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下出水
“泾阳侯技止此矣……”一个世家出身的大臣眉头乱挑,语带嘲讽道:“第一件大泼猴用红布绸遮盖赚足了眼球,原本以为第二件他会换换花样,想不到还是换汤不换药,技止矣!”此人一边说话一边摇头,脸上刻意带出三分不屑,众人被他言语带动,心中不免对第二件礼物有些失望。
韩跃嗤笑一声,他也不反驳此人,抱着小兕子直接走到第二辆大车之旁。他先是看了一眼皇帝和长孙,随即目光一扫众人,淡淡道:“自古有云,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然而镜花水月容易逝,唯有照片可长存。这第二件礼物,我给它起名叫做,晋阳公主的微笑!”
他话音未落,猛然伸手重重一扯,红布落地,第二件礼物显现出来。
“我的老天,这是,这是……”场中一阵惊呼,李道宗夫人尖叫出声,指着礼物震惊道:“竟然是陛下,还有娘娘,还有小兕子,还有泾阳侯。”
她每报出一个名字,众人便点一点头,人人都是目光呆滞,完全离不开第二件礼物。
李道宗夫人继续惊呼,大叫道:“我的老天,这是哪个大师妙笔生花,竟然将人物画的如此清晰,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啊。”
这第二件礼物,赫然是一张放大的照片,用名贵的金丝楠木做成相框。相框高有三米,宽也有两米。
照片上的李世民正襟危坐,长孙满脸风华。旁边一个俊秀少年打着哈欠,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纤毫毕现,宛如真人。由于放大原因,连李世民额角一根白发都清晰万分,小兕子在韩跃怀里调皮乱蹬,嘴角带着那抹天真可爱笑容更是被瞬间抓拍。
难怪叫做晋阳公主的微笑,难怪泾阳侯敢说世间绝迹。这样一幅神奇的画面,当真是天下无双。
长孙手捂小嘴,只觉得眼中有泪水在滚,她忽然扯住李世民胳膊,哽咽道:“陛下您看,上面有您,也有臣妾。”
“看见了,朕看见了……”李世民满脸震撼,他语气也有些凌乱,感慨道:“不止你和我,还有臭小子抱着小兕子。”
“陛下!”长孙呜呜而哭,指着照片道:“这孩子的礼物简直送到臣妾心里去了,有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画像,臣妾就算死了也甘心啊。”
李世民不断点头,他看了一眼韩跃,心中欣慰万分。
皇后感动,皇帝欣慰,偏偏那个世家大臣却跳出来恶心人,大声道:“陛下,此物极为不妥,泾阳侯何德何能,竟敢和帝后同居一画?分明别有用心,臣请陛下将其治罪。”
第192章 程咬金也会作诗?
世上总有自认聪明的人,卖弄存在,喜欢作死。李世民目光一冷,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长孙猛然一扯丈夫衣角,压低声音道:“陛下,今天是兕子四岁满周。”皇后心中也很愤怒,不过她毕竟是女人,大喜之日不希望见血。
李世民咬了咬牙,他仰头深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不去看这个大臣。
可惜作死之人犹如鬼催,皇帝和长孙决定按下此事,那大臣却犹自抓着不放,高声嚷道:“陛下,自古明君,当纳善言,宠信弄臣者,势必亡国。”
他几步跑过来,指着韩跃道:“汉灵帝之时,有十常侍作乱,三国之末,有贾充弑君,今日泾阳侯送礼,却将自己的画像与陛下娘娘并列,此谋朝作乱之心昭然若揭,不杀不足以震慑宵小,不杀不足以震慑宵小啊。”
“是么?”李世民忽然笑了,淡淡道:“你既然如此坚持,朕也只好答应你了,杀就杀吧……”他看了一眼这大臣,转头对程咬金意味深长道:“程国公辛苦一趟,护送这位大臣下去写个奏章。”
老程哈哈大笑,蒲扇大手猛然一抓,拎着大臣脖领子道:“走走走,陛下有旨,让俺老程护送你去写奏折。”
大臣两腿有些打颤,他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勉强笑道:“陛下,臣乃口头进言,不用撰写奏折。”
“怎么不用?”李世民淡淡一声,微笑道:“你进言让朕杀一位侯爷,此事岂能单凭口舌定论,必须写个专门的奏折才行。”他猛然挥了挥手,冲程咬金道:“速去速回,今日小兕子四岁满周,朕还等着举办庆生宴会。”
老程哈了一声,大手猛然使劲,拎着大臣便往外走。
大臣吓得脸都白了,他目光四下乱瞅,想要在院子中寻找某个人的身影。可惜他把院中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暗示他出来进言的那人。
这大臣只感觉自己一颗心急速往下沉,张口大叫道:“陛下,陛下,臣收回进言,臣收回进言啊。”
可惜一切都晚了,老程拖着他快步疾行,很快走出了研究院大门。遥遥之间,大臣哭嚎的声音隐隐传来,似乎是在咒骂某人:“王珪老儿,你不得好死……”
李世民笑了,他目光扫了扫众人,意味深长道:“有些可惜,今日为了给小兕子庆生,朕没带天子剑!”
这话带着很强烈的威胁意味,周围众人闻之一震,再也没有跳出来滋事的蠢货。
人群之中,范阳卢氏的族长卢隐之悄悄一拉王珪,语带不满道:“早就说过泾阳侯难动,你为何还是不断试探,今天又损失我世家一人……”
王珪一脸悠然,淡淡道:“损失卒子,搬倒车帅,这笔买卖完全可以做。古语云三人成虎,咱们每刺激皇帝一次,他心中对泾阳侯的不满就是滋生一点,如此不断试探不断刺激,总有一天他会压不住火气,那时候就是韩跃的死期。”
卢隐之哼了一声,恼怒道:“那得搭上多少人命?从渭水中军大营开始,你每试探一次皇帝就杀一人,用人命去填一个少年侯爷,我们世家的人命这么贱么?”
王珪笑眯眯道:“成大事者,当有狠心。”
卢隐之脸色变冷,重重一甩袍袖,恨恨道:“以后再试探陛下,你派遣王氏出身的大臣,我们范阳卢氏不伺候了!”
他几步离开王珪,想起当初贪图太原王氏的一点好处,结果平白和韩跃结下大仇,心中只觉无限后悔。
便在这时,程咬金的身影忽然从研究院大门出现,这货施施然走到皇帝身边,咧嘴笑道:“陛下,刚才那大臣出门后说要如厕,结果老程在门口等了半天不见他出来,进去一看,嚯,这老小子可能早上喝了酒,竟然摔到粪池里淹死了。”
这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古人最重养生,严禁早酒晚茶,结果老程却说那大臣早上喝酒。他这么做分明就是在告诉众人,那大臣就是俺推到粪池里淹死的,你们能咋地?
没人能咋地!有资格参加宴会的都是重臣,能在朝堂上混的谁是傻瓜?
众人明知那大臣死在程咬金之手,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惋惜之色,夔国公刘宏基的夫人甚至还滴了两滴眼泪,哭哭啼啼道:“可怜哟,怎么就喝了酒跌到粪池里呢,那么臭的地方,就算淹不死也得臭死。”
这娘们属孔雀的,天生喜欢表演,她才流了两滴清泪,忽然拿手帕一擦,涎着脸对长孙道:“娘娘哟,妾身真是羡慕您。泾阳侯天生奇才,他送给小公主的两件礼物全是稀世之宝,弄得大家想送礼都有些不好意思呢……”
长孙微微一笑,淡然道:“送礼贵在诚心,礼物有也可没有也可,本宫和陛下不贪图这个。”
“那是那是!”夔国公夫人连连点头,她眼珠忽然一转,从怀里掏出一物道:“娘娘,妾身是新扶正的女人,手里没有什么积蓄。这颗珍珠是我娘家陪嫁之物,勉强也算看得过眼,希望小公主不会嫌弃。”
怎么会嫌弃?
她手里的珍珠足有拳头大小,珠光圆润,宝气升腾。长孙眼睛一亮,她是一国皇后,见识很是不凡,只一眼便看出夔国公夫人送的是极品南珠。
自古东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只因南珠生在海中,采集很是不易,尤其这么大的天然珍珠,没有一点瑕疵,简直绝世之品。
李世民忽然伸手将珍珠接过,放在手掌里把玩一下,夸赞道:“合浦有珍珠,生在幽深海。珠女口衔刀,采珠何人买?这珍珠不错,观音婢你先替兕子收下吧,等她长大了可以当陪嫁。”
皇帝能入眼的东西不多,皇帝也不会随便收礼。然而这颗珍珠实在太美,李世民也有些心动。
夔国公夫人喜得笑靥如花,媚眼轻飘飘看了一眼自家老爷,脸上很是得意。
今日庆生宴会,满朝文武齐来,结果却是她第一个将礼物送出手,这个风头可是出大了。
有她开了这个口子,周围众人一脸热切。男人们不方便开口,贵妇们却呼啦啦围了上来,人人手里拿着一张礼单,想要长孙收下她们的礼物。
送礼这种事禁无可禁,自古至今都是如此。李世民哈哈一笑,对长孙道:“观音婢不妨让杨妃帮忙,你且陪朕在院子中走走。”
这算是帮皇后解围,长孙悄悄吐了一口,从贵妇们的包围圈挤了出来。
李世民目光一扫众人,淡淡道:“泾阳侯准备的宴会要晚上开始,如今日头未落,众卿家不妨随朕同游,可吟诗,可作赋,此乐何极?”
皇帝开口相邀,群臣无不称善。文人们自然欢欣鼓舞,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表现一番。武将们有些垂头丧气,让他们拎着刀子砍人没问题,让他们吟诗作赋?没那天赋啊……
程咬金却忽然哈哈一笑,跳出来道:“你们这些文臣高兴个卵,不就是作诗吗?俺老程不怕。”
这话有些离奇了,满大唐谁不知道他是个大老粗。李世民皱眉道:“知节也会作诗,为何朕不曾听说?”
“啊哈哈哈,陛下有所不知,此乃俺新学的本事!”老程风骚的挑了挑眉毛,仰天道:“泾阳侯曾经写过一首诗叫做春晓,俺老程作为他长辈,认为此诗写的一般,所以专门写了一首夏晓。今天大家都在,正好让你们见识见识。”
“速速念来!若真是上佳词句,朕必不吝夸奖。”李世民重重一挥手,程咬金是他的心腹,以前只能当武将,如果真能作诗,那可就能往文臣方面培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