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常山来将
“据,拜见大娘!”
“大娘近来身体可还好……”
曹据轻声开口,对着丁氏问候了一句。
然而。
回应她的。
始终是丁氏跪坐在蒲团之上口诵《道经》的声音。
仿佛。
像是没有听到曹据的话似的。
看到这种情况。
曹据顿时熄灭了想要继续说话的心思,老老实实的跪在了丁氏的身后,等着她诵经结束。
一个时辰后。
当跪在地上的曹据感到膝盖酸痛的快扛不住的时候。
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
“知道大娘因何只见你,而不见你那两个兄长曹丕,曹彰吗?”
闻言。
曹据抬头望去……
赫然见到丁氏不知道在何时停止了诵读经文,起身离开了蒲团,正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曹据没想到与丁氏一见面,就会有此一问。
念头转动间。
根本想不明白缘由的他。
只得老实的答道:“回大娘,据儿不知!”
曹据暗忖着。
这个问题,不但他不知。
估计曹丕和曹彰那两人被如此问了……
说不得也得一脸懵逼。
“不知好啊!”
“若是知道了……”
“我这个做大娘的,也不会选择见你!”
丁氏感慨了一句。
然后。
下一刻,其在曹据诧异的目光中……
只见丁氏俯下身子,将手将曹据扶了起来。
“你自己寻个位置坐吧!”
“正好陪大娘说说话儿!”
言语间。
丁氏表露出的态度慈祥和蔼至极,令曹据不禁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要知道。
在见到丁氏之前。
他可是做好了被大娘丁氏冷眼相对的心理准备啊。
“谢过大娘!”
搞不清楚丁氏想法的曹据谢了一声,在距离丁氏不远处选了个蒲团坐定。
然而。
坐定之后,曹据却发现……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对丁氏不怎么熟悉的他。
若是说的多了,反倒错的越多。
谁知道哪句话。
会不会在不经意间惹来她的不喜。
曹据不出声。
却不代表丁氏不说话。
“据儿,你上次来见我的时候,是和仓舒一块儿来的吧!”
丁氏面露追忆之色。
“呵呵,为娘的记得……”
“那时,你好像才这般高!”
说话间,大娘丁氏用手在她自己的膝盖处上方比划了一下。
“没想到!”
“一眨眼过去,连你都竟然这般大了。”
“若是你那大哥子脩还活着……”
“他现在应该孩子都有了,算下来,你都该做小叔了。”
丁氏提到了曹昂,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心痛之色。
对此。
曹据没有接话。
毕竟。
沉默,有时也是一种无声的共情。
好在!
丁氏并没有在失去曹昂的心痛中沉浸太久。
意识到自己在晩辈面前失态的她,回过神来后摆摆手笑道:“你看大娘……”
“我这年纪大了,反倒越容易悲春伤秋了。”
“比起为娘的对子脩的哀痛来,据儿你心中又何曾好受过呢?”
“据儿!”
丁氏眼中露出一抹心疼和怜惜,“仓舒逝去的三年多来,苦了你了!”
“为兄守孝三年不出门,也难为你了!”
“若是仓舒那孩子泉下有知,其定然欣慰不已,有你这么一个兄弟惦念着他。”
“唉!”
“就是可惜了仓舒那孩子……”
“年纪轻轻,待人又宽仁的他,怎么就英年早逝了呢。”
听到丁氏的话,曹据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确实是为兄长曹冲守孝了三年。
但。
那不是现在的他,是死去的前身。
可在回应大娘丁氏的时候……
曹据没有解释到底是谁在守孝,而是低头道:“大娘,这是据儿应当做的!”
“据儿作为仓舒兄长的兄弟,莫说是守孝三年,就是守孝五年也是值当的。”
“谁叫!”
“我们是兄弟呢!”
听到曹据“谁叫我们是兄弟呢”这句话,丁氏眼中带泪的笑了出来。
“是啊,谁叫你们是兄弟呢?”
“当初子脩刚逝去的那段时日里,仓舒也曾如你这般对我说过。”
“那时的他。”
“可是一直陪伴着我,生怕我身体出现意外,时刻服侍左右啊!”
丁氏提到了一件陈年往事。
还是曹据不知道的陈年往事。
经由大娘丁氏这般一提醒,曹据这才透过融合的记忆想起来……
在曹昂死去一年的时间里,他的那位兄长曹冲好像确实没怎么出现在前身的记忆中,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合着……
兄长曹冲原来是离开了前身身边,始终陪伴着大娘丁氏啊。
想到这。
曹据隐隐明白了今日之行大娘丁氏不见曹丕,曹彰,而独见他的原因所在。
是因为兄长曹冲的遗泽!
是因为……
曹据轻声道:“大娘,据儿现在,或许可以给出方才您所问的那个问题了。”
“您之所以见我,因为……”
“据和仓舒兄长,比起三哥,四哥而言,更有人情味对吗?”
丁氏似乎并不意外曹据能“后知后觉”的给出答案,她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
“大娘之所以见你,就是因为你比那姨娘卞氏所生的三个儿子更有人情味。”
“你那姨娘卞氏,虽然举止之间表现的有大妇之风,但她瞒得过别人……”
“却是瞒不过我。”
“由子观母!”
“她若真有大妇之风,缘何会连三个孩子的品性都教育不好。”
“老三曹丕,看似对待兄弟亲善,实则心胸狭隘,极善心机,将来你们兄弟之间不生间隙还好……”
“如果生了。”
“对于你等而言,是祸非福啊!”
“亏他还时不时的来此探望于我,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他的用心所在,不就是图你那大哥子脩失去后留下的位置吗?”
“你那四哥曹彰也是……”
“将来兄弟阋墙之时,喜好打打杀杀的他,未必能留你们一命。”
“至于老五曹植……”
“我这个当大娘的,不说也罢。”
“总之。”
“卞氏的几个儿子论起德行来,比起为兄守孝三年的你和仓舒而言,差的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