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看云
刘伯昭带着部队星夜兼程,向着三宝垄前进,好在他的队伍中都是华兰人老兵,他们的军事素质不是土著人可比的。刚刚打了那么漂亮的一次歼灭战,部队情绪持续高涨,对于急行军没有什么怨言。
借着刚刚歼灭泗水援军的余威,刘伯昭只用了四天时间就抵达了三宝垄,同时还汇聚了一支张云峰派过来,帮助他攻城的土著军队。此时的三宝垄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他们乐观的认为两大城市分别派出援军,这次一定能够将反叛者围歼在维多达伦城下。
三宝垄的防守十分松懈,守将维拉上校每天只知道喝酒寻欢,丝毫没有考虑对方可能的进攻。在维拉上校的带动下,整个红毛军营的纪律都十分松懈,经常有不少人喝的醉醺醺的,根本不用打就会散队了。
刘伯昭没有直接进攻三宝垄,他知道自己手下部队不多,难以攻下重兵防守的三宝垄。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利用偷袭,一举将对方打乱,这才能趁乱取胜,因此他将主意打到了在泗水援军手中缴获的军装上面。
昔日在国内上学的时候,教官曾经给他们讲过关于前辈学长在果敢的东枝,利用敌方衣服赚开城门的例子,这次他算是学以致用了。选了个薄雾飘散视线不清的早晨,一队身穿土著兵衣服的战士快速的向着三宝垄的方向而去,他们刚刚接近城边,就被对方的游动哨发现了。
红毛人虽然防备松懈,但哨兵还是尽职尽责的,那名游动哨听到嘈杂的脚步声从浓雾中传来,立刻就举起枪大声询问起来。对面的人影晃动,显然人数不少,听到红毛兵的问话,对面有人用爪哇语喊了起来。
红毛兵侧耳倾听,他在东斋尼群岛住了多年,自然听得懂当地居民所说的爪哇语。他大概听出了对方的意思,原来是增援维多达伦的部队取得了胜利,一举消灭了暴民,他们是回来报捷连带着运送伤兵的。
听到这里,红毛兵的戒心消除了许多,他也用爪哇语大声回答,让对方三人为一组慢慢的过来接受检查。很快那些人都停在了原地,只有三个人走了过来。红毛人眯起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这些人的确穿着仆从军的军服,其中一个人腿上抱着厚厚的纱布,看上去似乎伤势不轻,而另外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他前进,看上去也非常吃力。
从表面上这三个人看不出任何破绽,红毛哨兵彻底没有疑心了,他将枪挂到背上,靠近过去用爪哇语大声问道:“喂,你们有多少伤兵,有没有红毛人在?”
“长官,那些暴民很愚蠢,战斗力并不算强。所以受伤的全是我们,洋大人们没有受伤的。”其中一名土著兵磕磕巴巴的解释着,显然他与洋大人说话心里很不平静。
红毛哨兵点了点头,他挥挥手让三个人过去,随后转过身去,大声喊着再过来三个人。然而就在红毛哨兵回头的一瞬间,中间那个看似半死不活身负重伤的士兵突然暴起,向着红毛哨兵的后背就是狠狠一刀。这一刀捅的即稳又狠,直接从肋骨间穿过刺入了红毛人的心脏。那名红毛哨兵猝不及防,又受到了来自背后的致命攻击,结果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一命呜呼了。
缠着绷带的‘伤兵’此时已经没有了丝毫受伤的样子,他敏捷的向后退开两步,免得对方鲜血喷溅到他的身上,随后将匕首轻擦两下放入靴筒之中。这个人抬起头来,赫然是一名华兰人。原来这个华兰人是名老兵,为了不引起红毛人的怀疑他只好假装伤兵,让两个土著兵架着,还用纱布包裹了半个头和腿部作为掩饰,想不到竟然一击成功。
‘伤兵’检查了一下,那个红毛兵已经死透了,他打了个唿哨,这是事先约好的暗号。很快对面的那些人就走了过来。刘伯昭走在最前面,他走进‘伤兵’与他交谈了几句,随后又蹲下身去看了看红毛兵的死尸,满意的点了点头。
与战友们嘱咐了几句大家继续前进,利用这样的欺骗方式,他们顺利通过了几道防线,很快接近了三宝垄的城区。虽然热带城市都没有城墙,但在城区边缘地区盘查却十分严密。见到前面的哨兵越来越多,而随着太阳初生薄雾开始慢慢散去。如果继续慢慢的欺骗对方前进,恐怕等到雾气全散也无法进入城区,到时候这些士兵立刻就会暴露目标。刘伯昭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已经不够了,他当机立断命令所有人子弹上膛,强行冲击敌军防线。
城区边缘地区都已经变成了双岗,尽管都是土著兵,但有高级军官不定时查岗的情况下,他们还是颇为认真的。听到浓雾中传来众多脚步声,其中一个土著兵刚想喝问,却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空中飞过来,径直落在了自己脚下。
看着这个黑乎乎冒着白烟的东西,土著兵不明所以,他刚想蹲下来研究研究这个物件到底为何物,就感觉耳边巨响传来。紧接着巨大的气浪伴随着灼热的铁片席卷了他们的全身,两名哨兵还未喊叫出来就被手榴弹炸上了天。
第二百六十九章 围攻炮台
巨大的爆炸声惊动了周围的哨兵,几乎所有哨兵都警觉了起来,可是薄雾重锁之下能见度有限,他们根本无法判断出爆炸来自哪里。在能见度过低的恐惧下,不少土著兵向着四周胡乱放枪给自己壮胆。
然而乱飞的子弹却更加重了土著哨兵们的恐惧,有一个人乱开枪之后,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附近所有的土著兵都开始拼命的射击了起来。整个三宝垄附近顿时枪声大作,仿佛遭遇了大部队的全面攻城。
维拉上校刚刚起床,昨晚的宿醉让他感觉到胃口十分难受。让仆人准备了一份牛奶和面包三明治作为早餐,这才吃了一口他就被骤起的枪声惊动了。维拉上校顾不上再吃早饭,他一骨碌站了起来,连衬衣的扣子都没有扣好,就急急匆匆的往外跑。
维拉上校刚迈出门口,迎面就装上了往门内冲的一名军官。见到维拉上校出来,那名军官顿时一个敬礼道:“报告上校,我们遭到了暴民的全面进攻。根据我们的侦察对方至少有三四千人,从四面八方发起了围攻,我们快要顶不住了。”
红毛人根本就是自己吓自己,他们光凭枪声判断对方攻势,自然会造成很大误判。实际上在周边地区拼命放枪的只是他们布设的那些土著哨兵,而刘伯昭率领的部队根本没有放枪,他们早已偷偷的摸入了市区。
对于军官的报告,维拉上校被吓坏了,他很清楚凭借自己手里的这点力量阻止数千人的攻城根本不可能。为了保险起见,维拉上校放弃了城内的要点以及那些土著兵,只带着三百多红毛兵逃到了海岸炮台。
为了防御来自海上的进攻,三宝垄靠近海岸的地方修建了三座海岸炮台。这些炮台都用巨石砌成墙壁厚达一米,其上分四面开设炮孔,安置了不下三十门火炮。
维拉上校进入炮台之后,立刻命令红毛兵戒备,同时让港内仅有的三艘小炮艇同样准备作战。
由于维拉上校的误判,让城内的土著军队失去了指挥,他们很快被分割包围。在找不到军官的情况下,他们大多数迅速举手投降,成了刘伯昭手中的第一批俘虏。
刘伯昭进攻十分顺利,他很快控制了三宝垄的大部分城区,可是当部队进攻到海港附近的时候,却遇到了大麻烦。土著军队被最先派了过去,当他们冲到距离海港还有数里的时候,首先遭到了炮台上大炮的轰击。尽管那些大口径海岸炮都是朝向外海且难以移动,但能够移动的几门小炮已经让土著兵们毫无办法了。
在华兰人士兵的驱赶下,土著兵试着冲锋了几次,可是对方炮火威力太大,每一炮下去都会夺取数十条性命。在靠近炮台之后,海港内的炮艇也加入了炮击,使得火力密度大增,土著兵根本就冲不上去,到了最后这些土著兵再也不敢冲锋了。
面对这种情况,刘伯昭也十分头疼,重火力的缺失让他们上次进攻泗水的时候遭遇失败,而这次同样的问题再次降临。眼看着形势一片大好,面对拥有火炮的海港工事,却依然难以攻克。
穷则变变则通,刘伯昭开始想办法了。如今薄雾未散,对方射界不清这是他的优势所在。刚才的突袭让对方措手不及,致使三宝垄大部分城区被自己掌控,这其中也包括红毛陆军的军火库,在哪里他找到了大量枪支弹药,还有几门小炮。
不过很可惜,这些火炮是隶属于陆军的,不但口径只有五十七毫米,比炮台上的要塞炮小很多。还因为炮台有着高度优势,射程更是吃亏不少。
利用这几门小炮要想攻击到炮台,就必须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使得己方能够靠近一些。刘伯昭谋划一番,他最终决定使用那些刚刚俘虏的对方土著兵,作为吸引火力的目标。
华兰国没有签署日内瓦公约,对于其中关于优待俘虏的章节可以完全不加以考虑,因此刘伯昭可以毫无顾忌的任意施为,驱赶俘虏去吸引敌方火力。
己方那些土著兵对于冲锋已经死活不去了,但对于驱赶着同族的俘虏冲锋,还是乐于前往的。土著兵们在对付同族人的时候,往往手段更加凶狠,在一通皮鞭抽打之下,那些土著兵俘虏顿时表示愿意发动冲锋了。
俘虏的土著兵数量众多,刘伯昭干脆将他们分成六队轮流冲锋。这些土著兵为了活命轮流发起冲锋,由于是佯攻他们多是呐喊助威,很少发动实质性的进攻,因此伤亡并不算大。
炮台上的红毛人并不知道对方只是佯攻,大炮只能及远,如果近了就如同废铁,因此他们丝毫不敢大意。每当听到喊杀声都向那个方向连续开炮,使得红毛炮兵始终得不到休息。随着火炮的使用强度越来越高,弹药的消耗持续加剧,而越来越多的火炮也因为过热而不得不停了下来。
听到对方的炮声越来越稀疏,刘伯昭指挥华兰战士们拉动着几门小炮,从侧翼向炮台靠去。炮台守军毫不知情,他们始终专注于正面,希望能够阻止对方的进攻避免与对方优势兵力接触,却不想对方根本就是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几门小炮很快就到位了,可是薄雾同样妨碍了华兰战士们的视线,他们也看不到炮台的所在。尽管看不到炮台所在,但随着那炮口的火光一次次亮起,加上听声音测算出大概距离,众人总算大致测定了距离。
将炮弹放入膛内,几个有炮击经验的战士忙转动起炮口,将之瞄准了炮台的方向。红毛兵正猫着腰往炮台下看,希望观察到对方步兵所抵达的方位,以便用手中的武器阻止对方冲锋。在火炮过热之后,步枪成了他们的主要武器,必须尽量将敌人阻止在尽量远的地方,才能保住炮台。
第二百七十章 攻克城市
这群红毛人没有想到,敌方的冲锋队伍还没有看见,他们已经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尖啸声。轰隆隆的炮声再次响起,这回炮弹的落点不是在下面的土著军队之中,而是在红毛人中间爆炸了。毫无思想准备的红毛兵甚至连卧倒的动作都没有做出来,就被炮弹爆炸产生的气浪冲上了天。
红毛人乱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暴民也会有大炮,而且射击还如此精准。陆军的火炮口径小也有小的好处,由于炮弹小搬运灵便,这些小炮的射速高了不少。
在密集的炮弹落下之后,红毛人顿时炸了营,不少人嚎叫着冲下炮台,企图从另外的方向逃走,然而这样的企图很快就被密集的子弹顶了回来。见到炮击得手,刘伯昭指挥着另外一部分人加入了正面进攻之中,这些子弹就是他们打来的。
这一次正面进攻再非佯攻,所有华兰军队和土著军队都被动员了起来,统统驱赶到第一线发动进攻。步枪,机枪和掷弹筒一起发力,红毛人顾此失彼,防守渐渐出现了漏洞。红毛人的火炮过热问题越来越严重,加上华兰军队从侧翼同时发动进攻,红毛人完全不知道应该防守哪个方向了。
土著俘虏空着手,在拿起马来剑的土著兵身前被驱赶着,犹如一群绵羊般被推搡着向前,直接涌向了炮台。土著俘虏的涌入彻底将红毛人的抵抗遏制了,他们此时挤得连开枪的地方都不够了。
趁着混乱,战士们一拥而上,很快就占领了炮台。码头的两大炮台被占,主力营的战士们迅速矫正火炮,瞄准了港口内依然在拼命射击的三支炮艇。刚才面对内陆方向,最多只能动用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小炮,而在面对大海的时候,各种大口径火炮便可以完全使用了。
刘伯昭脑海中回忆着学过的火炮操作要领,他小心的操作着一门二百八十毫米口径加农炮,慢慢瞄准了三艘炮艇。海上的薄雾已经渐渐散去,三艘炮艇的轮廓清晰可见,刘伯昭狠狠拽动了拉火索,随着炮管的猛力后座,一枚沉重的炮弹向着炮艇飞去。
轰的一声巨响,尽管炮弹没有击中,只是在附近落水爆炸,但巨大的水花还是让炮艇激荡了好一阵子。正打得起劲的红毛水兵遭遇突然攻击,好几个站在甲板上操作火炮的人立脚不稳纷纷被气浪贯入了水中,气的他们大骂陆军混蛋,竟然瞎了眼睛打自己人。
很快这些红毛人就骂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发现炮台上的人似乎是发疯了一般,接二连三的将炮弹射了过来。趁着混乱刘伯昭命令再次发炮,这种二百八十毫米的加农炮型号较旧,但在红毛人的炮台上已经是最好的了。这样的几门大炮连续发言,密集的炮弹顿时将三艘炮艇笼罩在硝烟之中。
轰的一声巨响再次传来,一艘炮艇遭到了重击,被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炮弹直接击中后甲板。炮艇炸开了半米宽的大口子,汹涌的海水顿时涌入,艇身因为进水而渐渐倾斜。
见到炮艇无法挽救,艇长只得命令弃船,所有水手都转移到了另外两艘炮艇上。借着这个机会两艘炮艇拔锚起航,向着海湾处缓缓驶去。见到此等情景,张云峰立刻命令大炮封锁港口出口,将对方的炮艇封锁在港内。
红毛水兵们很清楚,如果被拦在港内就是死路一条,因此他们开足马力,打算从主航道上冲出去。可是三宝垄的主航道有些曲折,炮艇经过此处也不敢开得太快,结果其中一艘比较倒霉,被炮弹直接击中而沉没。
剩下的一艘炮艇侥幸逃脱,他们也顾不得再管那些落水的水兵,自顾自的开足马力,向着巴达维亚的方向逃窜而去。最后坚守的那个炮台守军见到大势已去,也只好举手投降了。
三宝垄被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刘伯昭立刻命令从城内征集民夫,将两艘沉没的炮艇打捞上来修补。尽管三宝垄的修船厂不大,严重的故障都无法处理,但好在炮艇的损伤容易修复,只要将破裂的船体铆接一下堵住漏洞就可以了。
刘伯昭算是第一次拥有了海军,不过他还没有自大到用两艘小炮艇去攻击红毛人的整支舰队,现在这些炮艇只能用于训练水兵,为此他命令用粗铁索将主航道拦住,以防止对方进入海港发动偷袭。
刘伯昭随后命令从军火库中取出大量军火,利用红毛人老旧的毛瑟步枪,大量武装起土著兵来,这样那些原本挥舞着马来剑的土著人终于也用上了热兵器。
刘伯昭利用自己手中的主力营三百士兵作为骨干,很快集结起三万人的大军,这其中还有上千人都是当地华兰人子弟,就连上次掩护他偷袭岸赤的刘远也加入了进来。
华兰人在东南亚一直受到白人殖民者的压迫,加上土著人的数次屠杀,使得这些人始终心怀故国,否则孙文海也不会数次来南洋都能筹到不少捐款了。如今有人带头反抗殖民者建立起自己的武装,他们不但踊跃参加,这忠诚度也有保证。
刘伯昭很快将这些华兰人子弟划为嫡系对他们加强训练,随后以这些华兰人子弟为军官,将土著部队编组成一个军的兵力。有红毛人的军火库支持,步枪是很快配齐了,只可惜重武器不足。各师的火炮部队全部缺编,战斗力比之果敢自卫军都大大不如。
三宝垄被占的消息很快经由红毛海军传遍了整个东印度群岛,红毛当局异常惊恐,立刻命令各地红毛军队集结。同时还派出由两艘巡洋舰三艘驱逐舰组成了远征舰队,向着三宝垄地区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