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94章

作者:皮卡丘梦蝶

  白无瑕气愤之余,想起太子,不,王上说的话。

  王上秦子楚要她教二子练武之前,给了她一个狰狞铁制面具,不许她露出真容,说其年岁稚嫩,真容又太过秀美,缺乏威严,恐不能令幼子信服。

  白起灌了一口酒,又伸手去拿羊肉串,为孙女按住。

  老人有些无奈。

  “现在的孩子,都是你们给惯坏了。不吃就不吃,饿一顿又死不了。饭时不吃就别想吃,有他扛不住的时候。”

  白无瑕面对幽闭封禁近十年不见天日的大父,就是装也装不出冷脸。

  屁股离开椅子,小手挡着嘴,当着公子成蟜的面和大父说悄悄话。

  “大父是不知这竖子狠劲。

  “让他十年如一日下苦工费劲,但要是让他逮住个机会拼命,他可能干了。

  “他起初练武的时候偷懒,我说他两句。第二天赌着气,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练。

  “还有这次,先王暴病而亡,就和宣太后似的,大父你懂的。静泉宫谁都没吭声,就这竖子最后留下,单独和王上在一起,当夜就下来了。

  “他连忤逆王上都敢,他就不怕死,饿死自己这种事是真做得出来。

  “而且……他要是死了,大父你……”

  白起“嗯嗯嗯”应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眼前孩子的狠劲,他前夜就见识了,但他这辈子见过的狠人多了去了。

  譬如王陵那鸟人在粮草不济的时候,不但杀俘,还带着士卒在敌国内扫荡,连粮带人一起抢,粮是粮,良人也是粮。

  抛开年龄因素,嬴成蟜的狠在白起眼中就是小儿科。

  至于自身安危,白起就更不在乎了。

  以他对秦氏一脉的了解,他还真不相信,新秦王会因为幼子出事而迁怒他。

  值得他白起关注的,唯有一点。

  先王大概率死在新王手中,这娃为先王而触怒新王。

  嬴姓秦氏,向来冷血无情,能有这么一个血热之人?

  白起食指轻扣两下桌案,“笃笃”作响,吸引到公子成蟜注意力。

  “小娃儿,老夫说过,你见你父不难,不必用这等方法。”他伸手指着桌上饭食:“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夸浮,吹牛。”

  嬴成蟜咽了咽唾沫,七岁的身体确实容易饿。

  他扭过头不去看,抵抗诱惑。

  [他才不想见我,你是不知道我那天骂的多狠……]

  “武安君此言差矣。我若不绝食以待,我父近期定不会见我。”

  “呵。”白起冷笑:“你能下到这里,就该知道你父是个甚样的人。他想见你,自行前来。他不想见你,你饿死自己他也不来。”

  嬴成蟜沉默不语。

  梦到大父的那个梦虽然很真,但,终究是一场梦……

  在事情没有清楚之前,他不敢打包票,自己平日了解的父亲,就是真正的父亲。

  他昨日斩钉截铁地告诉白起能救白起出去,除了给白起信心,更是给自己。

  “我相信,我父会来。”心底没有自信的嬴成蟜坚定说着。

  白起何许人?

  见过的人何其多?

  杀过的人何其多?

  一眼就看出这娃儿心底不实,才要以重语强调。

  也不说破。

  取酒坛倒酒,倒了半个酒樽,推到嬴成蟜面前。

  “喝点酒,助消食,能饿死的快些。”

  嬴成蟜拒绝。

  这要是后世的白酒,他现在还真想灌上一口,辣辣嗓子冒冒汗,麻痹一下神经。

  可这时的酒,在他喝来就是后世的醋,有酒味,但更多是酸不溜丢的口感。

  正当三人一台戏,唱的清清淡淡没颜色时,脚步声自外传来。

  三人扭头去看。

  视线尽头,秦王子楚拎着食盒,孤身走进主屋。

  一刻后,地下府邸左塾内,嬴成蟜暂住之所。

  食盒摆开列在木案之上,父子二人分立两边,久久不言。

  “大父是你杀得吗?”嬴成蟜突兀问道。

  “病死。”秦王子楚闷声回复。

  “不,大父是自杀。”嬴成蟜凝神看着父亲神情,继续道:“那一夜,你包围咸阳宫……”

  他将梦中大父讲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

  令他失望的是,他父亲秦子楚的脸色一直是淡淡的。

  好像在,听故事。

  等他说完,秦子楚等了片刻,确定次子不说之后,才道:

  “很会臆想。”心中不平静的秦子楚面上平静:“你大父就是病死。”

  “这不是我臆想,是大父亲口告知我。”嬴成蟜沉声说道:“大父在天之灵不忍我父子相残,故于梦中告以我实情。”

  秦子楚相信了。

  不然根本无法解释次子是如何知道的,前夜,父子在咸阳宫前殿交涉时,再无旁人。

  没吃完饭的秦子楚拿起箸,夹了一块彘肉入口,一脸平淡道:

  “那只是你做的一个梦,你大父是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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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少年权术,相邦之姿,向秦王子楚宣战

  父子二人又陷入了沉默,只有秦子楚下箸、轻微咀嚼的声音。

  嬴成蟜心头的火焰熊熊燃烧,腹部的隐痛是泼了油的干柴,让这愤怒之火越发炽烈。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为什么就不能说实话呢?

  这里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实话实说,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好吗?

  现在这样,是逼他现在去死,还是逼他未来弑父?

  就在他要不顾一切,彻底爆发,指着父亲鼻子破口大骂时。

  “小娃!”一声大喝自屋外传来。

  嬴成蟜被这一声叫暂止怒意,猛的扭过头,不去看让人窝火的父亲。

  秦子楚正在咀嚼羊肉的嘴停了一瞬,然后快速嚼动两下。将刚刚入口,还是块状物的羊肉直接吞了下去。

  他起身向外走去,脸面挂上了三分笑意。

  再入门时,已是搀着白发及胸口的白起。

  略显恭敬地扶着白起坐上塌,秦子楚还是没有重新坐会椅子上,而是略低着头,温声问道:

  “武安君稍坐,子楚去取一副碗箸。”

  趿拉着履,急匆匆又跑出了左塾,身影在烛光照耀下显有几分虚幻,不真。

  白起待秦子楚走后,右手拇指扣中指,轻轻弹了嬴成蟜一个脑瓜崩。

  想躲没躲过的嬴成蟜勃然大怒,将胸腔烦闷邪火泻给白起,跳下椅子怒喝:

  “做甚!有疾就吃药!”

  白起看着嬴成蟜瞪大的双目,大手摸着少年炸起的头发。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嬴成蟜打掉白起的手。

  “我不是孩子!你有话就说话,别总用稚童、孩子这套借口!”

  白起自然收回手臂,没有一点颜面受损的样子,呵呵笑着,摇了摇头。

  “好,那老夫就当你是同殿之臣。

  “老夫原以为,武将只要打胜仗,对国家忠心,对王上忠心就好,不用去理会狗屁的政治。

  “可因为不通政治,没范雎那贼人会说。

  “长平未能尽全功,邯郸必败之战也没拦住,老夫自身险些死在杜邮……

  “老夫,失悔。”

  白起露出几分颓然之色,这位战场上从未败过的当世名将,却在朝堂上大败亏输,深感无力。

  “这地下七八载寒暑,老夫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钻研政治,权术。

  “老夫就想知道,这到底是个甚物事!老夫和四十万秦国儿郎,输在了哪!

  “老夫读史,让无瑕将朝堂的事讲给我听,让无瑕告诉我秦国发生的大事。

  “这些年,也算是有所成,说给你听。”

  嬴成蟜怒意犹在,一屁股蹦上了椅子,抱着两只臂膀瞪着白起,一副你说不清楚我要你好看的模样。

  他丹凤眼大睁,极为秀气。

  自小营养好,脸蛋生的圆嘟嘟、白嫩嫩的。

  如所有稚童一样,生气就不自觉地撅着嘴。

  白起见之,那一丝略微悲怆的心情就散了,谁能拒绝一个可爱的人类幼崽呢?

  老人抓了一把白发,正要说话,视线偏向门口。

  “秦子楚,回来了就进来吧,学老夫一样驻足不进,是甚来由?”

  秦王子楚自外走进,摆了一副箸碗置于白起面前,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道:

  “子楚方才来时,武安君言称食毕,避而不见,想来是不待见子楚。

  “现在又来到这里,子楚以为武安君应该是有些话想和犬子说。

  “所以就自行出去拿物件,归来时等在外面,想待武安君说完再进来,以免惹武安君不快。”

  白起叹息一声,指着秦子楚对嬴成蟜说道:

  “看看,看看,这就是我们秦国的王。

  “前夜,老夫近十年来第一次看见你父亲,可老夫却倍感熟悉。

  “他啊,简直和秦稷一模一样。

  “不是形似,而是神。

  “除了你大父有些骄纵,历代秦君都是如此。

  “谦逊以待,说低头就低头,没有半点犹豫。

  “当年秦稷约见赵王,二人在渑池相见,把酒言欢。

  “宴会正酣时,秦稷说听闻赵王极为善于鼓瑟,请赵王鼓之。

  “赵王兴之所至,欢喜应之,遂弹了一曲。

  “我国太史令立刻记下:秦王稷二十八年,秦王与赵王会饮,令赵王鼓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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