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看云
赵守宏道：“撒尔军无故侵略我国疆土，我奋起反击有何错之有？何况所谓撒尔帝国远在万里之遥，以如今国家之势，其想要威胁我们已经很难。华兰国最大的敌人只有两个是罗刹和倭国，其他的并无多少威胁，朝廷又何必畏洋如虎。”
“国事艰难啊，你这次入都皇太后必然召见，我可要先告诉你一声，对于立宪之势不可评说，以防遭他人暗算。”赵尔震要先给自己的孙子打个预防针，以防止他乱说话。
“如何行为孙子自有主张，爷爷无需担心。”赵守宏苦笑道，他在车上已经向张孝达表露了自己支持立宪派的意思，如今恐怕想反悔都晚了。这几天赵守宏也想通了，毕竟顽固派和立宪派两方他都不赞同，只要能够取得最大利益，他不介意帮谁。
赵尔震点了点头：“时间也不早了，你去安歇吧，管家会给你安排房间的。”
“多谢爷爷。”赵守宏跟着管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换了身舒服的衣服，打算躺在床上跟沈若雪通通话，再让她帮自己弄些电力设备来。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少爷，我可以进来吗？”
“谁？进来。”赵守宏一跃而起，他有些奇怪怎么会有女孩子来找自己，而且还叫自己少爷。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她身穿旗装，头上梳着两个爪髻，一副丫鬟下人的打扮。这个丫鬟虽然不是绝美，长得却颇为清秀，她一进门对着赵守宏行礼，眼睛却在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显然她很少看到陌生人。
“奴婢小翠见过少爷，是赵管家让我过来服侍您的。”当女子的眼睛与赵守宏对视，她立刻羞怯的低下了头。
“我什么时候说要丫鬟伺候了？有卫兵伺候就行了。”赵守宏即使在中川的时候，也从未有过侍女，他对此颇为不适应。
“赵管家说那些大男人粗手粗脚的，恐怕伺候不好，所以让奴婢来照顾您的饮食起居。”小翠回答道。
“我不需要人伺候，其实我自己什么都行。”年纪轻轻的赵守宏很少亲近女性，如今在这样一个年轻女子旁边，他的心中感觉有些怪异。
小翠的脸色一黯：“难道少爷嫌弃奴婢？打算赶走奴婢吗？”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不需要人伺候而已，这个我不习惯。大概是留学的时候，自己照顾自己习惯了吧。”赵守宏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小翠的顿时跪在地上哭泣道：“如果少爷赶走奴婢，管家会打死我的，还请少爷开恩。”
“这么严重？”赵守宏为难了，可是看着如此一个芊芊少女，在自己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他又无法不动恻隐之心。看了看哭得伤心的小翠，赵守宏只好扶起她叹气道：“好了，你暂时留下吧。”
“谢谢少爷。”小翠破涕为笑，她抹去脸上的泪痕，赶快过来道：“少爷我来帮你更衣，一会儿就要吃午饭了，还请少爷洗洗脸。”
“别，我自己来就行。”小翠上来帮他脱衣服，吓得赵守宏连连后退，他还从未没有让女人给自己脱过衣服。与小翠折腾了好一阵子，赵守宏总算是洗了把脸，换上了家里穿的舒适衣服。中午的饭菜颇为丰盛，尽管只有他们爷孙俩个吃饭，却依然摆上了一桌子的菜。
“爷爷您怎么不让叔叔们来帝都照顾你？他们远在泰安老家，万一您有什么需要，他们岂不是鞭长莫及？何况有家人在一起，总好过独自居住吧。”赵守宏吃饭的时候问了起来，他很不解为什么赵尔震要一个人住。
赵尔震叹息道：“难道你忘记了，你父亲是我的独子。自从你的奶奶去世，父母又双亡之后，我就一个人住了，何来叔叔？”
赵守宏吓得差点把筷子掉在地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多子多福的时代，自己的父亲居然还是个独生子，他赶快补救道：“我是说二爷爷和三爷爷家的那些叔叔啊，二爷爷不也是在京中为官，大家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赵守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都为自己的机智感到佩服了，差一点就露馅了。
“我一个人清静惯了，不喜欢太多人在一起。你二爷爷有自己的宅子，住在一起也不像话。对了，你二爷爷最近去了天风城还未回来，等过两天他回来你就能见到了。”
赵尔震似乎没有注意到赵守宏脸色变化，依然优哉游哉的吃着饭道：“我打算明年就致仕回泰安老家居住了，以后这帝都的宅子也就没什么用了，等你能够入都做官的时候或许用得上。”对于这个刚刚进入官场一年就做出这样成绩的孙子，赵尔震毫不怀疑他能入都为官。
“你二爷爷也和我差不多，他这次从冥京将军任上调回帝都任官，也是走个过场而已。听说张香帅要回都任职军机处了，他要前往担任两原总督了。”赵尔震说道。
“两原总督吗？”赵守宏的心中未免有些失望，他已经将中川认定为自己的起步之地，自然是要希望能够牢牢抓在手里。中川总督是自己的长辈则最有好处，这会让他要做的许多事情都更加顺利，可惜赵尔巽要去两原总督任上，无法就近照顾自己，这多少有些遗憾。
第二天早上，赵守宏奉召上朝，他跟着自己的爷爷赵尔震一起坐上轿子向着金水桥而去。后世的赵守宏只在立体模拟视图中见到过帝都城的原貌，但那毕竟不是完全真实的。如今真正身处于这座华兰国的文明古都，赵守宏心中却反而有着虚幻的感觉。穿着破旧棉衣拉着大车向城内送水的车夫，巡逻的小队清军士兵比比皆是，路边尚未开门的店铺，那醒目的各色招牌，以及显露出苍凉古色的四合院，每一样都让他感觉到新鲜。
第七十一章 贷款的利弊
看着帝都城里的风景，赵守宏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路途的遥远，反而是看得兴致盎然。半个时辰以后，赵守宏与赵尔震的两乘暖轿来到了金水桥前。刚刚五更天，按照后世的时间也就是早晨四点钟左右，加上这又是冬季，所以此时夜色正浓。开宫门还要一会儿时间，赵守宏依偎在暖轿里准备打个盹，此时一名仆人来到赵守宏的轿子前道：“赵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你家老爷？”赵守宏好奇的一挑帘子，却发现不远处的张孝达正在向他挥手。对于张孝达赵守宏不敢怠慢，赶快下了轿子快步走了过去。
“香帅老哥，想不到你今天也来了。”赵守宏笑道。
“那是当然，我这次进京本来就是卸任两原总督，以后要在军机处任职了。”张孝达笑道：“可惜没能在两原多干两年，不能与你合作一番。”
“香帅大人居然进京了，老朽没有前去探望实在失礼。”赵尔震笑着走了过来。
“铁珊兄别来无恙，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你可以养了一个好孙子啊，以后必定成为后金栋梁之才。”张孝达笑道。
赵尔震看了看赵守宏谦逊道：“宏儿虽然有些小聪明，却当不得香帅大人如此赞誉。”
“不能这么说，守宏老弟学贯东西，乃是真正的大才啊。”张孝达与赵守宏在火车相处多时，对他已经是赞誉有加。
赵尔震吃惊的看了赵守宏一眼，他万万想不到张孝达这样年近古稀的晚金名臣，竟然会称呼他老弟，这实在有些怪异。
此时刚刚抵达的盛杏荪也下了轿子，向他们几人走来，他人还未到已经施礼笑道：“香帅、赵大人诸位都在这里啊，看来我来晚了。”
“杏荪来的不晚，宫门还没有开嘛。”张孝达笑着招呼道。
“守宏也在啊，昨天酒宴上香帅大人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啊。”盛杏荪笑道。
赵守宏一拱手：“盛大人戮赞了，我听说盛大人最近接掌夏口铁厂，将铁厂、大冶铁矿和萍乡煤矿放在一起成立了夏冶萍公司？”
“不错，想不到守宏这种事情也知道。”盛杏荪笑着道，这可是他的得意之作。
“听说大人打算在大冶铁矿建立新厂，正准备向倭国人的正金银行大举借债？”赵守宏又问了一句。
“这……如此机密的事情，守宏如何得知？”盛杏荪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件事的谈判尚未开始，想不到赵守宏竟然知道。
“如果大人向倭国人借贷，夏冶萍公司必将万劫不复。”赵守宏没有说如何得知消息，而是直接说出了如此惊人的话来。
盛杏荪被吓了一跳：“守宏此话言过了吧，我向倭国人借贷，打算以股份抵押的形势，如果他们想要让我的工厂毁掉，正金银行岂不是也要亏本。”
“那要看如何亏本了，如果正金银行在借款的时候提出条件，每年定量让大冶铁矿提供矿石作为归还的利息，并以如今铁矿石价格数十年不变，大人以为如何？”赵守宏道。
“我当然愿意，这东西能卖得出去还不好吗？”盛杏荪问道。
“那要看情况而定了，如今西大陆局势紧张，各大列强颇有一触即发之势。这仗一旦打起来，必定连绵甚广，而大战一起钢铁为先，铁矿石必定大幅涨价。到时候别人的铁矿石价格猛涨，大冶铁矿却要按照如今价格出售，这其中差价恐怕连本金都赚回来了。”赵守宏笑道。
盛杏荪听得冷汗直冒，他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万一真的出了这种事情，自己岂不是在给倭国人白干活吗？
赵守宏继续道：“何况倭国亡我大清之心不死，暗中支持革命党就可见一斑，而且他们所需的只是铁矿，可不是钢铁厂。这钢铁乃是国家之命脉，万一倭国人今后以资金控制夏冶萍公司，让它持续亏损最后倒闭那又如何？”
“他们也要亏本啊。”盛杏荪不死心的道。
“可是倭国人从大冶铁矿已经赚到了足够的利润，而倭国政府如果给正金银行某些承诺，他们是很愿意出手的。”赵守宏笑道，他说的并非危言耸听，因为在后世倭国人就是这么干的。
十二月的天气颇为寒冷，而盛杏荪却已经是大汗淋漓了，他的身体微微发抖显然是想到了那可怕的结局。他摇摇头道：“我也想借助国内的力量兴办铁厂啊，可是我四处奔走却只能融资百万两白银，这如何够铁厂扩产。”
赵守宏道：“企业扩张可以慢慢来，何必非要一蹴而就。如果公司为他人掌控，可谓一场辛苦为谁忙啊，到时候又有什么用？”
“可是。”盛杏荪的心中颇为不舍，他还是希望自己的事业能够尽快做大。
“其实国家缺少钢铁，钢铁公司赚钱并不算难。”赵守宏说道。
“哦？守宏有什么办法可以教我？”盛杏荪说道。
赵守宏道：“如今皇太后实行新政，国家工商并举最需要的就是铁路。如果朝廷大肆修建铁路，这钢铁的需求是非常高的。”
“如今帝张铁路的钢轨就是由我们夏口铁厂供应，只不过国家艰难，一次只能修这一条铁路，铁轨用量并不多。”盛杏荪道。
“如果大人能够帮我找几个铁路工程师，我却是想修建几条铁路。”赵守宏笑道。
“守宏竟然如此有钱？”盛杏荪瞪大了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