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奔三
燕妃问道：“陛下您之前说了，颜家的态度是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没错啊。”显然，对于颜家的态度，李世民还是很满意的：“颜家虽然持中立态度的，但是朕看得出来，他们是想支持《请迁宗疏》的，只是他们可能有什么顾虑，没有明面表态。”
“那就是了。”燕妃越发的肯定自己的猜测：“如果妾身没有猜错的话，颜家这不是想表态，而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想要回去求教某些人。”
“某些人？”李世民一怔，继而大惊：“你是说……他老人家还活着呢？不是说他早已经驾鹤西去了吗？这要是还活着的话——怕不得一百多岁了吧？这要朕活着，那就是大唐的老祖宗啊，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原本妾身也是不相信的，但是这是家兄说的。”燕妃轻笑道：“就在前几天，家兄进宫来看妾身，说他和颜家一个嫡孙颜敬（字勤礼，颜之推的孙子，颜师古的嫡亲弟弟）交好，前段时间颜敬还跟他说，家中一个长辈过寿，他想要一些特别的礼物贺寿。他知道家兄是贞儿的娘舅，所以想要拜托家兄作个中间人，想要从贞儿这里买一些南洋奇珍。”
“这就有意思了。”李世民也明白了燕妃的意思，笑道：“颜氏一族长房之中，颜思鲁，颜愍楚以及颜游秦三人的寿辰并不在这段时间（这三人都是颜之推的儿子），其余旁支没有资格让颜敬耗费这么大的心力，所以过寿的要么就是颜敬的娘舅家人，但是颜敬娘舅家的人远在扬州，如果是最近过寿辰，他们早就启程了，而且就算是他娘舅家的人，怕也是没有资格让颜敬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了，所以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
“的确有点道理。”李世民先是点头，但接着又摇头道：“不过光从这么一点线索上来推算，并不足以证明什么，朕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这好办，妾身让家兄多多打探一下就是了。”燕妃道。
“那就辛苦爱妃了。”
“陛下这是哪里话，为陛下分忧，是妾身的荣幸。”
如今所有长安，或者说是大唐人都知道，长安城外有一处好去处，几乎每日都是高朋满座，宾客满堂，日进斗金，生意兴隆——这一好去处就是皇家竞技场。
这是整个大唐天下所有勇士最想去的地方之一，只要在这里出名，那你立刻就会名满天下，无论做什么，都会顺利很多。
这里也是所有寒门武士最向往的地方，因为这里是所有平民武士最快的进身之路，只要你在这里出名，那么你就会很容易被那些贵人们看上招揽，最不济也可以当一个王牌保镖。如果运气不错，被军方看上的话，一个校尉说不定就到手了——据说十年前的勇士，现在已经有很多都混出来了，混的最好的一个，已经成了十六卫的将军，妥妥的走上了人生巅峰。就算你不想当官，不想给人当保镖，回去开一个武馆活着镖局，生意也肯定非常兴隆。
只是这里也不是没有坏处的，皇家竞技场固然是一个进身的捷径，但是同时这里也是一个生死地，这里的成功都是踏在别人的尸首上换来的。在这里每一寸土地上沾满了血腥味儿，每天都至少有五具尸体被抬出竞技场，最多的一次甚至一天就被抬出了三十具尸体，震惊了整个长安城，甚至连李世民都有所耳闻，不得不责令燕敬嗣修改了竞技规则，这才减少了每天的死亡量，但平均一天依旧有三人以上的死亡，不过相比于之前却要好了很多也就是了。
第710章 颜敬和燕敬嗣
第七十三章颜敬和燕敬嗣
尽管这里如此残忍，但每年依旧有无数的勇士走入皇家竞技场中——不只是因为这里经常有贵族活着军方前来挑选人才，更重要的是这里足够公平。
没错，这才是所有勇士们选择这里的原因——在这些年间，也不是没有别的势力眼红竞技场的收入，想要效仿，但是最终都没有能开下去，就算能开着，也都是苦苦支撑。
原因很简单，他们做不到绝对的公平。
而燕敬嗣的这家竞技场不同，他本身就是大唐上层的贵族，而且还有皇帝作为靠山（李世民也有竞技场的股份），他妹妹还是宫中宠妃，外甥是当今最有可能继承太子之位的皇子……种种背景，让燕敬嗣完全可以顶住来自各个方向的压力，同时作为大唐最大的竞技场，燕敬嗣每年的收入绝对是大唐最顶尖的，就算是一些大商人也比不上。这也就导致了燕敬嗣根本看不上幕后操作那么一点利润，自然也就不会搞什么幕后操作了。
因此，这里就成了天下所有竞技场中公认的公平之地，也正是因为这个好名声，才促使了更多的勇士来这里奋斗。
而在今天，竞技场刚刚进行了一场大唐勇士与西突厥勇士的战争——自从大唐横扫天下，并且准备召开献俘大典后，天下各国都派遣了使者赶赴大唐，而且还都不是一人两人的小团队，而是派遣了人数在千人以上的庞大的使者团队，目的很简单，一是为了交好大唐，二是为了探探大唐的底细，看看大唐的勇士究竟有多厉害。
所以在最近，皇家竞技场中，经常会出现异族勇士挑战的事情（其实就算没有使团这件事，也经常有异族勇士，但是没有最近这么集中），今天就有一个西突厥勇士挑战今年的守擂人。但是很遗憾，每一个连胜十场以上的守擂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而目前西突厥挑衅的这个，更是连胜场次达到了三十五场，所以那个西突厥勇士败的很惨，被打断了两条胳膊，估计是废了。
这一场不是最精彩的，但是因为有异族在，所以这一场赢得了最多的喝彩声，尤其是颜敬，更是几乎将喉咙喊破。
看完这一场，颜敬觉得尽兴了，就准备回去，刚出擂台门口，就被工作人员拦住，请到了一处酒楼中。
现在的竞技场，早已经不是十年前那般模样，如今的竞技场光是范围就达到了将近五百亩，分成了好几个区，每个区有不同的作用。
在李贞和燕敬嗣的努力下，皇家竞技场已经不再只是一个战斗的地方，当然，打擂依旧是这里最热门的项目，但是在擂台战之外，这里还有赌场、青楼、酒馆、饭店……各种各样的娱乐方式——与其说这里是竞技场，倒不如说是一个以竞技为主题的娱乐城。
“哎呀，让燕兄久等了，是小弟的不是，还请燕兄恕罪则个。”颜敬看到燕敬嗣，立刻就热情的走上去致歉：“这一次是小弟来迟了，我自罚三杯。”
“不急不急。”因为竞技场的收入越发的多，因此燕敬嗣这几年可谓是春风得意，连带着整个人都圆滚了不少。
看到颜敬，燕敬嗣笑眯眯道：“为兄今日来，是前几日颜兄拜托为兄的事情有着落了。”
“哦？”颜敬眼睛一亮：“莫非是越王殿下愿意出售给小弟南洋奇珍了？”
“这是自然，为兄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情吗？”燕敬嗣得意洋洋的取出一个盒子：“颜兄请看，这是何物？”
“这是……”颜敬打开盒子，之间十枚拳头大小的黑色珍珠，正呈现在自己眼前。
这十枚珍珠非常圆润，光泽明亮，更难得的是大小一致，误差不会超过两毫，颜敬看了，顿时疾呼：“好宝贝，好宝贝，便是陛下的宝库中，这样的宝物也不多吧？”
燕敬嗣大为得意：“这是自然，这可是贞儿从南洋林邑国库中搜刮来的，一共也只有十一颗罢了，价值连城，这要不是为兄的面子在，别人恐怕是见都见不着一眼啊。”
“价值连城……”颜敬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苦笑着将盒子盖了起来，还给了燕敬嗣：“燕兄，你的努力小弟自然是记在心里了，小弟欠你一个人情，不过这宝物你还是拿回去吧。”
“这是为何？”燕敬嗣好奇的问道：“莫非是这宝物入不得颜兄的眼？”
“不不，这等珍珠绝对是稀世珍宝，别说是作为寿礼，就算是作为贡品送给陛下，也是足够了，但是……”颜敬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珍珠，摇头道：“但是太贵重了，就算是小弟倾家荡产，也买不到这珍珠的一根毫毛啊。”
“哎呀，你看我，这事情给忘的。”燕敬嗣故意装作拍了拍额头，苦笑道：“颜兄误会了，这并不是卖给颜兄的寿礼，你的寿礼在这里呢。”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枚翡翠玉佩来：“这是上等的玻璃种帝王绿翡翠玉佩，是和陛下以及皇后他们二人身上所佩戴的龙凤饰品出自同一块原石，这可是为兄好不容易从贞儿那里讨来的，作为贺礼应该够了吧？”
“足够了足够了。”颜敬大喜：“说实话，我……家中的那位长辈，对于翡翠可是非常喜爱的，我们这些昨晚辈的可是将翡翠轩给淘了一个遍，各种种水的都有，唯独就是少了这玻璃种帝王绿的，如今有这玻璃种帝王绿作为寿礼，绝对是够了——多谢燕兄，多谢燕兄。”
“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气。”燕敬嗣笑呵呵道：“如果你真是要谢为兄，那今天就陪为兄多喝两杯。”
“哈哈哈……这是自然，今天咱们就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燕敬嗣和颜敬都喝的七七八八了，颜敬看着燕敬嗣身边的珍珠，好奇的问道：“燕兄，既然你以及给小弟准备了这玻璃种帝王绿翡翠，那你为何又要拿这十颗珍珠呢？”
“呵呵，这个啊……”燕敬嗣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笑道：“因为这个是……”
第711章 人瑞
第七十四章人瑞
燕敬嗣把玩着手中的珍珠盒，悠悠的看着颜敬：“这些珍珠自然也是礼物，不过不是颜兄的礼物，而是作为贞儿的礼物，送给颜兄家的寿星的。”
“啊？使不得使不得。”颜敬闻言连忙摆手：“这东西太珍贵了，越王殿下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但是这珍珠太珍贵了，我家长辈实在是无福消受。”
“呵呵，那可未必。”燕敬嗣笑道：“一般人的确受不起这些珍珠，但是作为一个百岁寿星，就算是龙袍，他也是能穿得起啊。”
“什么？”颜敬面色一变，继而装作疑问道：“燕兄这是何意？这天下哪来的百岁寿星？这可是人瑞啊，几十年也未必能够见到一个，哪里能这么容易见到？”
“是吗？”燕敬嗣神秘一笑：“颜兄，咱们都这么长时间的兄弟了，你就别瞒为兄了。虽然老爷子没有出现在人前过，但是好像也没有见你们发过丧啊——颜老爷子其实还在世的对吧？”
“是极是极。”颜敬哈哈笑道：“这是自然的，家父今年已经将近八十，虽然年老体衰，但每日依旧是酒一斗，饭三斤，身体倍棒啊。”
“颜兄，你知道的，为兄不是说的这个，为兄口中的老爷子也并不是指的令尊，令尊今年的寿辰也已经过了吧？”燕敬嗣见颜敬依旧不肯承认，笑道：“你们做的固然隐秘，但又如何能瞒得过有心人？为兄说的是颜之推颜老爷子，他其实应该也还在世的吧？”
“……”颜敬沉默片刻，猛的叹了口气：“燕兄，这不是你自己想要问的问题吧？”
燕敬嗣也没有隐瞒，坦然道：“没错，这是皇上的意思，当然，贞儿也很好奇——毕竟一个已经将近十年都没有出现过的老人，他竟然还活的好好的，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这十颗珍珠，就是贞儿的意思，其实珍珠是十一颗，正好相当于颜老爷子一百一十岁寿辰，只是贞儿认为十数就已经是全美之数，再增加一颗未免画蛇添足，便做主扣下了一颗（燕敬嗣不知道，李贞不愿意送十一颗，最主要的原因是光棍太不吉利了……）”
“那就难怪了。”颜敬慨叹道：“其实这是家祖的意思，他老人家喜欢清净，不愿意有人打扰，于是我们这些晚辈便依着他的意思，逐渐淡化了他老人家的存在，这些年所有人都以为他老人家已经仙去，其实家祖不但健在，而且身体健康非常，除了一些老年病之外，每日依旧可以写书千言。
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小弟向燕兄你求购了一见南洋异宝而已，竟然就引起了你们的注意力，也不知道今天回去，我要遭受什么惩罚。”
“惩罚应该不至于吧。”燕敬嗣见状，宽慰道：“其实就算不是你，颜老爷子也隐瞒不住有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