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 第150章

作者:贼眉鼠眼

  赵煦今日兴奋极了,喝酒是真干杯,一杯一杯咣咣的干。

  赵孝骞趁着酒宴高兴之时,低声向赵煦解释了一番,尤其是听说朝中有言官参劾他纵兵抢掠一事。

  这事儿没什么好解释的,已经是实锤了,赵孝骞的意思是能否请赵煦就此揭过。

  赵煦略带几分醉意,满不在乎地摆手:“屁大个事儿!抢就抢了,将士们在前方拼命,难道不许他们谋点私利?从古至今,但凡精锐骁勇之师攻城掠地,谁不烧杀抢掠?朕不过问,朝中也没人过问!”

  “上次周秩在朝会上提起此事,你父王跳出来……哈哈!可惜子安没见着当时的热闹,朕肚子都快笑痛了,却只能板着脸不露声色,憋死了!”

  赵煦停顿片刻,缓缓道:“朕欲做有为之君,大军出征在外,他们都是在为朕拼命,朕就算帮不到将士们,也断不会拖将士的后腿,细枝末节的一些东西,朕不会计较。”

  赵孝骞松了口气,有些事君臣之间可以装糊涂,但有些事是一定要拿到台面上说清楚的,这与事情本身的是非无关,主要是态度问题。

  “纵兵抢掠”这条罪状可大可小,自己若不在乎,有人会拿它做文章。

  唐朝有一位名叫“李靖”的前辈,就是被这条罪状狠狠敲打过,当然,罪状是表面的,主要是功高震主。

  强悍豁达如李世民者,也感到不安了,于是借了这条罪状狠狠敲打他,以至于终此一生,李靖不仅不敢再领兵,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赵孝骞也在时刻警醒自己,不可重蹈李靖的覆辙。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管打了再大的胜仗也千万不能膨胀,否则随便一条不起眼的小罪状都能让他万劫不复。

  停顿片刻,赵煦扭头望向赵孝骞,附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夏州之乱,你在奏疏中语焉不详,西夏梁太后……究竟是怎么死的?”

  赵孝骞一惊,二话不说出卖队友:“官家,此事与臣无关,是辽使萧光敬干的!”

  赵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辽使萧光敬?他不是与你穿同一条裤子吗?”

  赵孝骞正色道:“官家冤臣甚也!臣虽家境贫寒,但……绝不与人共享同一条裤子!”

  “家……家境贫寒?”

  赵煦推了他一把,怒道:“朕说的是这个吗?这是重点吗?老实说清楚,梁太后怎么死的?”

  这事儿本来也没打算瞒着赵煦,赵孝骞于是老老实实将事情如实叙述了一遍。

  赵煦听完后神色凝重,瞥了他一眼,叹道:“你们也太……胡闹了!”

  顿了顿,赵煦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意:“但,梁太后死得好,她若不死,大宋西北永无宁日,子安临机决断,此事处置恰当,功莫大焉。”

  赵孝骞眨了眨眼,道:“此事与臣无关,与大宋无关,鸩杀梁太后皆是辽使所为,大宋对此深表遗憾。”

  赵煦一愣,然后大笑起来:“不错不错,大宋深表遗憾!”

  君臣二人在宫廷盛宴上谈笑风生,亲近之状看在殿内群臣眼中,不由又嫉又羡。

  此战之后,楚王府的圣眷怕是更上一层楼,赵孝骞愈发的被官家宠信了。

  那个位置,那份圣眷,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啊。

  群臣之中,就连宰相章惇看到后都哼了一声,独自端杯饮了一盏酒,尊贵如当朝宰相者,绝不会承认自己酸了。

  正在这时,章惇的右侧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手上端着一杯酒。

  “章相公,请酒。”

  章惇扭头,却见楚王赵颢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一脸憨厚朴实的笑容。

  章惇脸色顿时一沉。

  他可没忘记,这老货当初在自家门口撒泼骂街,而且还当众撒了一泡尿。

  这事儿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章惇都成为朝堂和市井的谈资笑话,汴京城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

  偏偏章惇还没办法报仇。

  这仇怎么报?难道去楚王府门口也撒一泡?

  憋了一肚子气的章惇无可奈何,只能努力维持宰相的风度,不跟这老货计较。

  结果今日的酒宴,赵颢却被安排与章惇坐在一起。

  这倒不是宫人故意安排,而是按照大家的地位品级定的座次,章惇是当朝宰相,理所当然坐臣子位第一,赵颢却是亲王,今日宫宴的主角正是他的儿子,理所当然坐第二。

  俩冤家就这么被安排坐一起了。

  当初的一尿之仇未报,现在这老货又腆着脸过来敬酒。

  真当老夫这当朝宰相没脾气的吗?

  于是章惇也举起了杯,朝赵颢奋力挤出一丝难看的微笑。

  “殿下,同饮!”

  ……好吧,宰相确实没脾气,当着君臣的面,又是这等喜庆场合,章惇难道敢掀桌子?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搞这么幼稚的事!

第244章 整整齐齐

  宫宴持续到入夜,为了给赵孝骞庆功,赵煦算是给足了排面。

  黄昏降临,宫灯高挂,君臣皆已有了几分醉意,其中赵煦醉意最深。

  今日殿内众人,赵煦应该是最高兴的,整个江山社稷理论上都是他,赵孝骞在外面给他挣了这么大的面子,让他这个皇帝当得扬眉吐气,怎能不开心?

  至于群臣的心情,则复杂多了。

  有人嫉妒有人羡慕,也有人暗暗不屑。

  兵役法颁行,但朝堂官员却还是没扭转固有的观念,骨子里仍坚持文贵武贱。

  赵孝骞立下的这些功劳都是战功,武将的职事,在文官们的眼里不过如此罢了。

  打仗再难,能比我们辅佐天子治理江山更难?不存在的。

  夜幕降临后,宫宴终于散场。

  群臣行礼退下,赵孝骞的心情也有些急不可待。

  回到汴京到现在,他还没回家呢,家里三个婆娘对他望眼欲穿,而他,久旷之身憋了几个月,在西夏时差点打起了母羊的主意,作为一个正常甚至超常的男人,此刻美娇娘就在家中,他怎能不急?

  正欲携父向赵煦告辞,赵煦却醉醺醺地一把拽住了他,热情邀请他今晚宿眠于宫中,赵煦打算与他抵足而眠,秉烛夜谈至天明。

  赵孝骞大惊失色,忙不迭拒绝。

  就算杀了臣,就算臣从楼上跳下去,也绝不跟男人抵足而眠!

  古代人这都啥毛病,抱着香香软软的美娇娘睡觉不舒服吗?俩大男人睡一起,被窝里击剑吗?

  见赵孝骞拒绝得如此坚定,赵煦只好叹了口气,然后神秘兮兮地告诉他,明日会有封赏。

  赵孝骞明白赵煦的意思,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不可能晋一级爵位就打发了,正如章楶所说,回到汴京后,官家定会有更重的封赏。

  可赵孝骞并不在乎封赏,除非直接给钱。

  正打算婉拒,旁边的老爹赵颢不着痕迹地拽了他一下。

  赵孝骞一怔,只好向赵煦道谢。

  赵煦喝多了,摇摇晃晃被郑春和搀扶回了寝宫,赵孝骞和赵颢这才出了宫。

  春来夜暖,月色皎洁。

  走在出宫的路上,赵颢和赵孝骞父子俩这才有了独处的机会。

  赵颢扭头看着赵孝骞,打量一番后,叹息道:“我儿真的长大了。”

  赵孝骞笑道:“孩儿今年已十九岁,早就长大了。”

  征战归来,如今已是绍圣二年的春天,赵孝骞确实又长了一岁。

  赵颢摇摇头:“以前的你不算长大,如今才叫真的长大了……老实说,为父也没想到,我儿今日竟有这般成就,老夫做梦都不敢梦得如此不现实……”

  “想想当年那个常年关在屋子里,院子都不出的孤僻儿子,再看看如今的你,简直从里到外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太梦幻了。”

  赵孝骞笑道:“兴许孩儿只是突然开窍了,毕竟常年关在屋子里只是不愿与人来往,又不是傻子智障。”

  赵颢哈哈一笑,道:“没错,只要是我儿,怎样都是天底下最好的。”

  顿了顿,赵颢又道:“在外征战苦不苦?累不累?陈守给老夫的家信里说,征战西夏时,你半路还受了风寒,养歇了多日才见好……”

  “老夫当时见了信,心中着急得很,可远在千里之外,又不知如何才能帮到你,如何才能照顾你,只好天亮跑了一趟玉清宫,向道君祈福,愿你早日康健,哎,又向青阳老道布施了两千贯……”

  赵孝骞垂头走路,鼻子酸酸的,眼睛不知为何起了一层薄雾。

  出征在外,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他身后的光环,立了什么功,做了什么事,多么威武,多么厉害,甚至史官都将他的事迹记录在史册上。

  唯独赵颢,并不在意他立了什么功劳,只问他苦不苦,累不累。

  在赵颢的眼里,赵孝骞的身份只是他的儿子,一个就算活到八十岁,仍然需要父亲照顾的儿子。

  赵孝骞垂头沉默走了很久,快走出宫门时,才抬头笑道:“父王,以后少跟青阳老道来往,他就是个老骗子。”

  赵颢急忙摆手:“莫胡说,什么老骗子,人家有道行的,过些年功德圆满了,兴许便羽化飞升了,那时咱父子在仙界也算有个人脉,家里遇到难事了,还要麻烦人家下凡跑一趟……”

  赵孝骞大笑,赵颢也笑。

  父子俩相视笑了一阵,赵颢道:“刚才宫里见你只喝酒,肚子定然没吃饱,咱回王府去,府里早备下饭菜了。”

  赵孝骞兴奋点头:“好,孩儿想吃肉,除了羊肉,啥肉都行。羊肉真吃腻了,闻到就想吐。”

  “啥肉都有,管饱!”

  …………

  上了马车,很快便到了楚王府。

  赵孝骞下了马车,看着熟悉的王府牌匾,站立原地怔忪出神。

  离家小半年了,此刻站在自家门前,竟有一些不习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王府大门吱呀打开,赵颢没等赵孝骞伤感,拽着他便往里走,嘴里大喝道:“世子凯旋回府了,都出来见见!一个个的没眼力,非等本王请你们吗?”

  话音落,呼啦一下,各个角落窜出许多下人,大家都站在院子里,兴奋又恭敬地朝赵孝骞行礼。

  赵孝骞微笑闭眼。

  好了,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在这座王府里,天老大,赵颢老二,他老三。

  “饿了,上饭菜,赶紧的!告诉厨子,敢放半片香菜,打断他的狗腿!”赵孝骞大声吩咐道。

  下人们一哄而散。

  银安殿内,匆匆跑出来几道身影,赵孝骞扭头一看,赫然竟是狄莹,姜妙仙,还有跟在身后的鸢儿。

  仨婆娘都在,银安殿内灯火通明,想必三女在殿内等候多时了。

  此刻夫妻相见,长长的相思慰解,三女珠泪涟涟,狄莹当先飞奔过来,扑入他的怀里。

  “官人……”

  姜妙仙和鸢儿紧跟其后,一左一右拽住他的衣袖,也哭得不能自已。

  她们同样渴望赵孝骞的怀抱,但她们很清楚,此刻官人的怀抱是独属于狄莹的。

  赵孝骞倒也雨露均沾,抱过狄莹后,又将姜妙仙和鸢儿搂进怀里,道:“抱抱,都抱抱,还有吗?还有新人要抱吗?”

  三女噗嗤一笑,狄莹狠狠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拿他的衣袖擦泪。

  “官人真倒是狠心,一去小半年,军报奏疏样样不落,偏就连一封给妾身的家书都没有!”

  “妾身倒想给你写信,又不知官人麾下大军落脚何处……”

  想想就觉得委屈,狄莹小嘴儿一瘪,又要哭了。

  “啧!哭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大男人的写什么家书,里面写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肉不肉麻。”

  “官人雅号‘赵半阙’,家书里不好意思写肉麻话儿,给妾身作一首词也不行吗?”

  赵孝骞咂咂嘴:“睡都睡过了,哪来的灵感,若遇到个没睡过的美人儿,兴许灵如泉涌,哐哐写几首传世经典……”

  狄莹三女一怔,然后个个气得直咬牙。

  狄莹毫不客气,一双纤手便朝他的腰间软肉下死手。

  “臭男人!狗男人!”狄莹口口声声夸赞不已。

第245章 行贿内侍

  久别胜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