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817章

作者:西风紧

礼乐的声音和脚步声很大,一队队人马不断走过洪武门,朱高煦一时也没有说话、即便说了大伙儿也听不清。热闹之中,只能听到鸿胪寺官员的高声唱礼,以及将领们的吆喝。每一队人马路过,朱高煦都与将士们相互见礼。

宏伟的洪武门、悬山顶的土木建筑,雕花门窗,以及百姓们的汉服打扮,一切都是古色古香的景色。然而朱高煦以下的将士们,军礼服有了近代的气息;装备的春寒铳,只是火绳枪,不过亮琤琤的熟铁枪管,以及木头枪托,至少模样看起来、确实像正儿八经枪|支。此时此刻,皇城外看起来有了不同的气息。

古典与现代的气氛结合,朱高煦完全不觉得唐突,或许他在记忆里早已接纳了这样的景象。

朱高煦身后还有个文官,居然正坐在地上奋力作画,将此刻的场景留在纸上。

不料忽然天空传来了“隆隆”的雷声,接着豆粒大的暴雨、终于从云层里落下来了。那作画的文官急忙开始收画。天地间“哗哗……”的雨声更加噪杂,围观的百姓一阵混乱,许多人都爬了起来,往屋檐下挤着躲雨。

宦官们赶紧把伞盖挪了过来,为朱高煦遮雨。这时朱高煦回顾宦官们、轻轻摇头,他抖了一下缰绳,往前又走进了雨地里。因为将士们也毫无遮拦,他不愿意做出太精贵的模样。

街面上的海军将士队列丝毫未变,这些精兵在皇帝跟前,不可能会因为一场雨而散乱。喧嚣的气氛中,不知何时传来了呐喊声,接着将士们陆续向雨幕中的朱高煦高呼“万岁”,呐喊声惊天动地,余音回绕。

雨水很快顺着帽檐流淌在了朱高煦脸上,不过他依旧抱着拳,向经过的将士回礼,并直视着一个个军汉,关注着路过将士的脸庞。

面前的人马全是青壮年汉子,营养充足身体强壮,装备精良、军容很好。即便是不懂兵法的人,应该也看得出来海军成员是精锐官兵。

汉人军民平素都比较顺从,而朝廷调拨足够军费之后,让正规军出海远征,并没有甚么人反抗。

因为出海的风险较大,以前的商船和海上的战船,大多都是些流放犯、招募的流民做水手。而此番明军向海上进军,用的都是正规京营官兵。或许代价不小,但朱高煦觉得应该是值得的。

待各部人马陆续通过了洪武门,朱高煦才调转马头,向城门甬道而去。他的浑身上下,早就被雨水淋得湿|透了。

他进了城楼,立刻就有太监宫女拿着干燥的衣裳来了,太监王景弘劝道“皇爷龙体要紧,快让奴婢们侍候更衣罢。”

朱高煦却立刻拒绝道“不过只是下一场雨。一会儿朕还要去大校场训话,换了衣裳很快又要淋湿,何必折腾一回?”

王景弘一脸心疼的模样,就好像他亲爹淋了雨似的,犹自继续劝说。

朱高煦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便吩咐道“你去给朕拿一盏热茶上来,咱们喝了茶就出发。”

王景弘只好躬身道“奴婢马上去。”

众文武官员走进城楼叩拜,少不得又是一番歌功颂德。大明朝的文官身体大多特别好,并总是以克服艰难为荣,譬如下雨天也会天没亮就跑来早朝,要是皇帝不早朝、他们还不满意呢,所以众人淋一场雨应该问题不大。

没一会儿王景弘便捧着茶进来了。朱高煦见重要的大臣都在场,便开口说道“这次出海南征的海军正使、仍由王景弘担任,他经验比较丰富。余者以太监孟骥等人为副。”

官员们纷纷附和。王景弘叩拜到“奴婢领旨。”

朱高煦接着说道“列将由唐敬、王衡、林子宣、胡俊、哈同等充任。使臣则用刘鸣,让他南下将功补过。”

升任都察院官职的陈谔立刻出列,拜道“臣禀奏圣上,刘鸣乃待罪之身,已罢官在家听候审问。”

朱高煦道“朕知道。不过朕已专程派人查明,他的亲戚犯法、刘鸣并不知情。虽然如此、但刘鸣仍然脱不了干系,朕才让他戴罪立功。诸位都知道,相比京师的安稳舒适,出使海外可不是好差事,你们想想钱习礼、上次去真腊国的人。或许仍有进士出身的官员、愿意充当使臣,然而谁有刘鸣多次出使海外的经验?朕不过想人尽所有罢了。”

兵部尚书齐泰、大理寺卿高贤宁等大臣,陆续出列附议。于是剩下的大官都没甚么话说了,陈谔也退到了队伍中。

本章完)

第八百七十一章 神仙齐聚

夏日的暴雨来得极快,去得也快。喧嚣的雨声已经不见了,天地间恢复宁静,空中只剩无声的细雨、在微风中飘扬。

洪武门外的如龙车马渐渐出现,浩浩荡荡的仪仗上了大街,锦衣卫大汉将军、以及护卫骑兵和文武百官都出城来了。出行的大队人马,向南边的正阳门前行。

大雨后的街道建筑十分潮湿,路面上已经出现了积水,一道道水流如小溪般地汇入阳沟、排水渠。马蹄踏在砖地上,水花四溅。

皇帝朱高煦没有乘车,他仍旧在各色人等的前呼后拥中骑马。太监王景弘作为近侍,也骑马随行。

王景弘是个大太监,不仅经常在御前露脸,他还是海军出海之后、地位最高的正使;在外头他显然也是个一呼百应的人物。但是王景弘在朱高煦身边,姿态放得很低,一直不敢忘记自己最真实的身份,便是皇帝的家奴。既然是家奴,自然就要干牵马、跟班,以及端茶送水之类的差事。

大队人马出了正阳门,离大校场便不远了。京师的房屋越来越多,但这一大片校场土地,倒也从来没人敢谋算。

海军将士已在大校场列队聚集,踩得泥泞的草地上人山人海、旌旗如云。官吏和锦衣卫的人,已在正北方设置宝座和仪仗。

但正如王景弘所料、朱高煦没有打算下马,他骑着马便径直往大阵里去了。一众官员、护卫和近侍急忙拍马跟上。

军汉们无数双眼睛,目光都聚集在了近前来的皇帝身上。今日朱高煦穿戴海军戎服,好像很得将士们的认同。

许多锦衣卫将士拍马向各方阵之间穿梭,分散站在了大阵四处。王景弘看得明白,那些锦衣卫将士是要转述皇帝的训词。

军中的武将们纷纷向骑马的朱高煦执军礼,口称万岁。朱高煦在人群里骑马走了好一阵子,这才勒马站在原地。随从的大队人也陆续停下来了。

皇帝骑的马不是很安静,在原地仍旧踢着马蹄,在各个方向转悠,时不时甩一下马头,把雨水甩得四面飞洒。人们都没有吭声,朱高煦也好像在琢磨言辞,他表现得很自然,目光在人们脸上打量、好似关心着将士们。

朱高煦训话的时候,从来不叫人写文章,也很少说文言,都是大白话,很受将士们接纳。在他身后远处的王景弘,也勒马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朱高煦终于左右观望着,中气十足地开口道“回望过去,咱们薪火相传,在匈奴人、五胡、蒙古人的铁蹄下艰难求存,华夏青史就是一部血泪史,咱们无时无刻不在被欺负。”

他等了一会儿,待锦衣卫把话一遍遍传出去,接着又道“而今我朝正当盛世,大明国力强盛、兵强马壮。此时咱们能允许番邦辱我威仪、践踏尊严吗?”

周围的军汉们顿时哗然,纷纷叫嚷道“不!不能……”

朱高煦刚刚开口说两句话,万众沉寂的校场立刻被点燃了,呐喊声此起彼伏,四面一阵喧哗。很多将士把火铳也举了起来。

“绝不能!”朱高煦大声喊道,“杀我使臣的罪人,魍魉鬼魅、宵小之辈,虽在万里,朕也要让官军弟兄们前去踏平他。”

宽阔的平地上吵嚷了良久。朱高煦渐渐缓下了语气,好言说道“咱们从来不像有些部族,动不动就烧|杀劫掠,却一向待人宽厚,爱好和平。

上两次海船下西洋,前去结交外藩、互通有无。随军医士获知真腊国当地疫病多发,好心将药材施入河流,救治当地土人无数;以至土人见我船帆,便视若神灵。官军从未在外滥杀无辜,反而多施恩德不求回报。但真腊人是怎么回报咱们的?对待那些背信弃义的敌国,朝廷该不该以武力镇|压?”

众军呐喊回应道“该……”这次的喊声要整齐不少,远近一阵阵呐喊、声势摄人。

朱高煦又沉默了好一阵,等将士们稍微安静一些了,才接着训话。他每说两三句,便停顿一会儿。此时他的语气更加从容镇定了,仿佛在与人们讲道理。

朝廷官员和大将们,一般不与军士武夫们讲道理,但朱高煦好像很喜欢尝试让大伙儿明白、究竟为何而战。

“上古独木舟无以涉江河,现今的海船则可达万里之外。天下各国往来,在以后必将越来越频繁。我大明自诩天朝上邦、中|央王朝,疆域万里,臣民亿兆。可如果连神洲的海面也不能控制,坐视周边小邦上蹿下跳、为所欲为,这像话吗?

诸位弟兄都是大明朝赤子、青壮好男儿,朕派你们前往征讨敌国,便是要申明大明在海洋的地位和威严;并控制重要海路隘口马六甲,建立从两广到马六甲的港口、官铺、堡垒。以此保障我朝在海洋的战略存在。

我朝不仅要在北方草原、西方沙漠作战,还要在南方海面建立国防,拓展战略纵深,避免重蹈受人劫掠攻杀的覆辙,并借此富国强兵,光耀列祖列宗。大略功在千秋,诸位弟兄为国尽忠,朕必论功行赏,封侯拜相、金银财宝绝不吝惜……”

“皇帝万岁!”不知谁喊了一声,各部将士陆续随之呐喊,人声鼎沸再次笼罩在阔地上空。朱高煦也一时没法继续训话了。

朱高煦思索了片刻,便抓住缰绳调转马头回来,对一个大将说道“传令下去,今日大伙儿不必整训了,叫各部将士返回军营沐浴更衣,养精蓄锐。”

那武将抱拳道“臣得令!”

“驾!”朱高煦吆喝了一声,便骑马向校场北边而去。王景弘与周围的一大群人也踢马跟随,离开了此地。

王景弘转头看了一眼,见到正北方的伞盖仪仗,心说仪卫司的布置、显然是白费了……

浩浩荡荡的人马回到皇城,王景弘今天不当值,便离开了皇帝的队伍。其实他在皇爷身边当值的时间、是比较

少的,多半都是王贵曹福那帮人在皇爷身边转悠。

王景弘走出西华门后,不一会儿长长的宫墙中又出现了一道门楼,那是向南开门的“西上南门”。他走过门楼,南边的一大片房屋、如同一座城池一般,有街巷,甚至还有买卖日常用度的商铺,这里便是宦官们居住和办公的地方,称为内宫诸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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