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袋外的麦芒
“此灾荒非一府一郡之灾情,整个河北道、京兆府几近全境欠收,受灾人数达百万之巨。若朝廷不开放常平仓,将有百万流民至京,一旦作乱,后果不可想象。”
“欠收乃至绝收已成定局。如今开放常平仓,势必导致百姓哄抢,以获得明年冬麦收获前之备粮。”
“常平仓将被迅速掏空,如此,朝廷对安置灾民将无任何措施。那才是灾难,最大的灾难。臣以为,常平仓备粮,于今年之势,唯有留存,以确保朝廷施粥安民之用度。”
臣工们嚷嚷,富弼却看着赵曦以及他老子。
国朝早年不是没有过灾荒,那怕灾情不及今日之一半,官家已经是坐卧不安。
现在奇怪了。不但是太子殿下胸有成竹,就连官家,似乎也是在看热闹。
官家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主,如此灾情,还能饶有兴趣的听人扯淡,而不询问相公们处置意见。太不正常了!
赵曦的心思在市面,重点琢磨那些商贾的意图,偶尔也想想朝堂臣工的立场。
在他看来,即便臣工有掺和这事的,也不敢明目张胆。就如这朝议,每一句都得站的住脚。
所以,并没有花太多心思琢磨朝堂。也没空琢磨朝堂。
就连这早朝,他都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他这时候最需要通过皇城司,掌握这三地的动态变化,以便做出最及时最恰当的应对。
所以,心思压根就不在朝堂上。
“臣富弼请求奏对!”
呃……早朝完了?不用说,肯定不会有什么结论。
可富弼请求奏对?这事…~臣工们很少请求奏对的,大多数是官家出言留人奏对。
早年朝堂争锋相对时,每一次相公自请奏对,完事了总有一两个被贬黜的。
这些年这事明显少了……
然而,等到了垂拱殿,富弼一句话不说,就愣愣的看着赵祯父子俩。
这事闹的!说实话,这么大的事,不给执宰打招呼,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唯一的借口就是,赵曦并没有借用朝廷的渠道,也没利用朝廷的权威,单纯的以商贾名义在运作。
赵曦倒还坦然,可赵祯不行了。
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自作主张干过这么大的事。他可没把什么商贾和朝廷分的太清楚。
赵祯的心里,自己和儿子就是朝廷。
瞒着相公们……挺理亏。
“曦儿……”
“哦,爹爹,富相,此乃曦所撰,可用与否,还需朝廷议定……”
《论安置流民疏》是赵曦这段时间准备的,希望能用后世的一些规划,来规范如今的灾民管理。
看富弼不依不饶的样子,赵曦正愁机会呢,这样正合适。
第250章 意有所指
富弼对太子殿下的奏疏,还是相当感兴趣的。
但这不是他留下奏对的目的。
奏疏该看看,可看完了人还没走。
不但没走,连话也不说,继续盯着父子俩看……
唉!到底是老狐狸,在这点上,老爹还是要差一个档次的。
这不,老爹似乎感到愧疚了。
“富相,可否随曦出宫一趟?”
赵曦真不想看老爹这样。既然要透露,就没必要说一些留一些了,干脆全部敞开了,让富弼了解所有的流程和谋划。
“可。”
留下奏对的第一句话,还是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赵曦带着富弼,是从东宫偏门出去的,没用自己的马车,也没动仪仗。
出了大内,用那种陈旧的马车,一直到了汴梁城外,才换乘了新式马车。
这段时间,那怕是赵曦外出到工坊城,都是这样的。有富弼,他更得谨慎些。
商贾很少有人关注工坊城这边。这是钱监和军器监,别说不感兴趣,就是感兴趣,也有可能被当作细作给逮进去。
在这一大片,都不用护卫营操心,原本的军器监工匠,连同皇城司和新招的军卒,把这里看的死死的。
保密条例和保密协议,不仅仅关乎国朝机密,更是与自家生活息息相关的。
只要是军器监或者钱监的工匠和军卒,几乎全家都在为太子殿下的体系劳作。
比如毛线纺织,比如军用睡袋,比如护卫营的桌椅,比如马车作坊……
这些工匠,在汴梁城都算的上殷实人家了,谁也舍不得这营生。
都不用交代的,不仅仅是每日的军训不辍,就连工坊城的巡逻警戒,都自发自觉的在扩大范围。
还离工坊城很远,赵曦他们的马车,已经停了三四次,每一次都有人认真的查验王中正手里的牌牌,那怕是知道是太子殿下近侍,一样不曾懈怠。
“每次如此?为何上次朝堂诸公来此,不曾查验?”
“回富相,上次乃是朝廷诏令。日常查验,对任何人都不得松懈。”
“殿下也如此?”
“然,即便是吾进工坊城,也一样接受查验。因有人放过吾一次查验,被停岗停薪三月。”
工坊城,乃至赵曦折腾的所有营生,一律是制度为上。
还是在兑换新币时,听太子殿下说过轨道马车的规格,现在看到了,富弼才有了真实的感官。
怎么说呢,让他有些震撼。
马车的轮子他数了数,八排,也就是十六个轮子。整个马车几乎有两三间房那么大。
八匹马,从前往后,依次排开,而下面轨道的枕木间距,恰好是马迈步的距离。这就使马匹之间不至于相互接触和碰撞,并能保持统一的速度行进。
驭手驱赶着马,车轮卡在轨道上,马车快速的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