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神大军阀 第126章

作者:暮看云

二十世纪初,人们发明了一种工艺,只要对旱獭的皮毛进行适当加工,其成色堪比貂皮。一时间旱獭皮成为世界皮革市场的新宠,价格连年看涨。这些本来无用的动物身价倍增,成了财富的象征。不过对于旱獭来说,估计他们宁可籍籍无名,因为到了1909年,每张旱獭皮的售价已经比1907年猛涨了六倍多。

巨大的利润吸引了众多后金和罗刹商人,他们纷纷招募华工捕杀旱獭。1909年仅从金洲里一地出口的旱獭皮,就由1907年的七十万张增加到两百多万张。自从西大陆的流行趋势指向毛茸茸的真皮披肩之后,旱獭皮成了抢手货。

旱獭皮也有好坏,由于动物都有脱毛的习惯,他们在春天脱去绒毛,身体表面长出一层粗毛用于通风散热。而在秋天它们又脱去粗毛换上绒毛,以保温御寒,因此想要弄到上乘的旱獭皮就必须秋天开始猎捕,以获得长有绒毛的皮毛。

从1905年开始,这种猎杀活动就开始在北利亚兴起,到了1909年的秋天,这种狩猎活动愈演愈烈,为了获得更多的旱獭皮,罗刹国商人在冥北境内雇佣大量后金国猎户前往北利亚狩猎以增加收获。狩猎旱獭的工钱更多,所以后金国猎户们也愿意承接这个的工作,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将会给他们带来多么大的危险。

北利亚地区南面,靠近匈奴草原的地区是世界三大鼠疫策源地之一,对于这种在此时近乎于无解的绝症,各国谈之色变。当初席卷西大陆的黑死病其实就是鼠疫,那一次几乎将西大陆的三分之一人口灭绝,可是在几百年之后的今天,鼠疫依然是无法被治愈的。

旱獭也同样属于啮齿类动物,它们同样是鼠疫的携带者。如果是有经验的北利亚猎手,是不会去碰那些生病的旱獭的,但后金国猎户们却并不知情。何况受雇佣的猎獭人中还有许多人是闯关东的穷苦人,连普通后金国猎户的各种禁忌也不知道。见到了那些无法走动的旱獭,后金国猎户们认为是捡到了宝,他们也不去鉴别到底是不是鼠疫病患就直接将其剥皮,至于旱獭肉多半补充了粮食袋。

回国的猎户们在哈尔滨稍作停留之后,就回到了各自的家乡,但在这些人之中已经有人携带了鼠疫病菌。惨剧的开始发生在北蓟省榆树县大岭区大岭村前红石砬屯,临近春节的时候,在城内经商的郭老十回到久别的家中。

古怪的事情很快发生了,在郭老十回家几天之后,突然感到额头发烫周身酸痛。他以为是自己受了风寒,得了‘重感冒’的郭老十打算在家躺几天,等稍好一些了再说。贫困的农村都是如此,有病了是请不起郎中的,只能躺在床上硬挺,然而这次却不是硬挺可以解决的。

躺了两天,郭老十的病情未见丝毫好转,他反而咳嗽不止继而吐血。除夕之夜,身体虚弱的郭老十终于病死在自家的床上,他死后双眼圆睁,皮肤一片紫红色。

在冥北地区的华兰族百姓有停尸祭祀的传统,所以郭老十的家人遂将其尸体装殓,在家中停灵五日。接到他过世的消息,附近的亲属邻居纷纷前往吊唁。意外很快发生了,数天之内郭老十全家五十三口,有三十二人得了与郭老十相同的病症,而且很快就一如前者般咳血而死。

这样的魔咒并未停止,随后的半个月之内,全屯死了就近百人。直到正月二十,这场怪病才最终停止,但整个屯子的幸存者已经寥寥无几了。

郭老十生前是个小商人,他就在大岭街开了一家名为‘魁升元’的旅店。就在他赶着回家过年之前,旅店曾经接待了两位从哈尔滨过来的客商。蹊跷的是两个人没住两日便死在店中,随后郭老十的一个店员也死了,当时大家都十分迷信,认为是有什么妖魔作祟。为了清理邪祟郭老十只是请了个跳大神的,在旅店中闹腾了一番也就算了,当时没有人想到这会是可怕的传染病。

其实就在郭老十病死的前的三个月,金罗边境已经有官方报告称:“有华兰人在罗刹界大乌拉站务工,宣兴元年九月初工棚内有七人暴毙。其中有二人于九月十七日由乌拉站来金洲里寓居,九月二十三日相继死亡,同院居住的房东、客人等亦身亡。”

当时华兰的医疗卫生体系近乎于零,直到1905年帝都才开始在巡警总厅下设立专事清扫垃圾的卫生处。首都尚且如此,哈尔滨这个边陲的新兴城市情况就更加不堪了,此地甚至连一名华兰人西医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疫情的传播速度可想而知。接下来怪病犹如江河决堤般蔓延开来,1909年11月8日鼠疫传至北金中心哈尔滨,惊慌失措的民众开始逃难。他们逃难中也将病毒向外传播,疫情很快蔓延到长春、吉林,再波及直隶、齐鲁等地。可怕的黑死病从后金国北部向南面各省流散,沿着运输快捷的铁路线很快遍布冥北和华北地区。

尽管在大疫之初,官府也做了一些防疫工作。但设备落后、缺乏科学知识和有效的防疫手段,使得这些努力在汹涌的疫情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

1909年12月初,外务部右丞施肇基收到了罗倭两国的照会,罗刹国和倭国以后金政府无力控制疫情为名,要求独立主持北金防疫事宜。

自从1895年后金国在甲午海战中惨败给倭国,倭国的势力就大量涌入冥北。为了能与罗刹国结盟达到抑制倭国的目的,李鸿章与罗刹国签订了《金罗密约》,允许罗刹国在后金国领土上建筑和经理中东铁路,而罗刹方则承诺与后金国“共同防日”。但后金政府“以夷治夷”的打算落空了,很快就形成了罗倭联合侵占冥北的局面。

第二百九十九章 伍联德博士

早年曾赴白鹰国留学的施肇基深谙国际外交,他知道答应罗倭两国独立主持冥北防疫的要求,无异于把冥北三省的主权拱手送出。

疫情势不可挡,列强狼子野心。本就摇摇欲坠的后金国在天灾人祸的双重压力下,犹如将倾的大厦。只有控制住疫情才能堵住列强之口,而且主持冥北防疫的绝不能是外国人。但后金国人中,谁有这么大本事呢?很快一个在后金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人物登场了。

1910年初的哈尔滨已经是满城风雨,疫情的传播让人谈哈尔滨色变,在依然进出哈尔滨的列车上呈现出古怪的状态。驶出哈尔滨的火车人满为患,甚至连车顶上都坐着人,而在进入的列车里却是空空如野。一个留着分头,一身西装的中年华兰人,就这样逆着人流,坐着这样的空车进入了哈尔滨。

伍连德是马来亚华兰侨民,1979年生于马来亚槟榔屿,十七岁开始留学于撒尔国剑桥大学伊曼纽尔学院,三年多以后又考入圣玛丽医院实习。大学毕业之后,伍连德在撒尔国利物浦热带病学院、条顿国哈勒大学卫生学院及高卢国巴斯德研究所实习和工作过,后来他回到了马来亚。

在自己的家乡开设私人诊所期间,伍连德一直心系祖国。几年后他应邀赴撒尔国伦敦参加有神学博士文英兰主持的禁鸦片烟会议,后来又接受后金政府聘请,回国在天风城陆军军医学堂任教,担任那里的副监督。

作为第一个从剑桥毕业的后金国医学博士,鼠疫的凶险伍连德比施肇基更清楚。对于这种恶疾,没有任何特效药,而且病死率奇高,可以说染之必死。但他更明白如果没有科学的防疫措施,任由疫情发展,华兰国将变成第二个中世纪的西大陆。况且倭罗两国虎视眈眈,随时欲以防疫为名夺取冥北主权。控制疫情不但关乎亿万生灵,而且关系国家危亡。面对施肇基的邀请,伍连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疫死者横尸街头防疫无从谈起,居民人人自危,这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哈尔滨全城几乎处处如此,在没有有效防疫的情况下,病毒的蔓延速度难以置信。

忧心忡忡的伍连德就在这种情况下踏上了哈尔滨车站的站台,他抵达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当地最高长官西北路兵备道于驷兴。

“冒昧来访还请大人见谅,卑职伍连德有礼了。”伍连德对着迎出门外的于驷兴。

“伍先生的行程,施大人已经提前告知我了,快请进去叙话吧。”于驷兴已经知道了伍连德的身份,现在他看对方就是活命的菩萨,哪里还顾及得到礼法。

两人分宾主落座,伍连德问道:“我初来乍到,还不了解此地的情况,还请大人示下。”

于驷兴叹了口气道:“如今哈尔滨的疫情主要集中在华兰人居住区傅家甸,那些病人们先是发烧,然后咳嗽、吐血,不久即死,死后全身皮肤呈紫色,很是怕人。根据闻讯得知,最先得这种病的是在罗刹境内捕捉旱獭的关内移民,那些人在哈尔滨住店时暴毙,很快客栈伙计也相继身亡,这疫情就传开了。”

“哦?”听到情况如此危机,伍连德禁不住微微皱眉,他知道光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控制疫情,他询问道:“不知道除我之外,还有医生在此地吗?”

于驷兴点头道:“有的,如今傅家甸有两名西医,一个姓姚,一个姓孙。他们是疫情爆发之后,冥北三省总督赵尔巽大人刚刚请来主持防疫的。”

“人手还是不够,不知道还能调动人手过来吗?最好西医方面的人才。”伍连德问道。

于驷兴摇了摇头:“国内西医本就缺乏,再说帝都也出现了疫情,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手。”

“对了,我听说总督大人给他的侄孙发了信函,不知道他何时抵达。”于驷兴忽然想了起来。

伍连德摇头道:“像这种疫情,最好就是依靠西医,他那些华医缓不及事。”因为赵守宏一直宣称自己的医疗队是华医,因此也给了伍连德这种错觉。在潜意识中,他认为华药都是见效慢的,用于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疾病预防还可以,要想治疗没多大效用。

就在伍连德说话的当口,赵守宏带领的医疗队刚刚从中川出发,踏上了前往冥北三省的道路。本来以赵守宏的行事作风,就算伍连德近在帝都,他也不应该这么迟缓的。可是赵守宏毕竟是地方官员,不可能如伍连德般说走就走,他的行程自然要慢一些。

赵守宏本来就想着以退为进,在得到这个天赐良机之后,他立即用电报上了奏折。表示自己愿意为国家分忧,自当亲率医疗队前往冥北三省救治。

这几天载沣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削弱赵家,如今袁隗回籍养病,张孝达身故,朝中的立宪派只剩下了徐海昌。老爷子年事已高,在朝中早已是独木难支,使得立宪派声势大减。在朝中已经稳固之后,载沣就将目光看向了地方。

如今立宪派最有声势的几个人之中,周学熙失去了袁隗这个靠山,已经偃旗息鼓了。盛杏荪虽然势力不小,最近却在为夏冶萍扩产的问题头疼,加上张孝达的去世,他的声势早就大不如前。岑春宣的确是个人才,只可惜他与袁隗不和,在之前的内斗中被打压太狠,一时间难以翻身。

载沣算来算去,地方上对皇权威胁最大的就要数赵守宏了。赵家世代为官,尤其是到了赵尔震这一辈,兄弟四人皆居高位,一时间传为佳话。如今虽然老大赵尔震致仕,老四赵尔萃归隐,但老二赵尔巽身为中川总督,老三赵尔丰身兼川交边务大臣与西疆会办大臣两职,加上位居中川布政使又手握巡警局和六路巡防营的赵守宏遥相呼应,几乎是掌控了整个中川。

第三百章 洹上村拜访

这样势力庞大,又集中在一地的家族势力是最让载沣忌讳的。没有借口朝廷又不能直接对付赵家,载沣绞尽脑汁才想出了个分化瓦解的办法。先将赵尔巽调到地广人稀的冥北三省当总督,然后让赵尔丰署理中川。表面上看赵家兄弟权势更重了,但实际上署理毕竟只是署理,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将其改换位置。等到将赵尔丰也调离中川,赵守宏就难以成事了。

不得不说那些后金权贵虽然治国一塌糊涂,让他们搞政治斗争却个个是好手。就在载沣打算继续下一步的削弱计划时,他突然接到了赵守宏的奏折。奏折中声称冥北三省疫病为患,如果不及早治疗恐怕会死伤惨重甚至威胁帝都,他表示愿意亲率医疗队前往疫区,以为国家分忧。

接到这份奏折载沣好半天没有醒过神来,做贼心虚的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对方看出了他的谋划,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做的十分隐蔽,直到现在都是给赵家升官的,对方应该看不出来才对。

回想了一下,载沣有了自己的判断。他认为赵守宏写这道奏折有两个目的,一是刚刚就任冥北三省总督的赵尔巽向他求援,所以不得不去。第二则是想要试探朝廷,是否对他有加害之心。自从袁隗被开缺回籍之后,立宪派人人自危,相信赵守宏也是一样。这封奏折恐怕多半也有讨好自己,以求得保身的意思。

载沣自我陶醉着,此时他感觉已经掌控全局,将整个国家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既然赵守宏给了一个理由载沣也不客气,他直接与隆裕太后商议,给赵守宏发了一份圣旨。

圣旨中说感念赵守宏公忠体国,特命其为钦差大臣,全权管理冥北三省疫区之一切防疫事务。暂时除去其在中川各项差使,等到疫情平定之后,再行论功行赏让其入京做官。

看着这份圣旨,赵守宏一阵冷笑。载沣还真是心急,排挤自己已经到了不要一块遮羞布的地步。自己表现的如此为国分忧,他竟然毫不遮掩的落井下石,看来这次会有许多人对朝廷寒心了。这样正好,朝廷越失人心,他们被消灭的也就越快。

赵守宏早就对中川有了全盘的安排,就算他离开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如今有无线电联络,他可以随时关注中川的一切。即使身在冥北三省,依然可以通过先锋党内部,对中川进行遥控指挥。

历史上袁隗隐居洹上村,虽然争取到了政治上的主动权,却让手下大将离心,最终让北域势力分化成了直皖两大军阀派系,内部出现了分裂。赵守宏如今的态势与袁隗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他的手中有华兰先锋党,有着理想的凝聚力,他不怕自己的势力会有另立山头的危险。就算他身在冥北三省,整个中川的势力依然在党内七人团的控制之下。

带上了王陵基的警卫营,一个三百人的庞大医疗队,以及专门负责转运物资的辎重团,赵守宏踏上了前往冥北三省的道路。这一次赵守宏没有选择沿江而下,然后从江夏乘火车前往帝都的便捷道路,而是从重山城向北,沿着正在修建的川汉铁路线工地而行。他要视察一下这里的进度,然后在从宜昌登上火车前往北京。

由于这次的队伍太过庞大,赵守宏不得不单独包下一列火车,承载整支队伍。进入中南省之后他没有直接去帝都,而在中南省与直隶交界的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在安阳车站停下列车,赵守宏带着一个警卫排以及一个辎重营的队伍,浩浩荡荡向着安阳河边的一个新建庄园而去。

洹上村名为村,实际只是袁隗一家宅第的名称,以住宅名村这是华兰传统民族文化的一种形式。洹上村坐北朝南基地呈方形,面积据说有三百亩。宅邸四周筑有上薄下厚的砖砌围墙,墙高约七米,墙基厚接近十五米,很像是古代城市的城墙,只是没有城堞而已。

墙内四角贴墙建有上下两层的碉楼用于防守,面南的围墙中间开了一个拱券式大门,门上方的墙壁上横刻着三个大字“洹上村”。围墙内南北纵向可划分三个条块,中间是住宅区,东边是花园,西边靠后似乎有一片仆役居住的瓦房。

来到洹上村大门处,赵守宏直接亮出身份,将名片递给了守门的家丁。见到竟然是高官登门拜访,家丁赶快去内宅通报。听说是袁隗相当重视的赵守宏亲自登门拜访,大公子袁克赶快亲自出迎。

“想不到赵大人来访,在下迎接来迟。”袁克定客客气气的说道,如今赵守宏居于高位,而他却是一介草民,自然要小心应对。

赵守宏见到诚惶诚恐的袁克,却哈哈大笑道:“多时不见袁克兄怎么客气起来了,你我当初在帝都之中可是以兄弟相称的,今日又何必如此?你还是叫我守宏的好,免得我听起来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