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453章

作者:西风紧

无数的将士看到他的动作,听到中气十足的喊声,顿时一阵欢呼。

妙锦也忽然震惊了,她觉得非常神奇。一支垂头丧气的人马,在刹那之间,竟然就能变得兴高采烈!

忽然天地间一亮,太阳从乌云里透出了一道刺眼的阳光。妙锦怔怔地抬头望去,见那一朵黑云周围笼罩上了金光。

文官侯海的声音忽然大叫道:“天降启示,此乃汉王之气运呐!”

众军纷纷抬头仰望天上的金光!

“唰”地一声金属摩|擦声,朱高煦拔出了他几个月几乎没用过的腰刀,向侧面的行军大队斜举;他一踢马腹,保持着举刀的姿势,便在泥泞里奔跑起来。泥水溅得旁边的将士们浑身都是,但大伙儿的热情不减。

无数的人举起刀枪火铳,向奔跑的汉王比划呐喊,喊声在山间回响,简直地动山摇。朱高煦时不时会使足了劲喊一句话。

“本王的伤寒病,痊愈了!汉王军的胜利就在前面!”

“汉王军百战百胜,永不言败!本王永不倒下!”

四面都在呐喊:“汉王才是咱们的王……”

朱高煦独自骑马跑了一里多地,又返跑回来,他一边跑马一边大喊,看起来依旧勇悍无比!

但妙锦明白他的身体是甚么状况,她觉得胸口一阵阵绞痛,却不能去阻止他。她的目光里有痛楚、又有迷离,无法理解不久前还虚弱无比的汉子、为何忽然之间就变得如玄铁一般。

他在迷迷糊糊中无助的哭诉,抓住妙锦痛苦的低声呻|吟,那些口齿不清的话里的害怕胆怯,仿佛就刚刚发生在眼前。而现在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妙锦觉得自己与朱高煦认识多年了,却还是不太懂得他……

本来妙锦以为,朱高煦强撑着做个样子便了事。但接下来,朱高煦与中军护卫一道,在写着“汉”字的大军旗下,居然当众骑马随行!

一天的持续行军最少不会低于两个半时辰,起码要走到下午。

妙锦默默地跟在朱高煦的身后,见他并没有耷拉在马背上,而是一手按刀柄,一手握着缰绳默默地策马而行。

起先的鼓噪与慷慨激昂,渐渐平息了。短暂的阳光亦已隐去,天下再次飘起了小雨,越下越大。

此刻那魁梧的铁甲身影在妙锦的前方,沉默而沉静,却让她更加感受到了一股窒息的力量。那忍耐的顽力,无声无息如泰山压顶。

偶然之间,连妙锦也似乎相信了这里好像有神力,或是甚么看不见的、却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不然如何叫血肉之躯、能如此长久地强撑?

第四百八十章 天公不作美

平乐府府衙大堂外的院子里,仍旧风雨加交。风夹带着小雨飘到屋檐下,一些署房的檐台和门槛都打湿了。

大堂上有好些官员和几个武将,他们或坐或站,时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等待着甚么。

今天正是中秋节,但大伙儿显然不是在等待佳节的庆典,气氛不对。

何况吴高的官军大军在三天之前、便是十二日半夜渡河离开了平乐府;在平乐城的兵力十分空虚时,目前汉王叛军一路大军(陈贞部)已兵临城下。

城外叛军的使者,便正在大堂后面的签押房里。府衙的官员,无人再嚷嚷把使者送去官军大营,都在等待着知府与使者在里面谈论的结果。

陈用晟年龄不大,大概三十多岁。他年纪轻轻就是一府长官,完全是因为太宗皇帝亲自下旨提拔的机遇。

叛军使者站在桌案前面,他是个年轻的文士,这时拱手道:“陈大人切勿再犹豫!正如您遣使在汉王跟前所言,吴高曾保证过,信誓旦旦要庇护平乐府之安危,他保证了吗?吴高军现在正遭汉王军追击,连夜冒雨往北逃窜……”

陈用晟听到这里,眼神里隐隐露出了怒气。显然任何人被明目张胆地欺骗,心里都不会好受。

不过陈用晟没有将怒气明显地表露出来,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太宗皇帝对微臣有知遇之恩,臣不敢忘。”

话音还没落地,使者马上说道:“汉王也是先帝嫡子,正是因先帝被歹人所害,汉王才起兵问罪!你可不能辜负了先帝啊。”

“此乃无甚真凭实据、确凿事实的说辞。咱们为官一方,听从广西布政使司的政令,而布政使听命于朝廷,尊卑有序,人臣本分也。”陈用晟皱眉道。

使者忙摇头道:“若等汉王军杀入城中,陈大人这样的答复,怕是两头也落不下好的……陈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陈用晟道:“你且先回去。本官会与平乐府诸同僚商议。”

使者又劝道:“陈知府,您可不能糊涂……”

陈用晟抬起手制止使者,道:“请你们陈将军在南城门等待消息。万勿将此话带到。”

送走了使者,陈用晟走到了大堂上。众文武纷纷围过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堂尊意下如何?”

陈用晟道:“本官乃大明官员,只听命于朝廷及广西布政使司,怎能受叛军胁迫?”

大伙儿听罢神色沉重,大堂上十分安静。

陈用晟回顾左右,接着说道:“本官领着朝廷的俸禄,绝不会投降!除非被人绑了押去请功……”他顿了顿,“不过平乐城的过一句话了。

就在这时,一骑从大路旁边的庄稼地里跑了过来,泥水被马蹄踏得四面飞溅。那骑士跑到吴高跟前,便翻身下马,快步走上来抱拳行礼,却没吭声。

吴高会意,俯下身附耳过去,便听得骑士悄悄说道:“平乐府知府陈用晟,遭城武绑了!那群以下欺上的人,径直向叛军献了城。末将等原本想进城去催促军粮和药材,可得知这等境况,便未能成行。”

吴高的瞳孔一阵收缩,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怔了一会儿才冷冷道:“本帅知道了。”

骑士抱拳一拜,回到了马匹旁边。

没一会儿又来了个武将,执礼问道:“大帅,这还不到中午,后面便落下了至少一两千人!该如何处置他们?”

还能怎么处置?吴高心里清楚只能不管了,那些生了病的人,鞭挞催促也无济于事;大军在泥地里本来就行军困难,总不能把他们抬着走罢?

而今平乐府已经失陷,那些病卒必定要沦为俘虏,甚至不久之后会变成敌军的人!

吴高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下心,说道:“附近有些村庄,派人将路上的人聚拢到村子里,先养着病。叫他们病好了往北走,回到军中来。”

武将抱拳道:“末将得令!”

吴高仰起头,看着迎面击来的无数雨点,他顿时直想大骂老天!

打过很多仗的吴高明白,面临强大的敌人时,胜仗是如此之困难。不仅不能犯错,运气也相当重要……

及至中午,全军各队伍便就地歇息,大伙儿喝一些水袋里的凉开水、吃点干粮了事。

诸将来到中军,围在吴高身边。吴高的女婿耿浩,终于忍不住率先劝道:“大帅,咱们不如等雨停了再走罢!”

一时间,许多人纷纷附议。武将们见到麾下的人马在泥里挣扎,大多都不想继续冒雨行军。

不过也有部将提出异议道:“雨啥时能停?今早咱们以为天要晴了,结果没走一会儿又开始下雨。再说斥候探到,叛军也在冒雨行军;若咱们停下来,阳朔县必被叛军所占。”

“那破县城让叛军占去好了……”“俺们先歇两天,也好等平乐府城把药材运过来,以安抚军心……”

就在这时,吴高终于开口道:“平乐城,已向城外的叛军投降。”

众将听罢一阵哗然,有人问道:“平乐城的叛军是哪来的?”

旁边另一个人马上用断定的口气道:“咱们在洛容县击败的叛军前锋。那会儿官军虽大获全胜,却未能灭掉他们;此时那些人缓过劲来,尾随到了平乐府。”

一个武将顿时一边骂,一边挥拳道:“这些败将溃兵,早知道把他们赶尽杀绝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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