,而且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书面证据证明李信告过状,就连三省衙门里也没有留底。
只要承德天子摇头否认,那么李信就等同于从来没有告过李家。
毕竟圣天子永远都是对的,没有人敢质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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