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看云
后金政府为了表示对撒尔国的友好，派出了巡洋舰队统领程璧光这样的海军大员，率领整个华兰最为先进的‘海圻’号巡洋舰和三百多名海军一同前往。此次出访规格之高，兴办之隆重，在后金朝二百六十多年外交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在这次万里远航中，潘文治利用在撒尔国学成驾舰归国的经验，协助舰长汤廷光处理了许多舰上事务、排除了许多险情。华兰海军第一次获得了在远洋上航行的经验，这对水兵的培养非常有利。
在撒尔国的伦敦港，华兰海军的昂扬面貌，博得了国际舆论的好评。结束撒尔国的访问之后，应白鹰国海军之请，‘海圻’号巡洋舰继续赴白鹰国进行访问。这是华兰军舰首次访问白鹰国，在全国上下引起强烈反响。此时正值白鹰国对华兰执行拉拢政策之时，所以程璧光等人在白鹰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停泊在纽约期间，恰逢新大陆南部一些国家发生排华暴乱，后金政府当即命令‘海圻’号访问古巴、摩拿西，作为对那些暴乱者的震慑。当年8月，程璧光带领海圻号巡洋舰抵达古巴首都哈瓦那，华侨为之轰动。为了瞻仰祖国军舰的雄姿，港口一度水泄不通。
见到华兰竟然能派出如此大的军舰，不远万里的抵达古巴，古巴政府的态度当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总统在接见程璧光时还特意保证：“古巴军民决不会歧视华侨。”随即摩拿西政府也就排华事件向后金政府正式道歉，并赔偿受害侨民的生命财产损失，‘海圻’号巡洋舰遂取消了对摩拿西的访问。
就在程璧光带着‘海圻’号扬威国外，为国家争得了荣誉之时，他在古巴的报纸上得到了国内发生大规模叛乱的消息。全国十几个行省独立，海军分为两派，一部分投身共兴会，另一部分则加入了华兰先锋党，这让程璧光有些无所适从。
第四百六十一章 宫古水道
程璧光的心里非常矛盾，他还想着自己回国之后应该如何选择，是继续效忠于朝廷，还是找个新的东家。就在迷茫之时，他收到了沈寿堃的来信，在信中沈寿堃历数了大蜀军政府对于海军官兵的善待，同时含糊的向其透露，大蜀军政府有着庞大的海军建造计划，这让程璧光十分动心。
海圻号巡洋舰绕过麦哲伦海峡，越过了东大洋海域，向着华兰的方向前进。在夏威夷港补充煤水的时候，程璧光又买了一份报纸，正是他如今拿在手上的这一份。这份报纸的头版头条正是赵守宏收复外匈奴的消息，尽管报纸是撒尔文的，但对于曾经留学撒尔国的的程璧光来说并无阅读障碍。
看到了这份报纸，加上沈寿堃的来信让程璧光有了最后的决断。补充完煤水之后，程璧光并不停留，他决定带领海圻舰直航光海城。程璧光并不知道，实际上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国内各方势力的监视之下。
不仅仅是大蜀军，掌握着黄钟瑛、汤芗铭手下十五艘军舰的中原军政府，以及掌握着李鼎新手下肇和号巡洋舰等几艘军舰，以及大量辅助船只的杭州陈其美都将目光望向了这一艘华兰排水量最大的巡洋舰。他们都在积极搜集情报，准备在外海截下这艘巡洋舰为己有，以壮大自家的海军。
当程璧光从夏威夷出发的时候，各家都已经通过海底电缆的有线电报知道了这个情况。汤芗铭率领着海容、海筹、海琛号三艘巡洋舰从汉夏出发，沿着长江一直出海而去。由于赵守宏采取了两面都不得罪的政策，驻守沿途炮台以及上海的汉军全部放行，让汤芗铭的舰队顺利出海。与此同时，陈其美也派出李鼎新率领肇和号、应瑞号两艘巡洋舰前往拦截。
对于各方势力的行动，大蜀军方面洞若观火，海军舰队蔡廷干早就盯着两方的动向了。如今见到两方人马都陆续出动，他也带领着己方的四艘新型驱逐舰出海了。
程璧光想要从夏威夷回到国内，只能在关岛进行一次煤水补充，之后他有几条路可以走，大隅海峡、宫古海峡和巴士海峡。巴士海峡距离太远，除非程璧光想要去广东，否则不会走这里。而大隅海峡距离倭国本土过近，在华兰处于非常时期，倭国很有可能会扣留这艘军舰，因此宫古海峡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宫古海峡又称作宫古水道，它是冲绳岛与宫古岛之间的一条海上航道，也是华兰出入东海的必经之路。各方势力都算准了程璧光会从这里经过，因此三方不约而同的汇聚到了此处。
程璧光茫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各方争取的焦点，他没有丝毫掩饰的在关岛加满煤水，然后带着煤水船以巡航速度向着宫古水道驶来。
李鼎新出身驾驶班，又担任过海圻舰的管带，他不但对此处的海况非常熟悉，也很熟悉程璧光的军舰。在他的精确计算下，肇和号与应瑞号已经带着自己的煤水船，等候在必经的航道上。
程璧光正在休息室内闭目养神，值班的舰长汤廷光突然急匆匆的跑来道：“司令，前面发现黑烟，可能有军舰埋伏。”
“什么？”程璧光猛的站了起来，自从离开关岛之后，他最担心的就是倭国方面是否会打算拦截这艘巡洋舰。如今海圻号刚刚穿越宫古水道，正是最容易被掌握行踪的时候，他自然倍加谨慎。
来到舰桥上，程璧光用望远镜看了看，此时那片黑烟已经越来越浓，渐渐露出了军舰的上层建筑。看到对面的两艘军舰似乎不大，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司令，对面的军舰发来无线电报。”汤廷光将一份电报拿到近前。
程璧光接过来一看，发现竟然是李鼎新发来的。原来是李鼎新打算力劝这位老上级，跟随他前往杭州湾的停泊地，让他加入共兴会，和自己一起追随陈其美。
“司令，又一份电报。”还不等程璧光发表什么看法，汤廷光的手中又多了一份电报。
程璧光接过来一看，却发现这一份是汤芗铭发来的，他则是力劝其加入中原军政府。很显然李鼎新给程璧光发的电报，使用的是后金海军的密电码。而就在附近游弋的汤芗铭自然也收到了，他当即利用同样的密电码，给程璧光发了一份电报。
“看来有两方势力都在等着咱们啊，这回国之路可不好走。”程璧光微微一笑道：“不要理他们，让煤水船跟紧了，咱们直航光海城。”
“是。”汤廷光让大副去找旗语兵，给煤水船发信号。自己则指挥管驾纠正航向，打算避开两艘军舰前往上海。肇和号和应瑞号越来越近，李鼎新眼看着海圻号丝毫也不理会他的电报，见到两舰靠近还在不断加速，心中不免着急。
“给应瑞号发电报，让他们跟着肇和号一起加速，咱们追上去。命令旗语兵给海圻号发信号，告诉他们我要登舰，有事与程璧光大人相商。”李鼎新当即发布了命令。
“司令，肇和号和应瑞号跟上来了。”汤廷光的眉头紧皱，如果可能他实在不想与昔日同僚大打出手。
“司令、舰长，对面打出了旗语信号，李鼎新要登船与司令一叙。”大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着两人说道。
程璧光和汤廷光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想不到李鼎新如此的锲而不舍，就算自己想避开都不行。程璧光尚未归国，他也不知道如今的后金海军已经到了何种地步。至少他知道海军绝对没有全部加入陈其美一方，甚至并非分裂成了两个部分。否则汤芗铭也不会投靠中原军政府，而更有资格的沈寿堃和萨镇冰，却不是其中任何一支舰队的指挥官。
“减速，让李鼎新上来。”程璧光沉吟片刻，最后决定让对方上来说话。虽然自己已经计划投靠赵守宏，但毕竟没有与对方通气，而且他也不清楚国内形势。谁知道赵守宏是否真的重视海军，而沈寿堃又在赵守宏那里做着什么。
第四百六十二章 海军汇聚
坐着小艇登上海圻号，李鼎新很快被引入了舰桥。一见到程璧光和汤廷光，李鼎新笑着拱手道：“程司令、朗亭兄别来无恙，听说你们这次去撒尔国参加观舰式又去了白鹰国，太过辛苦了。”
“李老弟别来无恙，想不到才几个月没见，你已经成了革命党的海军司令。”程璧光冷笑道。
李鼎新连忙摆手：“可不敢当，我只是在杭州督军陈其美的麾下，当个海军副司令而已，这司令职位是为程司令虚位以待的。”
“海军司令？”程璧光背着手走到舰桥最前面，望着窗户外宽大的前甲板道：“恐怕你家督军最想要的不是我这个糟老头子，而是这艘海圻舰吧。”
“怎么可能，陈督军求贤若渴，急需程司令这样的海军大才。如今陈督军风头正盛，最近又在争取宁江都督的职位，一旦他上位之后，必然会大力发展海军。”李鼎新一个劲的夸奖陈其美，仿佛他已经成了华兰的救世主一般。
“宁江弹丸之地，就算是财富丰厚些，恐怕也难以支持海军的发展吧。有你们那两艘巡洋舰已经是极限了，就算我的海圻舰过去，怕你们这个陈督军也养不起。”程璧光摆摆手，拒绝了李鼎新的话。
就在此时，大副突然报告道：“左舷四十五度，三艘军舰快速靠近中，据我观察是海容、海筹和海琛号。”
“什么？”李鼎新的脸色当即一变，他知道自己的胜算恐怕不高了。人家中原军政府拥有海容级的三艘防护巡洋舰，这可是除了海圻号之外，中国最先进的军舰了。比起自家两艘当家的肇和号与应瑞号也是相当的，而对方数量又多了一艘，打起来他非常吃亏。
如果之前他还能以势压人，希望经过长途远行的海圻号难以持久作战，可以被自己挟持而归，如今中原军政府的加入，彻底断送了他的想法。
其实李鼎新并不知道，汤芗铭也有差不多的想法，如今看到肇和号与应瑞号在附近，他同样感觉到计划难以实行了。毕竟大家都是革命党，表面上还是要维持和平的。如果自己逼程璧光太紧，人家直接就投了陈其美，自己反而是在给对方做嫁衣。
汤芗铭和黄钟瑛很快也乘坐小艇上了海圻号，见到李鼎新也在这里，两人的神情都是一滞，不过看到程璧光的脸上似乎没有笑意，他们的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些，这说明双方还未达成协议。
“原来大家都在这里，今天还真是巧啊。”汤芗铭笑着向所有人打招呼。
“不错，当初的后金海军虽不算大，但还有几艘军舰。可是我出去了才几个月，后金海军竟然已经变成了几方势力。”程璧光冷笑着说道。
“这是大势所趋，程司令也不必感慨。朝廷腐朽无能，如今已经被推翻。虽然袁隗代替孙先生当了大总统，但南方依然在革命党手中掌控，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发展海军。”汤芗铭笑道：“反倒是袁隗虽然陆军兵强马壮，也当上了大总统，可惜他手中没有一船一舰。”
“我认为程司令应该加入我中原军政府共襄盛举，这样我们后金海军的精华就能够重新聚首，算是基本保持了咱们海军的战斗力。”黄钟瑛提议道。
李鼎新撇了撇嘴：“海圻号那么大，沿江开到汉夏去可是有点困难啊。在龙江那么窄的地方，要这么大一艘巡洋舰做什么？我看程司令还是加入我杭州的好。”
“加入杭州？陈其美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杭州督军，怎么和我们中原军政府争啊，在你们那个小窝里，也容不下这么大的军舰吧。”汤芗铭当即反唇相讥。
“大家本是多年同僚，何必因为政见不合而闹翻了。都是多年的老兄弟了，都客气一些吧。”作为主人汤廷光赶快给两方打圆场。
李鼎新和汤芗铭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话，不过看他们的表情，的确是谁也不服气对方。
“你们两边不会是专门跑到我船上来吵架的吧，至于我要去哪里，还不劳几位操心。我打算去光海城补充煤水之后，北上去天风城看看，或者南下去粤州也说不定。”程璧光故意不说投靠赵守宏，当即给了两人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
“袁隗素来不重视海军，如果程司令到了那里，真是明珠暗投。”汤芗铭道：“何况袁隗是假革命，实则为自己争取私利。这样的人如果投靠，岂不是弱了程司令的名头。”
“对啊，至于粤东的胡汉民嘛，我看也就不必了。共兴会在上次粤州起义之时，被水师提督李准杀得很惨。因此这次粤东独立，共兴会对水师营大加报复，不少人都相继逃走。如今的粤东水师已经形同虚设了，程司令到了那里也没有什么支持，说不定连军舰都无法修理。”黄钟瑛也解释道。
“不过据我所知杭州和汉夏同样无法修理海圻号，照这么说我应该加入赵守宏一方了。”程璧光哈哈大笑。他的话让两方之人语塞，说起大型造船厂，如今的华兰恐怕就只剩下赵守宏这一家了。
就在己方争论不休的时候，道道洁白的浪花翻涌，四艘千吨左右的大型驱逐舰排着整齐的战列线由远及近，飞快的接近了过来。
“又有军舰过来了。”大副当即报告道。听到报告，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海军的这点家当都在此处，如果又有大型军舰过来，很有可能是倭国人的。
“看清楚旗号了没有？”汤廷光询问了一句。
“看清了，只不过从未见过，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副回答。
汤廷光惊咦了一声，随即自己拿起望远镜看起，那个陌生的旗号他的确从未见过。放下望远镜，汤廷光转头看向了程璧光。看到对方询问的目光，他解释道：“程司令，对面的军舰打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旗号，是红色旗面上有五颗黄色五角星，下底边是蓝白横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