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218章

作者:西风紧

“甚么?”段杨氏一脸茫然,“段氏子弟皆习武功,但未曾听说过此等剑术。”

朱高煦还是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良久之后,他才恍然道:“既然段夫人母女以谋刺沐晟为复仇手段,为何又要打探建文皇帝的下落?”

段杨氏想了一会儿,才答道:“我们要亲手杀了沐晟!但如此也不能解恨,须得让沐家也尝尝获谋反大罪的滋味,他们私藏建文帝,便是居心叵测意欲谋反,大明朝廷必定要清|算他们,最好满门抄斩!”

朱高煦不得不认同,段杨氏的阴谋极可能有效果,他在京师亲眼所见,真的激怒了父皇的人是什么下场!沐英对待段杨氏家还算好,不过是辱杀家主,杀人而已;而朝中大臣,还有女眷也被凌|辱的事。沐英当年的目的,可能仅仅是为了让土司屈服,而非泄|愤。

段杨氏的回答有几分道理,但朱高煦还是觉得有点牵强。

究竟段杨氏隐藏了甚么?才让朱高煦无法放下内心那若隐若现的猜疑?

……朱高煦暂时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又问道:“本王想证实最后一点猜测,段夫人在阿姑庙放了一碗饭,是甚么意思,是否给同|党传递了某种消息?”

段杨氏瞪了一下眼睛,“没甚意思!那天我正好带一碗饭菜回柳坝村,但没有人会吃,当时雪恨并不在柳坝村。于是就去阿姑庙供奉给了阿盖郡主。

阿盖郡主是元朝的郡主,但她对忠贞不渝,诚心对待第十任大理总管段信苴功。元朝梁王要阿盖郡主用孔雀胆毒杀大理总管,阿盖郡主密告了此事;待大理总管遇害,郡主绝食而亡殉情,白民皆传颂敬之。阿姑庙却是大明官府修建的,汉王知道的罢?”

(信苴:信在白语里为总管或主宰者,有王、君主之意;苴为白语音译,首领之意。)

朱高煦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这样会显得自己作为有比格的大明亲王,太过狭隘。

“原来如此。”朱高煦点了点头,他对这个美丽的爱情传说感概之余,心里又生出一个念头:美人计真的很容易就不靠谱。元朝梁王便是送了美女又被坑的例子。

……就在这时,段杨氏道:“之前我说的那个交易,汉王意下如何?我告诉汉王,建文皇帝大抵在何处,汉王放了我。”

朱高煦犹豫不已,却非因为不相信段杨氏。

他去把建文抓出来,再坑沐晟一把,真的对自己有利?朱高煦对此持怀疑态度。

首先,敌之仇寇我之英豪,毫无疑问沐府对大明皇室、九州各民族融合的历史大势,是有大功的。朱高煦作为皇室成员,公然跳出来坑害大明功臣,天下人肯定要说功过是非。朱高煦可以不在乎什么玩尼|姑、不守礼法,但大是大非上他还是在乎的,对民心有影响。

其次,父皇肯定会知道朱高煦想搞掉沐府、独大云南的心思,朝廷不会坐视朱高煦想方设法割据疆土。

考虑了一会儿,朱高煦做出判断:如果由别人来坑沐晟,这件事还是很好的。

他便道:“就算段夫人没骗我,我以此事弹劾沐府,得利的还是段夫人,你可以复仇了。如此一来,我不是被你利用了么?”

段杨氏愕然道:“汉王真不想吞并沐府势力?”

朱高煦道:“大明皇帝是我爹,我不用处心积虑做这些事!大明朝和元朝是不一样的,段夫人可知?”

段杨氏皱眉苦思着什么。

这时朱高煦又不动声色道:“何况我根本不相信,你能知道建文皇帝的下落。段夫人无非是想空手套白狼,蒙我罢了。”

“你……”段杨氏指着朱高煦,恼怒地脱口道,“汉王非成大事者也!”

朱高煦却并不生气,点头道:“段夫人说对了,我只想要荣华富贵,骏马美女。”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恼羞成怒

段杨氏的话,证实了朱高煦的不少推测和判断。他中止了谈话,此时已不想追问下去。

从房间里走出来,朱高煦深吸了一口气,一面低头思索着,一面向承运殿旁边的书房走去。折腾了一下午,此时已快到酉时了。

朱高煦在心里再度寻思了一遍,认为梨园刺杀事件的前因后果,段杨氏的说法是比较可信的。至少是目前能想象到的最合理解释。

走到前殿外宽阔的砖地上,朱高煦停了下来,转头对身边的亲卫军士道:“趁现在诸衙署还没下值,你赶紧到守御所衙署,去告知王斌或侯海。让他下令榕树街据点的兄弟,清理据点后立刻撤离。”

军士抱拳道:“得令!”

柳坝村抓捕段杨氏等人、动静太大了。昆明城官府很快会得知此事;沐府节制云南军政,也会随后知情。如此一来,沐府应有警觉,榕树街据点也有可能被查。

朱高煦到前殿书房坐了一会儿,觉得刺杀事件可以暂且放下了。

但凡事都会牵动多方,不仅是沐府,朱高煦还忽视了沈府。没一会儿,便有军士来通报,递上了沈徐氏的帖子,她正在端礼门外求见。

朱高煦遂传令,带沈徐氏到书房来见。

……从书房前面的窗户看出去,天色已渐渐黯淡了。

沈徐氏在一个宦官和两个军士的带引下,走到了书房门外。朱高煦仍坐在里面的书案旁没动,他一个亲王、在礼数上原不必迎接一个商人来客,只不过平时他很给沈徐氏面子,比较客气罢了。

而最近朱高煦有点不满,并非计较在梨园遇到了刺客,只因对沈徐氏玩|弄他的事耿耿于怀。

沈徐氏穿着素净的布衣襦裙,交领上衣、坦领里衬。略施粉黛的脸玉白干净,她毫不浮夸、得体讲究,但朱高煦看见她这番模样、又想到她的所作所为,脑子顿时蹦出一个词儿:绿茶|婊。

“妾身沈徐氏,见过汉王殿下。”沈徐氏屈膝作礼,声音不算清脆、却字正腔圆很是好听。

朱高煦礼数荒疏而随便,但也没故意拿架子,径直指着书案旁边的一条腰圆凳道,“坐罢。”

“谢殿下。”沈徐氏道。

朱高煦看了一眼门口的人,挥了一下手。

沈徐氏走上来,轻轻坐在朱高煦旁边的凳子上。朱高煦看了她一眼,一面在心里骂她,一面又不得不觉得她的坐姿确实优雅,弱骨丰肌的身段有着丰腴的肌肤,她一坐下髋部裙腰的布料皱褶十分性|感。

她小心地观察着朱高煦的表情,口齿清楚地说道:“这么晚了还到王府叨唠殿下,妾身失礼了。梨园发生那样的事,非妾身所愿。梨园的人仔细查过此事前后,妾身从奴婢口中问出,刺客似乎并非冲着殿下来、却是要谋刺殿下身边的小娘?”

“那小娘是沐晟的女儿,叫沐蓁。”朱高煦看了她一眼。

“啊?”沈徐氏露出惊讶的神情。

如今朱高煦已搞不清楚,她究竟是否真的不知道沐蓁的身份!这沈徐氏,感觉演戏比头牌花旦李楼先还逼真。

朱高煦此时的心境十分浮躁,太多的线索猜忌让他有点不耐烦了。便开口道:“沐蓁和我在一起,若是真出了事,沈夫人应该窃喜罢?”

沈徐氏急忙道:“殿下何出此言?歹事发生在梨园,妾身也不能脱干系,如何窃喜?”

“你不是想挑拨我和沐晟之间的关系吗?”朱高煦皱眉道。

沈徐氏瞪着眼睛,接着微微闭眼摇头。这时朱高煦才发现她不是单眼皮,应该是内双眼皮,他之前疏忽了、以为她是单眼皮。

他又忽然问道:“沈夫人今天换了一对耳环?”

沈徐氏小嘴微张,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脸色也变白了,“殿下如何得知?”

换了耳环,一看就看出来,还能怎么得知?但朱高煦马上回过味,沈徐氏是在暗示、如何得知那天沐晟到沈府的事。

这娘们果然很有心思,事到临头还能稳住阵脚……如果朱高煦确实知道了,他就听得懂这句话;若是不知,沈徐氏刚才的话也没透露任何东西!

朱高煦今天有点疲惫,抬起受伤的左手,便冷笑道,“上回我在沈府时、沐晟也来过,我早已发现。沐晟最近一个月不来梨园了,你的伎俩很有效。”

“殿下请听妾身解释……”沈徐氏有点急了。

因为朱高煦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要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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