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 第12章

作者:贼眉鼠眼

第18章 来钱门路

  日子没法过了,赵孝骞差点原地去世。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了吧。

  “为何没钱了?”赵孝骞神情变得很焦虑。

  当初王府陷入破家危机的时候,赵孝骞都没如此失态过。

  家没了可以再置办,可……钱若没了,那是真没了啊!

  “堂堂王府,名下田产商铺不少吧?怎会没钱了?”赵孝骞震惊地问道。

  赵颢叹了口气,道:“吾儿上次被蹴鞠砸晕,一夜昏迷不醒,性命危在旦夕,老夫急坏了,在道君像前许下愿,若吾儿能平安无恙,老夫愿倾尽家财,一文不留,全献给玉清宫,为道君塑金身。”

  然后赵颢又道:“许是道君听到老夫的许愿,吾儿所幸无恙。今日一早,家中库房里的钱财异宝终于被搬空,送进了玉清宫,老夫此愿已还,对道君也算有个交代了。”

  说着赵颢一脸虔诚,面朝玉清宫方向遥遥拱手,向道君表示自己刚刚远距离发送了一条感激短信。

  赵孝骞无声惨笑,身躯摇摇欲坠。

  那个该死的青阳牛鼻子,上次那一记神之掏蛋手,冥冥中已证明了它的正确性。

  无限悲凉涌上赵孝骞心头。

  穷了,我赵公子还没全场买单,家里已经破产了……

  赵孝骞开始思考,如果现在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这么干会不会有点不要脸?

  毕竟十八岁了,脸皮越来越薄,太超出年龄范围的事儿,干起来有几分羞涩……

  “吾儿脸色不对,难道病了?”赵颢探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关怀之色溢于言表。

  赵孝骞叹了口气,算了,自己的亲爹,含泪也要过下去。

  “父王还愿,把家财都送给玉清宫,孩儿无话可说,但您……至少给自己留点儿吧?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赵孝骞无奈地道。

  这个活爹,真是让自己操碎了心。

  赵颢却正色摇了摇头:“吾儿此言差矣。做人做事,可欺人,可欺己,但不可欺天。”

  “举头三尺有神明,说好了倾尽家财,既然吾儿无恙,那便是道君显灵,出了大力,为父许的愿便要作数,家财一文都不能留,否则必有恶报。”

  “岂不闻李太白曰,千金散尽还复来,咱家有田产商铺无数,无非少了点现钱,暂时过得紧巴一点,很快就能赚回来。”

  赵孝骞目光悲凉,无语望天。

  全场买单的美好愿望,大约要缓一缓了……

  然而赵颢却突然精神一振,低声道:“王府虽然没钱了,但眼下有一条来钱的门道,此事尚需吾儿出把力气。”

  “什么门道?”赵孝骞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

  赵颢认真地问道:“吾儿方才制那雪盐的手段……是你独自想出来的,还是前人已有成例?”

  赵孝骞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叹道:“是孩儿自己想的,其实只是多了一道蒸馏提纯的过程……”

  大宋以前,制盐大多用的是刮泥淋卤法,或是晒盐法,赵孝骞依稀记得蒸馏制盐法是从明清时期才有的。

  在如今这个年代,蒸馏制盐应该只有他会。

  赵颢当然不懂这些,闻言使劲一拍大腿,惊喜道:“如此甚好!骞儿,这买卖能做!摊子铺开了,日进斗金都不是问题!”

  赵孝骞没那么惊喜,今日他制盐的初衷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吃饭。

  毕竟他觉得王府产业众多,收入不菲,没必要劳动自己这个世子去想赚钱的法子。

  人算不如天算,富贵世子终究还是为钱所困了。

  “父王,制盐容易,但孩儿记得朝廷有盐铁司的,咱们这算是私盐吧?售贩私盐可是大罪,父王本就在风口浪尖,难道不怕落人话柄?”

  谁知赵颢却哂然一笑:“老夫这楚王是白当的?放心,为父有办法让咱家制的盐合理合法,没人敢挑错处。”

  赵孝骞终于有了些许期待,死去的心活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有钱进账便好,他离青楼勾栏的距离其实并不远,大约只差……几百斤盐?

  以后大摇大摆进青楼,知客朝楼上大吼一声“楚王世子兼盐贩子赵公子驾到”……

  嗯,似乎不怎么好听。

  赵颢却很严肃地把制盐当成了一桩正事来办,拽着赵孝骞便往外走。

  “把你制盐的机关图纸画下来,写好方法,秘方老夫亲自收藏,用具老夫派心腹之人去打造,先制几百斤试试!”

  脚步一顿,赵颢突然仰天大吼:“余财方去,又添新财,老夫好快乐啊——!”

  赵孝骞满头黑线,下意识离他远了点。

  路过的王府下人惊愕地看着父子二人,赵孝骞急忙解释:“我与他不怎么熟,真的。”

  …………

  禁宫,福宁殿。

  桌上燃着沉香,官家赵煦坐在蒲团上阖目养神,年轻的面庞透着几分疲惫。

  自从亲政后,赵煦几乎没轻松过,每天不仅要批阅海量的奏疏,还要召见一批又一批朝臣商议朝政。

  做人太累,做皇帝更累,可他没有选择,甚至甘之如饴。

  掌握权力的滋味,妙不可言。

  一名中年宦官匆匆走进殿内,宦官名叫郑春和,侍候赵煦已多年,是天子潜邸之心腹。

  郑春和入殿,见赵煦正阖目假寐,于是迟疑了一下,站在桌案前不敢惊扰。

  赵煦仍闭着眼,却悠悠地道:“欲奏何事?说吧。”

  郑春和躬着身子,低声道:“官家恕罪,您日前吩咐奴婢办的事,奴婢已打听清楚了。”

  赵煦淡淡地嗯了一声。

  郑春和接着道:“奴婢打听了,楚王呈上的那道奏疏,其实并非出自楚王之手,而是楚王世子赵孝骞的授意,楚王不过是执笔署名而已。”

  赵煦终于睁开了眼,脸上露出了笑意:“果然不出朕所料,前日召见赵孝骞,他与朕侃侃而谈,不卑不亢,言语间多有主见,此人非凡,倒是懂得藏锋。”

  郑春和陪笑道:“是,官家所见甚远,料事如神。当日大理寺已准备进王府拿问楚王了,世子赵孝骞拖住了大理寺官员,并冲进了王府书房,据说是强行逼着楚王写下的那道奏疏……”

  “直到楚王写完,世子怀揣奏疏直奔禁宫,楚王进了大理寺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可以肯定,楚王突然改变主张,谏议废旧法,复新法,其实根本不是楚王本人的主意,而是世子赵孝骞的主意,此事从头到尾,都是楚王世子在掌控一切。”

  赵煦终于露出了惊讶之色:“朕的这位堂弟,竟有如此见地?他……才十八岁吧?”

  “是的,官家,楚王世子今年正好十八岁。”

  赵煦沉思许久,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有意思,朕的这位堂弟越来越有意思了,他是如何能猜到朕的心思的?”赵煦非常困惑。

  复新法的事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赵煦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连一点苗头都没露过。

  毕竟朝堂旧党势力几乎占了绝对优势,兹事体大,没有充足的把握之前,没有事先做好铺垫之前,赵煦是不可能透露一丝口风的。

  满朝衮衮诸公,唯独赵孝骞猜到了他的心思,太神奇了。

第19章 加恩封官

  知其果,必究其因。

  赵煦不是昏庸之主,有些事情发生了,是必然要知道前因后果的。

  楚王赵颢上疏复新法,与他以往的立场和言行完全相反,如此反常的表现,赵煦怎么可能不查个明白?

  亲政之后,赵煦有心复开新法,而且确实有心拿楚王赵颢开刀。

  欲复新法,首先要震慑朝中的旧党势力,如果直接拿旧党朝臣开刀,势必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旧党的激烈反弹。

  如果拿宗亲开刀,负面影响便能减到最低,同时也能试探旧党的反应。

  天家无亲情,在此之前,赵煦对楚王一脉也没什么好感,拿楚王开刀毫无心理压力。

  有趣的是,楚王世子横空出世,逼着楚王改变立场,暗中迎合了赵煦的意图。

  现在赵煦已没了针对楚王的心思,反而对赵孝骞这位堂弟感兴趣了。

  在此之前,赵孝骞这个人在汴京可谓是籍籍无名,莫说正常出行,就连皇室宗亲重大的典仪场合都甚少出现。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成精了?

  赵煦想不通,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问题,当面问赵孝骞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

  想不通的问题暂时不想,赵煦现在思考的是朝堂天下这盘大棋。

  朝中参劾赵颢的奏疏越来越多了,每天中书门下都堂的奏疏都堆成山,几位宰相都不好意思往禁宫里送,太多了,怕赵煦累死。

  参劾太多,赵煦总是不表态也不是办法,官家不能一直装聋作哑下去。

  思索许久,赵煦忽然道:“着中书拟旨,楚王赵颢加太师,楚王世子赵孝骞领端州刺史,兼上轻车都尉。”

  郑春和躬身领旨,退下。

  …………

  旨意来得突然,楚王府父子俩都有些猝不及防。

  这两日赵颢忙得脚不着地,赵孝骞独创的新制盐法让赵颢找到了发家致富的新门路,喜不自胜,上蹿下跳。

  楚王府在汴京城外有田产,毕竟是天子脚下,赵颢不敢置办太多,但开几个土作坊足够了。

  赵孝骞打造的制盐装置,被赵颢另找铁匠打造了二十多套,送往城外田庄,雇请了当地农夫做工,两日内便提纯了数百斤雪盐。

  “雪盐”是赵颢取的名字,倒是名副其实。

  赵孝骞颇有微词,认为知识产权很重要,应该叫“赵孝骞牌雪盐”,向来宠爱儿子的赵颢难得一见地拒绝了。

  脸皮足够厚的赵颢都觉得,这么叫未免太不要脸了。

  数百斤提纯的雪盐送进楚王府,赵颢立马当礼物送人了。

  受了上次的教训,赵颢这回不敢跟朝臣来往,送的都是一些皇室宗亲,包括宗正寺卿赵宗晟等。

  赵颢正送得不亦乐乎之时,宫里来人宣旨,王府下人通报时,赵颢被吓得魂不附体,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事。

  尤其是最近忙着送盐,而盐这东西殊为敏感,属于官方管制货物,赵颢没跟盐铁司通报便私自送盐,听说宫里来人宣旨,赵颢愈发心虚。

  直到听说是加恩封官的旨意,赵颢这才松了口气,腰杆都挺直了。

  本王与官家已是政治盟友,怕啥?心虚啥?

  吩咐下人叫来赵孝骞,父子俩在王府前庭恭迎旨意。

  赵孝骞被叫来时满头雾水,官家给楚王府加恩,关我啥事?不管好事还是坏事,都是我爹干的呀。

  摆香案,列仪仗,父子俩跪在香案前,中书舍人展开圣旨念得抑扬顿挫,赵孝骞一个字都没听懂,偷偷观察赵颢的表情,见他面露喜色,想必这道圣旨应该不差。

  领了圣旨,父子俩送走中书舍人,赵颢展开圣旨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笑道:“不错不错,为父我又被加了‘太师’,吾儿也封了官职,端州刺史兼上轻车都尉,正四品。”

  赵孝骞吃了一惊:“端州刺史?孩儿莫非要去端州上任?”

  赵颢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没见官职前有个‘领’字吗?意思就是,领个端州刺史的官衔,但不掌实权,嗯,上轻车都尉也是一样,不掌实权,是个勋官。”

  说着赵颢忽然眯起了眼睛,低声道:“官家给咱们父子加恩封官,是做给旧党看的。”

  “满朝文武皆参劾为父,而官家不但不处置我,反而给咱楚王府加恩封官,这其实是警告旧党朝臣,也让他们心里做好准备,要变天了,新党要来了,呵呵。”

  赵孝骞恍然。

  原来只是虚衔,挂个官名而已,说是端州刺史,你去端州转一圈,除了刺史的待遇和排场外,基本什么权力都掌握不了。

  还好还好,不去端州上任就好。

  至于新旧党之争,赵孝骞并不关心,自己也没资格跟朝堂老狐狸们玩心眼。

  赵孝骞此生已立志,只愿做个踏踏实实的啃老族,就留在赵颢的身边,哪儿也不想去。

  把赵颢啃到寿终正寝,自己再继承他的遗产,继续做一个不事生产的社会寄生虫。

  这才是一个世子该干的事啊。

  此志甚伟!

  赵孝骞瞬间对这道圣旨没了兴趣:“父王,咱们还是研究一下赚钱的事吧。”

  对官家加恩太师的圣旨,赵颢心中也没泛起太大的波澜,反正都是没实权的虚职,加多少虚衔都只是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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