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这两日里,从北面源源不断送来许多牛羊和辽国女人,皆是宋军抢掠所得。
牛羊普遍都是瘦骨嶙峋,毕竟是寒冬,牧草凋零,牛羊能活着熬过就算命大了,瘦一点也无妨。
至于辽国女人,赵孝骞还饶有兴致地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些女人普遍姿色平庸,而且颇为节烈,关在营房里捆住了手脚,还在用契丹话大声叫骂,骂的什么也听不懂。
数百个辽国女人,居然连一个八十分容貌的都找不出来,赵孝骞扫兴而归。
看着龙卫营将士的战利品,赵孝骞不由思念起了真定城的仨婆娘。
跟这些辽国村妇相比,自己的婆娘才叫国色天香。
日惯了母狮子的人,怎么还看得上野狗?
算算日子,与婆娘们分别也有十来天了,赵孝骞肾火有点旺盛,大营距离真定城其实并不远,大约数十里的样子。
但难就难在大雪封路,崎岖难行,一来一回太费劲,赵孝骞这么懒的人,为了发泄肾火而辛苦跑这一趟,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垂头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赵孝骞黯然叹了口气,吩咐陈守和贾实守住帅帐,而他,则默默地取出一本珍藏已久的画册,以及一叠草纸……
第二天,龙卫营将士还未回营,仍在外面撒欢似的烧杀抢掠。
但赵孝骞已打算让种建中撤军归来了。
试探耶律淳的目的已达到,确定了耶律淳的态度,再放任龙卫营将士抢掠已无必要,而且还会有被辽军伏击的风险。
军令刚发出去,陈守来报。
大营外有辽国使臣求见。
使臣名叫萧正由,是耶律淳麾下辽军里的文吏,奉耶律淳之命前来宋营出使。
辽国的两大姓,一是姓耶律,一是姓萧,跟皇室大多都有点关系,这位名叫萧正由的使臣大抵也如是,不过混在军中当一个不起眼的文吏,显然与皇室的关系比较远,八竿子勉强能打着的那种。
赵孝骞没急着接见辽使,而是坐在帅帐内沉思。
两国正在交战,而且宋军目前占据主动,这个时候耶律淳派使臣过来干啥?
陈守站在赵孝骞面前,安静地等候他的吩咐。
赵孝骞沉思良久,突然问道:“辽使是独自前来吗?是否带了随从?”
“大营辕门外只有萧正由一人,未见随从。”陈守回道。
“此人现在的表情如何?”
陈守愣了。
大哥,我只是个保镖头子啊,只负责动手动脚,看不懂别人的表情啊……
想了想,陈守犹豫着道:“萧正由站在辕门外,表情似乎……有点急躁?而且来回踱步频繁,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赵孝骞点头:“这般时局了,辽人还是改不了傲慢的毛病。”
“既然他很急躁,就让他在大营外多等半个时辰,外面这么冷,正好帮他冷静冷静。”
“陈守,你去挑一头肥点的羊,宰杀后洗干净,用盐和黄酒腌制半时辰再送来。”
第420章 兴师问罪
萧正由站在宋军大营外,凛冽的寒风呼啸阵阵,萧正由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被冻麻木了,脸孔渐渐由白转紫,像一块保存在冷库里的生鲜冻猪肉。
算算时辰,从他到达宋军大营外直到此刻,他已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了。
按照前世的算法,这可是零下二三十度的北方冬天,萧正由穿的衣裳不薄,但也经不住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站一个时辰。
辕门外,披甲的宋军将士的值守人马已换了一拨儿。
身强体壮的将士都无法在寒风中久站,中间还会换岗,萧正由这个四十来岁的文弱小吏怎么受得了?
一个时辰站足,萧正由心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盛,最后终于忍不住走到辕门外值守的将士面前,阴沉着脸问道:“为何贵军赵郡公还未召我入营?尔等便是如此对待辽国使臣的吗?”
辕门外的将士朝天翻了个白眼儿,淡淡地道:“我等已通禀赵郡公,至于郡公见不见你,何时见你,那是他老人家的事,我们管不着。”
萧正由大怒:“岂有此理!宋国安敢慢待于我!”
将士撇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小点儿声,辕门内外,军机重地,不得喧哗,违者责二十军棍,异国使臣也要守规矩,不然军棍不留情。”
萧正由脸色铁青,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冻的。
“贵国赵郡公若如此无礼,我不如归去辽国,向北平郡王如实禀报赵郡公的行径。”
将士冷笑:“请便,不送。”
萧正由一怔,突然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本是军中文吏,临时被耶律淳任为使臣。
使臣这活儿,他以前没干过,但他听说过。
不是都说辽国的使臣到了宋国。一定会被宋国官员奉若上宾吗?
辽使在宋国,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颐指气使,飞扬跋扈,而宋人只能陪着笑脸,敢怒不敢言。
百年以来,莫不如是。
这才是辽使正确的打开方式呀,为何到了他萧正由这里就变了画风?
在这里,莫说被奉为上宾了,他们都没把他当人。
待遇简直连牲口都不如,这鬼天气里,牧民都会给牛羊牲口搭一面挡风的木墙,而他,就这样水灵灵地站在辕门外吹风,鼻涕泡儿都被冻成冰棱子了……
老实说,萧正由此刻真想掉头就走。
然而在辕门外吹了这么久的寒风,终究令他非常冷静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走,如果连赵孝骞都没见到,就这样回到辽军大营,耶律淳一定会斩了他,姓萧也不好使。
面对宋军不加掩饰的回怼,萧正由呆怔半晌,终于还是决定忍了。
此刻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出一个悲哀的念头,如今的宋辽局面,果真与往年不同。
宋国,已渐渐强大起来了。
别的军队且不提,赵孝骞麾下这支龙卫营,绝对不弱,有着与辽军精锐分庭抗礼的强大实力,这也是宋军将士敢对辽使无礼的底气。
曾经辽国对宋国一面倒的压制,恐怕从此以后再也不会重来了。
忍气吞声的萧正由走又不能走,只好继续站在辕门外吹风,冷静,CPU降温到了正常温度以下,人都快死机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守从辕门内走出来,见了萧正由也不行礼,只是朝他招招手。
“奉赵郡公之令,请辽使入营。”
快失去知觉的萧正由眼眶顿时一红,不知为何,心中竟对赵孝骞生出一股感激之情。
终于……把我当人了!
感动,香菇……
到达宋营时的倨傲心理,在经历了短短一个时辰的社会教育后,早已消散无踪,此刻的萧正由态度端正,礼数周全,终于有了正常使臣的谦逊神态。
就像从学校毕业出来参加工作一年的大学生,眼神已不再清澈,处处透着人情通达。
陈守领着萧正由入营,帅帐外禀报后,陈守掀开门帘,请萧正由入帐。
萧正由朝陈守友好地笑了笑,然后整了整衣冠,身子微微半躬着走进了帅帐。
进门后见帐内坐着一位年轻得有点过分的男子,面容几乎是少年郎的模样,正坐在一个烤架面前,聚精会神地在一只烤全羊上刷着调料,左手不停翻滚,帐内充斥着一阵诱人的肉香。
尽管事前对赵孝骞有过几分了解,然而见到了赵孝骞本人后,萧正由还是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如此年轻的少年,就是他把辽国折腾得鸡飞狗跳,身经百战的北平郡王明明麾下有四万精锐控弦之士,也不敢冒然出兵对战?
太年轻了,怎么可能!
萧正由不敢相信,但不得不信。
他知道,眼前这位就是货真价实的赵孝骞,宋国的安乐郡公。
百年以还,恩怨荣辱,宋国终究出了一位天纵之才,夺了辽国的气数。
萧正由默默地打量赵孝骞,而赵孝骞却连头都没抬,眼睛只盯着面前的烤全羊,在他的眼里,似乎这只滋滋冒油的烤全羊比辽使迷人夺了。
良久,萧正由朝赵孝骞长揖一礼:“大辽使臣萧正由,拜见宋国赵郡公阁下。”
赵孝骞仍旧没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道:“大家都挺忙的,辽使有话直说,不必浪费时间。”
萧正由一滞,基本的外交礼节都不讲了吗?
一顿羊肉都不请我吃?
我在外面吹了多久的冷风,你知道吗?
不,你不知道,你只关心烤全羊……
萧正由心中顿时浮上委屈,愤然道:“赵郡公不觉得很无礼吗?使臣求见,你却故意将我置之辕门外不理,让我顶着凛冽的寒风站了足足一个时辰!”
赵孝骞这时终于抬头了,淡淡地打量了他一眼,道:“我请你来了?”
萧正由被这一句话怼得无言以对,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赵孝骞淡淡地道:“你自己主动来求见我,既然来了我大宋的军营,就要守我的规矩,我什么时候愿意见你,是我的事。”
随意拿眼一瞟,见萧正由浑身僵冷,鼻涕泡冻成的冰棱子还没解冻,模样十分狼狈,赵孝骞轻笑两声。
“吹吹冷风挺好的,有助于头脑冷静,思维敏捷,就像我们三国时的诸葛亮,人家不管夏天冬天,都习惯摇几下鹅毛扇,脑子一旦降了温,绝妙的主意一个接一个,贵使多学学人家。”
萧正由咬牙,但敢怒不敢言。
他很清楚这位宋国郡公的分量,以及他的杀性。
此时此刻,宋军还在奉他的命令,在辽国境内到处烧杀抢掠呢。
萧正由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吏,没那么大的胆子挑战赵孝骞的脾气,赌自己的生死。
努力平复了情绪后,萧正由直视赵孝骞的眼睛,道:“赵郡公,外臣奉大辽北平郡王耶律淳之命,出使宋国大营,有事请教。”
赵孝骞淡淡一笑,道:“让你说正事,你非要先来一番谴责是吧?不如我帮你说如何?”
“贵使是不是想问我,大宋为何对辽国突然不宣而战,为何撕毁曾经的澶渊之盟,为何全歼一万辽国边军,又为何下令纵兵深入辽境,杀戮抢掠辽国百姓?”
赵孝骞朝他一龇牙:“你想谴责的,是这几件事么?”
萧正由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
来之前打好了充足的腹稿,想说的正是这几件事,结果被赵孝骞说完了,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赵孝骞又笑了:“当然,语气表达方面,你和我的表述可能不太一样。”
“这些话若换了你来说,或许会义正严词,严厉谴责,表情愤怒,语气激昂,充分表达出贵使什么什么又什么的爱国之情,以及什么什么的思想感情,总之,很澎湃。”
萧正由再次张了张嘴,表情已浮上几许无力。
是的,他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结果话又被赵孝骞说完了。
从见面到此刻,双方谈话的主动权一直死死被赵孝骞掌握着,萧正由现在满心后悔,这个使臣他不应该当的,太特么憋屈了。
第421章 各怀鬼胎
古代所谓的“使臣”,其实是代表自己国家出国,跟对方打嘴炮儿,嗯,大概就这么个作用。
论打嘴炮,赵孝骞向来不虚。
不管对方说什么,好听的还是难听的,总之只要记住一个原则,实力决定一切。
没有实力,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大家都不是傻子,彼此的底细都很清楚。
有实力,纵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也足够对所有人造成极大的威慑。
如同后世度过那段屈辱史后奋发变强的华夏,各种新武器新装备面世后,口口声声说“爱好和平”,周围的邻国谁敢不和平?
这就是实力的威慑,纵然不发一枪一弹,却能决定整个大陆乱不乱。
眼前的萧正由,此时已有些色厉内荏,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原来的计划是见面就赶紧占住道德高地,什么宋国先挑起战争,什么纵兵抢掠辽国百姓等等。
占住了道德高地,后面才好谈条件,拿捏赵孝骞的心理底线。
谁知这位赵郡公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张嘴巴拉巴拉,把他要说的话全都说了。
赵孝骞说的,全是他的词儿。
更令萧正由难受的是,赵孝骞既然把他准备的词儿说出来,说明这些说辞在他这里根本没有作用,道德高地又如何,你站得再高,人家也不当回事儿。
上一篇:水浒:狗官,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