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373章

作者:西风紧

盛庸也没搞清楚自己为何与平安在战阵上那么相得益彰……俩人真没多少私交,性格也合不来,私下里盛庸不是很想和平安呆一块儿。盛庸是个严肃而冷静的人,对平安这种经常耍嘴皮子的人,不怎么感兴趣。

“平将军。”盛庸抱拳执军礼道。

平安转过身,上来见礼罢,他就指着何禄道,“我记得他哥不是这模样,怎两兄弟相差这么大?”

盛庸忍不住脱口道:“各有好处的,话少的人更靠得住。”

平安笑了一下,指着盛庸的鼻子,用开玩笑的口气道:“我看盛兄才是那个最靠不住的人!”

盛庸也权当一个玩笑,不想和他胡扯了。不过回头细思平安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盛庸一向非常“识时务”,当年黄子澄、李景隆得宠信,徐辉祖等大将提起就骂;但盛庸却与李景隆相处得很好,还常常夸李景隆文武双全。

等李景隆接连战败,明显要被黄子澄作为弃子的时候,盛庸随即翻脸了,立刻和李景隆划清界限。盛庸又机智地投靠了方孝孺、与黄子澄的同|党铁铉歃血为盟,于是他终于在毫无朝中根基的情况下,拿到了平燕将军的兵权……

不知道平安的玩笑里,是不是在揶揄这些事。盛庸觉得极可能是,平安这厮看起来是个身体粗|壮的莽夫,但心思还是很细致的,不然在战场上没法看明白纷繁的局面。

盛庸不吭声了,嘴上让着平安。

不料平安又指着盛庸那身衣裳说道起来:“这行头,那得亲爹死了,儿子穿的啊!”

盛庸道:“臣为君穿,也是可以的。”

平安指着盛庸摇了一下手,叹道:“好罢。”

盛庸见这么个动作,心里十分不爽。暗骂道:他|娘|的,怪我改投君主太快?老子早就投降永乐皇帝了,你不也是一样?

但是盛庸再次忍了。他换了话题道:“得提前准备一番,天亮还有正事。”

平安以为然。

盛庸又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我都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了。”

……顺昌伯王佐跳眼皮的毛病,本来已经好了。等他得到汉王府的命令时,又开始跳起来,时断时续十分烦人。

今早上王佐的眼皮还在跳。他专门把府上一个郎中叫了进来,问他:“左眼皮跳,是福是祸?”

郎中忙道:“恭喜将军,左眼跳财运,您想想这阵子有没有甚么进账?”

“罢了,去去!”王佐不高兴地挥了挥手。现在他根本不想发财。

郎中出去后,昨夜侍寝的小妾拿着斩衰服出来,服侍他更衣。他一边穿,一边喃喃道:“调越州卫……祭祀先帝,这两件事怕是一件事?”

“我还要去么?”王佐沉吟道,“不去好像又不行。”

小妾嗲声道:“主人今日怎地心神不宁呀?”

王佐忽然抓住小妾的玉手,神色大变:“我怕啊!”

小妾忙问:“主人怕甚?”

王佐道:“有道是、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我悄悄干了一些事,怕被人知道。”

小妾柔声道:“您今早穿孝服,昨夜却往死里折腾人家,有人会知道么?”

这句话让王佐似乎很受用,他愣了一下,激动地握住她的玉手:“小红,我今后一定好好待你。”

小妾撇了一下嘴|儿,委屈道:“妾身叫小蝶。”

王佐道:“小蝶,今后我一定好生待你!”

小妾幽幽道:“就怕主人转眼就会忘了妾身的好。”

王佐不悦道:“我是那种人?”

他穿好了衣裳,跨出房门,叹了一口气想叫人把夫人孩儿都叫来,道声别。不过他低头看自己这么一身打扮,便作罢了。

王佐仰望天空,自言自语地说道:“阴天有小雾,无风,看来也不会下雨。应该是安静的一天。”

第三百七十七章 讨罪伐逆

汉王府宗庙设于东南边,诸文武进南边的端礼门门楼,然后向右一拐弯,就能看见宗庙的大殿了。

除了正常值守门楼的护卫军,王府里未见异样。倒是宰牲亭传来的牲口惨叫声,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长史府最有学识的人是钱巽,不过已经去安南国了。右长史李默,原来是道:“你们刚才没有表态,自然也不能逼你们歃血为盟。不仅你们,天下诸地方的文武,只是之前不知真相,安守本分罢了;本王现在、以后也不认为你们有罪,更不是你们的敌人。

像都指挥使同知方敬,径直上书用印,大模大样地驿传公文告状,本王是很生气的。但念在你不知内情,情有可原,本王也不能滥杀无辜。诸位暂且在汉王府呆着,不用去上值了,等机缘巧合之时再放了你们。不过家眷是可以每月来探视的。”

朱高煦见没人回应,便道:“本王杀人,从来光明正大,说不杀你们,就不杀!”当然江西那家当铺掌柜、内阁首辅胡广的马夫等等,有时候不用那么较真、可以忘掉这些不愉快之事的。

曹隆忽然跪伏在地,颤|声道:“下官谢汉王,不杀之恩!”

方敬也道:“汉王胸怀四海,下官私下里十分佩服。”

……三岁大的男孩朱瞻壑竟然没哭,不过一直紧紧抱着他|娘|的的腿。

“哐当哐当……”宗庙里传来一声声陶瓷碗摔碎的声音,又是一阵人声嘈杂,隐约有人的声音道:“若违誓约,如同此碗粉身碎骨!”

……

……

(明后天各一更,西风喘口气哦,见谅。)

第三百七十八章 真是不舍得

秋高气爽的京师皇宫,更兼天气晴朗明净,仿若在天宫中一般。

建造时间长达二十六年的天宫,用料十分考究,五彩的油漆和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在完工十五年之后的今天,还很新;它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天地清明,十分绚丽。

皇帝朱高炽进乾清门后,执意要步行去坤宁宫。他的腿不太好,似乎长短不一样、足弓也有点问题,而且身体非常胖非常重,走路简直是一种痛|苦。

但往往世人总是用这种形式,自找苦吃、主动体会痛苦的方式,来表达一种虔诚。

高炽身边稍稍靠后的人,正是徐辉祖。徐辉祖是高炽的亲大舅,他主动走在了靠后的位置。

宦官宫女受意、在后面很远的地方跟着。舅侄二人一路,似乎有甚么话要说,但是他们走了好一阵也没说话,一直沉默着。

亲情、旧怨、猜忌,过去的恩怨纠葛,哪能随便就说得清楚的?

高炽心里似乎也有数,终于开口了,他只问了一些浅显的不痛不痒的话,好像在刻意避免着难以解答的难题。他问道:“大舅这几年在府上做甚么?”

身材额外高大魁梧的徐辉祖答道:“俺在思索一些事儿。”

高炽好奇地问:“思索何事?”

徐辉祖道:“一个天赐将才是怎么变成的。像孙膑、霍去病、班超、郭子仪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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