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见月明
话未说完,眼泪就滚滚而下,犹如受委屈的孩子见到父母一般。
陈景恪一肚子的牢骚,见他如此全部化为一声叹息:“没事儿就好。”
陈远激动的道:“你……你不知道,我差点就被他们给害死了。”
“我知道,现在没事了。”陈景恪只能安慰。
心中还无奈吐槽,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儿子啊。
过了好一会儿陈远才控制住情绪,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你娘呢,没事吧。”
陈景恪说道:“没事,我让她躲起来了,现在赵瑁也没精力去找她了……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远就将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和口供上差不多,只是多了很多骂人的话。
他到了赵府,被领进一个小院。
一个侍女说内宅妇人不便抛头露面,让他隔着帘子把脉诊治。
他没有丝毫怀疑,只以为大户人家规矩多。
一番诊治开了药。
正常来说,开完药他就可以离开了。
但赵家的仆人却要求他等人吃完药,起了效果再离开。
他第一次给高官家的人看病,不懂这些规矩,只以为高门大户都是这样。
于是就留了下来。
没多久一群奴仆冲进来将他揍了一顿,说是那小妾吃了他的药暴毙了。
当时他人都吓傻了,只敢喊饶命。
那些恶奴又拿来一张认罪书让他签字画押,他也没敢拒绝,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这里,陈景恪更是无语。
如果陈远不是这具身体的亲爹,他都想跳起来将他打死。
直到被丢进大牢,陈远都没有怀疑是被人陷害的。
甚至可以说,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真相。
之所以找人捎信儿,让陈景恪给他伸冤,也不过是认为治死人不应该偿命。
陈景恪简直哭笑不得,但仔细想想又实在无法责备他。
一个普通百姓,连县太爷都没见过,根本就不敢怀疑堂堂尚书会陷害他。
可以说,他脑海里就没有这样的念头。
眼界决定了他的思维方式。
讲到自己差点被人勒死,陈远脸上再次露出惊恐之色。
可见此事对他的影响有多深。
陈景恪却觉得这样挺好,让他长长记性,以后别去招惹那些惹不起的人。
讲到自己被救,陈远好似才反应过来,问道:
“救我的人是锦衣卫吧?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陈景恪就将事情给他讲了一遍,怎么看出破绽的,怎么揭的皇榜,怎么告御状。
怎么猜到赵瑁会去灭口,又怎么设计中计等等。
当然,赵瑁陷害他的理由,陈景恪依然用了编造的那一番说辞。
演戏就要演全套,以后不论对谁,他都是这一套说辞。
陈远听的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你揭皇榜救了太孙,还告了御状?”
陈景恪点点头,正准备说话,就见陈远激动的道:
“你说我们现在在皇宫里面?”
陈景恪再次点头:“对,毛指挥使将你带过来,应该是以备陛下召见。”
陈远似乎已经忘记了被陷害的事情,激动的道:
“你竟然见到了陛下,我们住进了皇宫……光宗耀祖,真是光宗耀祖啊。”
???
陈景恪一脑门的问号,你不应该痛骂赵瑁陷害你吗?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才发现老陈这脑回路有点不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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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赵瑁正在府上急的团团转。
“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吗?”
赵尽忠也感觉有些不妙,道:“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情况……”
话还未说完,就见一名仆人惊慌失措的跑进来:“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锦衣卫。”
赵瑁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来了多少人,是谁带队?”
那仆人回道:“来了有上百人,已经将我们府团团围住,带头的是指挥使毛骧。”
赵瑁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破灭了,不过能做到礼部尚书,他也不是酒囊饭袋。
很快稳住心神道:“你去外面稳住毛骧,就说我马上就到。”
等那仆人离开,他才看向赵尽忠,温和的道:“尽忠啊,你跟随我多少年了?”
赵尽忠立即就知道,自己成弃子了。对此他早有准备,从赵瑁开始贪第一笔款项开始,他就预料到今天了。
“老爷,我家四代人追随赵家,蒙家主恩赐准许姓赵,我一出生就被指定是老爷的随从……”
赵瑁追忆道:“是啊,不知不觉你追随我也有五十余年了,咱们名为主仆实为兄弟。”
赵尽忠眼眶湿润:“老爷别说了,我都懂,只求我走后老爷善待我的后人。”
赵瑁郑重的道:“我明日就将赵秋一家放良,现在他掌管的产业也全部送给他。”
赵秋是赵尽忠的孙子,能力很不错,二十余岁就掌管了好几家店铺。
赵尽忠却说道:“他掌管的乃是赵家产业,岂是我等奴仆能觊觎的。”
“老爷只需将他放良即可,这些年我也积攒了一些钱财,足够他立足了。”
赵瑁表情一僵,心中升起一丝愠怒,这是迫不及待要和赵家切割了。
但看着老泪纵横的赵尽忠,想到这么多年的主仆情义,他心中一软道:
“也罢,我就成全你。”
赵尽忠跪下磕了三个头道:“谢老爷恩赐,老奴愿下辈子再伺候老爷身边。”
第10章 险恶的政治斗争
赵府靠近皇城,这里居住的非富即贵。
锦衣卫如此劳师动众将其围住,自然是瞒不住人的,不一会儿周围居住的人家就都知道了此事。
有心惊胆战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惶恐不安的……
王惠迪也住在这附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被吓的双腿一软坐在椅子上,好半天站不起来。
待回过神来,立即发出了一条条指令:
“马上去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告诉麦侍郎他们,最近小心行事……尽快将各地粮仓亏空补齐……”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站在赵瑁府门口的毛骧,却将目光投向了他家的方向。
眼神里露出几分奇异的神色,就好像是猫戏老鼠那般。
等了约莫一刻多钟,赵瑁才在一群奴仆的簇拥下来到大门前。
一见面就先夺人声的呵斥道:“毛指挥使,不知我所犯何罪,劳你亲自带队将我府围住?”
“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明日早朝我必参你一本。”
毛骧呵呵笑道:“赵尚书好大的官威啊,只不过用错了地方,我锦衣卫拿人何时需要理由了?”
赵瑁愤怒的道:“好好好,好一个锦衣卫。明日我就联合群臣弹劾与你,就不信这天下没人能治得了你。”
毛骧大喝一声道:“好胆,竟敢公然结党营私,将这一条罪状给他记下,到时一并呈送陛下。”
赵瑁表情一僵,气的手指颤抖:“你……你……血口喷人。”
毛骧戏谑的道:“赵尚书不用担心,今日某来不是为了拿你。”
“今日我奉命去上元县大牢提审犯人,恰好看了一出好戏……这是三名凶手的口供。”
“赵尚书,你不会是要包庇他吧?”
赵瑁将信将疑的接过口供,翻看之后愤怒的道:“竟敢背着我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来人将赵尽忠拿来见我。”
“毛指挥使放心,若真是他所为,我定不饶他。”
毛骧满脸怪异:“嘿嘿,恐怕这会儿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赵瑁眼神有些飘忽:“毛指挥使说笑了。”
很快几名仆人抬着一具尸体跑过来:“老爷不好了,大管家他上吊自杀了。”
赵瑁惊讶的道:“自杀了,怎么可能?”
一名仆人拿出一封信道:“这是他留下的遗书。”
赵瑁一把抢过来,看完之后满脸怒容:“真是你这狗奴做的好事,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啊。”
然后他将信递给毛骧,羞愧的道:“毛指挥使,我御下不严以至于出了这样的丑事,明日自会向陛下请罪。”
毛骧接过信瞄了一眼,大致意思是,陈远医术不精害死了赵瑁的宠妾,致使赵瑁悲痛欲绝。
他作为忠仆心中不忿,就派人去教训陈远,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他无颜活在世上,所以自杀谢罪……
还有一段着重说明,此事是他一人所为,和赵瑁没有任何关系。
“哈哈……”看完信毛骧大笑道:“果然是条好狗,可惜啊,就算你死一万次也救不了你的主人。”
赵瑁心中一惊,莫非锦衣卫察觉到自己的事情了?
毛骧没有再多说什么,一挥手收队离去。
赵瑁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相反他心中无比的担忧。
等锦衣卫离开,他匆匆走进书房,一直忙碌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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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赵瑁以御下不严上书请罪,朱元璋不置可否。
紧接着就有两名御史站出来,弹劾他贪污受贿。
朱元璋终于做出处置,作为当事人应当回避,在案子查清楚之前赵瑁就闭门思过吧。
这个处置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一般情况下,只有皇帝相信了弹劾罪状,才会做出这样的处置。
而以朱元璋对待贪官污吏的手段,这个处置约等于死刑判决书。
至于赵瑁有没有贪污……
这还用问吗,满朝文武加起来,不贪的百不足一。区别是贪了多少,有没有被发现而已。
听到这个处置,赵瑁一颗心坠入深渊,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而王惠迪、麦至德、王志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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